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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灰扑扑的男孩垂着头，颤巍巍地伸出受伤的手，抓起地上的糖葫芦缩回怀里。
看着他这举动，曲倾墨嘴角弯了弯，余光瞥了眼楼君度，在男孩面前蹲了下来，唇边带笑：“刚刚那些人说你偷东西，你偷的不会就是这串糖葫芦吧？”
她蹲下来，本意是想弄清楼君度是不是认识这男孩，可此刻蹲近一看，触不及防间，差点被他脸上的伤痕吓到。
那是烧伤的痕迹，红黑的伤疤遍布了大半张脸，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来。
难怪刚刚揍他的那两人要骂他丑八怪……
这样子，说丑八怪都还算是轻的。
曲倾墨很快稳下心来，仔细打量了他脸上的烧伤，波光略沉了片刻。
这伤……似乎用刺激性的东西特意熏敷过？
这个念头一过，她很快又是一笑，语气随意：“小朋友，你今年几岁？”
男孩趴在地上不答，只紧紧抓着糖葫芦。
曲倾墨等了会儿，抬眸看了眼楼君度。
他就站在旁边，嘴唇紧紧抿着，眸光只停在某个点上。
曲倾墨顺着看了过去，眸子再次转了下，笑着抢过男孩手中的糖葫芦，抬手丢了开去：“这糖葫芦已经脏了，我给你另外买个新的吧。”
红彤彤糖葫芦，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被人一脚踩扁，又被后面的人不经意地踢了开去。
楼君度的视线随着糖葫芦落在地上，微微沉寂了刹那。
这边的曲倾墨已经站了起来，顺便将男孩也提了起来。
半大的男孩不过八九岁，身体偏瘦，脏兮兮的没有抬头也没说话。
曲倾墨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又瞥了眼楼君度，笑着拉住人就往前走：“走吧，我看到前面还有买糖葫芦的，我们重新去买干净的。”
楼君度抿嘴在原地站了会儿，收回视线跟了上去。
街上没有多少人注意他们，曲倾墨拉着男孩走了没多远，就见前方有小哥抱着一大把糖葫芦吆喝着。
“呦，小姑娘要糖葫芦吗？我家糖葫芦超甜的……”抱着糖葫芦的小哥还在推销，曲倾墨直接取出银灵币递了过去，打断他的话语：“来三串！”
“好咧！”小哥爽朗应声，很快取了三串又红又大的糖葫芦递过来。
曲倾墨随手就递了一串给脏兮兮的男孩，回头另外递了串给身后跟上来的楼君度。
眼眸灼灼，笑容璀璨，仿佛含着看透某个秘密的俏皮，语音清脆：“要尝尝吗？”
楼君度呆怔了下，不知道是因为眼前之人灼亮璀璨的笑颜，还是因为她递过来的糖葫芦。
少顷，他手动了动，还没抬起，身后一堆小孩蜂拥上来，将人挤了开去，叫嚷着要买糖葫芦。
曲倾墨收回手里的东西，拉着男孩让出了位置。
楼君度抬起的手又垂了下来，神色沉寂了下，很快从一群小孩中退出来，跟上曲倾墨。
脏兮兮的男孩拿着糖葫芦，却没有迫不及待地品尝，反而悄然朝旁边的人看了眼。
曲倾墨两只手各拿着一串糖葫芦，见他看来，嘴角一挑，笑道：“糖葫芦给你了，现在总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男孩匆忙垂了头，仿佛害怕似，只见视线停在手里的糖葫芦上，还是没有开口。
“你脸上的烧伤挺严重的，怎么伤的？”曲倾墨仿佛没有发现他的躲避，随口咬住一个果子卷进嘴里。
男孩垂着头没有回答。
曲倾墨也没有逼问，嚼着果子，扭头就转向跟上来的楼君度，将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糖葫芦递过去：“嗯，这糖葫芦味道真不错，尝尝吧！”
楼君度步伐稍凝，还没回答。
曲倾墨拿着的糖葫芦已经送到他嘴边，只要张嘴就能咬住果子。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糖葫芦就被塞了进来，动作并不粗鲁，也谈不上温柔。
只是很随意。
很自然。
甜味道在舌尖绽放，还带着点点的酸，比记忆中想了无数次的味道要更好更美。
他咀嚼着，将这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记在心里，侧首再看旁边的人。
曲倾墨另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口再次卷了个果子进嘴里，边笑边口齿不清地道：“味道还不错吧？”
楼君度将糖葫芦吞了下去，点了点头，正要开口，那红彤彤的果子再次被塞进嘴里。
他步伐一顿，眸子停在曲倾墨身上。
曲倾墨原本没什么感觉，被他这一看，心里也是跳了下，突然觉得自己这举动太过亲密了些，虽然他们吃的不是同一串糖葫芦。
她本应该直接将糖葫芦塞进他手里的。
可这样一想，脑海里就浮现出楼君度木着张脸，清冷漠然拿着糖葫芦的场面……
那感觉，很有些奇怪。
她还在想着。
楼君度已经恢复过来，平静地咬下一个果子，卷进嘴里，眸子看着她，语气认真：“味道很好，我很喜欢。”
曲倾墨面上红了下，立即转过头去。
又觉得自己这反应大了点，便佯装自然地将糖葫芦塞进他手里，“喜欢就继续吃。”
楼君度看着手里的糖葫芦，眸子瞥了眼过去。
曲倾墨已经自然地吃起自己的糖葫芦，像是没有发现他的视线，垂眸看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吃糖葫芦的男孩，“你家住哪儿？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男孩怯生生地再看了她一眼，又垂了头，声音平静：“我没有家了。”
曲倾墨咬着糖葫芦的动作没停，语气十分轻松：“是吗？那你爸妈呢？”
“死了。”
“哦，原来你是个孤儿呀？那有亲戚吗？”曲倾墨语气还是没有变化，只是没看旁边的楼君度一眼。
男孩摇了摇头，手紧紧握着糖葫芦，青紫的手背骨节突出，似奋力克制着什么。
“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戚啊，那跟着我们怎么样？”曲倾墨提议，口吻平淡。
男孩惊喜地看了她一眼，又立即垂下头去，遮了遮脸，仿佛害怕自己的样子吓到人。
曲倾墨看着他这举动，眸光闪了下，嘴角笑容轻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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