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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枕书原本正欲敲门,没想到门忽然间就打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见开门的人是南归,便微微一笑,收回了手。
“好久不见,阿归妹妹。”
南归毫无准备地看见了顾枕书,于是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两年时间,顾哥哥没怎么变,眉宇间还是那样的温柔见底,顷长瘦弱的身子好像丰盈了一些,一身青色长袍更显得他气如清风。
更引人注目的,是顾枕书的容貌,他依旧是那般好看,五官十分精美却不刺人,也丝毫不显得女气,他就站在那里,令天地失色。
南归没有想到的是,顾哥哥给她的感觉竟是一点也没有变,南归想不通,两年时间,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做到丝毫没有改变?
“顾哥哥……”南归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嗯?”顾枕书发出的鼻音绵长而温柔,含有浅浅笑意的一双眸,满是思念的味道。
“阿归好想你!”南归一把扑在顾枕书怀里,他的味道……是顾哥哥的味道啊!
顾枕书含着笑意接过南归,一手环过她的肩膀,一手绕到南归脑后她的青丝,低头看着她的头顶,细软顺滑,淡淡的幽香传来,顾枕书的心情更加愉悦。
“嗯,长高了,长胖了……”顾枕书说到这里,就见小丫头抬起头愤愤地看着她,心里觉得好笑,但脸上表情丝毫未变,接着说:“长得更漂亮了!”
笑容在南归脸上一瞬间绽放开来。
看着笑得无比灿烂的小丫头,顾枕书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南归则笑得更加耀眼了,顾枕书的眼眸中忽然有了一丝晦暗……
他,好想把她藏起来。
但很快,这一抹晦暗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满满的愉悦,似乎刚才的变化从没有出现过。
“小鬼小鬼,你看,我家顾哥哥长得好看吧!”南归在心里对着小鬼炫耀。
好一会,小鬼没有回应。
南归疑惑了一下,试探地叫了声,“小鬼?”
小鬼还是没有回应南归,南归猜测小鬼定是有什么事,便不做过多纠结,把注意力又转回了顾枕书身上。
“顾哥哥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南归转了个身,挽起顾枕书的胳膊往里走。
顾枕书对南归神秘一笑,不做回答,转而问了一个问题:“何时离去?”
“三天后。”南归脸上十分高兴地回答着,但心里却在抱怨,三天后回学府,只有两天的时间赶路,那时候,估计只敢骑马飞奔回学府了,连马车都不要!
“嗯,好。”顾枕书点点头,表示他懂了。
南归把顾枕书带到父母面前,高兴得不得了。
几个人坐下来聊了聊家常,沈青芜便起身做菜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叫走南归,美其名曰跟她去学做菜。
于是乎,大堂内就剩下顾枕书与南清和两个人,留这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南归并没有多大担心,毕竟以前老爹和顾哥哥经常坐在一起下棋,其乐融融的状态明显就像是一家人嘛。
因此南归跟着沈青芜去厨房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担心。
不过这一次却是和以前不同了,南清和要带着妻子离开了,留下孩子一个人在这江湖闯荡,有些话,再不问,就迟了。
南清和难得面对顾枕书露出十分严肃的神情,他认真地看着顾枕书,问出了很久之前就想问出的话。
“无疾,你,可是喜欢阿归?”
顾枕书早料到了南清和会这样问,倒是不掩饰,果断回答:“是。”
南清和一副了然的模样,许久,又问,“何时开始的?”
“第一眼见时,就喜欢了。”顾枕书微微垂了眼,遮住了放着光华的眼眸。
南清和听到这句话,感到十分无语,心里吐槽极了,第一眼?见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了?蒙谁呢!
顾枕书这孩子第一眼见三儿的时候,三儿刚出生不久,皱巴巴的一团,哪个十一岁的小少年会喜欢啊!
不过既然无疾不愿说,南清和也不好勉强别人说出来,无疾这孩子,大三儿十一岁,从修道一途来看,这点年岁不算什么。
可是如今三儿走上了武道,无疾这孩子体弱多病,尚不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啊……
不是做父亲的、做长辈的要阻止这两个孩子,而是这两个孩子得不到善终啊!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就不要开始!
即使他知道,顾枕书有多么喜欢南归,顾枕书对南归有多么好,顾枕书有多么聪明……
“无疾,你……”南清和还是没有说出口,叹了口气后随口问道:“你外出求学这段时间可还好?”
“尚可。”顾枕书恭敬地回答。
南清和想了想,最终还是打算说出口,“无疾,你……”
“晚辈,”顾枕书打断南清和的话,他从南清和的表情里完全就能猜出来南清和打算说什么,“在御陵学府求学。”
“御陵学府?”南清和一愣,“三儿也在御陵学府,为何从未听三儿提及过此事?难不成你们未曾见过?”
顾枕书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无疾两年前,便已在御陵学府内院求学了。”说话间,没什么情绪波动,并无骄傲,并无炫耀。
顾枕书向来就是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正做到了淡然的人。
“什么!”南清和大惊。
御陵学府内院是一个很独特的地方,传承几百年,内院学子多的时候达百人,少的时候只有七八人,内院里出来的天才,是连皓北国都争先抢的对象。
“你……能习武了?”南清和一脸关切地问。
“不能。”
“那是……能制药了?”
“不是。”
南清和彻底懵了,不能习武,不能炼药,那要如何内院?
要知道,内院是个不假辞色的地方,你背景再好,势力再大,都是无法内院的,那无疾这孩子是如何的?
渚东国虽排在四国末尾,但渚东国的御陵学府在四国中是非常出名的,出名的不是御陵学府,而是御陵学府的内院,到了其它国家说起御陵学府,他们都只会以为你说的是御陵学府内院。
可惜的是内院的学子太少了,导致内院在全国的学府排名中并不靠前。
“是文道。”顾枕书轻启朱唇。
“什么!”南清和更加惊讶了,以文道内院?这怎么可能?内院存在几百年,从未收一个修习文道的学子,无疾,他是怎么做到的?
顾枕书见南清和的表情一变再变,忽然想起,要是阿归那丫头知道了自己也在御陵学府,而且是在内院,不知会露出什么表情呢?是不是比南清和的表情还要丰富呢?
“无疾,很不错,文学第一人。”南清和由衷地赞赏到。
顾枕书不想把话题扯那么远,便把话题又牵回了原本那条线上,“我会对她好的。”
南清和无奈叹了一口气,“这我知道。”
“穷极我一生,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顾枕书说到这里,眼里的光彩怎么也遮不住。
南清和盯着顾枕书那熠熠生辉的眼眸,内心十分复杂,如果这个人不是顾枕书,而是别人,南清和肯定会拒绝他或者是嘲笑他……
一个凡人要保护一个走上武道的人,是极其可笑的,可是,说这句话的人是顾枕书啊……
他心里,竟然是相信的。
“顾枕书,”南清和盯着他的眼,“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我见识过那么多人,从未有一个人的智慧能比得上你,我很高兴在我女儿面前,你依旧是那个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顾枕书,她迟早会知道你真实样子,到时候她若是怕了,你们,便不能再来往。”
“嗯……”顾枕书勾起嘴角为自己和南清和斟满了茶,“阿归见到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我。”
南清和听完一阵苦笑,“你很聪明,非常聪明,我算是能理解为什么御陵学府会让你内院了……
南清和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从小都在藏拙,我能看见的你,还是你故意展现出来给我看的样子……只是啊,无疾……”
“无疾在。”顾枕书微微低垂了头。
“无疾啊,答应我,永远永远,不要用你的聪明去利用三儿,永远永远。”南清和说这句话的语气竟带了乞求的味道。
南清和是知道顾枕书的,从见顾枕书第一眼起,他就看不透这孩子,慢慢接触中,他唯一能看清的,是无疾这孩子是真心对三儿好。
真是可悲啊……
可是自己能看明白这件事,也足够了。
“答应我,无疾。”南清和的眉眼更加诚恳。
顾枕书低垂着眉眼,注视着茶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神色莫名。
南清和心里一“咯噔”,不怕得罪君子,怕得罪小人,但更怕的是,得罪聪明人!
尤其是像顾枕书这般聪明的人,他或许只是抬眼的瞬间,就已经计划出要如何杀掉你了,而且是悄无声息、无人察觉的那种死法。
说不定,顾枕书以前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都是他计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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