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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苍白的脸上，逐渐似乎有了一些血色。
谢天好生将阿雪放下，掩上了被褥。
却在此时，凌泫脸上一阵煞白：“大小姐？”
凌江仙“嘘”了一声：“我的事，等一会儿再说。”
凌江仙缓了缓，对一脸担忧的谢天道：“谢大哥，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阿雪？”
谢天见她也是面带一丝憔悴，道：“六年前，我妹妹刚殁不多久，我在山上土庙旁的林子里遇见她的。”
“她那时身体如何？”
谢天道：“那时候活蹦乱跳的，好极了。”
凌江仙又道：“那她何时开始虚弱的？”
谢天想了想：“我带她回寨里开始，四年前，本来只是有些体虚，慢慢的，一日之中除了小片刻醒来，都在沉睡。这一回，已然睡了约有半月了……”
凌江仙道：“那永昌，何时开始大涝？”
谢天不解，凌泫先道：“也是四年前。”
孟君遇起身，坐到凌江仙旁边，将她揽过。
凌江仙朝他身上靠了靠：“那就错不了了。”
“阿雪是狐妖，但她却是此处的地灵。”凌江仙道，“四年前她身子虚弱，是因为有旁的妖邪来侵占了她的地灵窝——阿雪是被那只妖邪重创的。”
谢天惊呼：“什么？”
“今日来时我曾觉出，此处有两团妖气，正是此消彼长。”凌江仙解释道：“我方才给阿雪渡气息时，我察觉出她体内有数道妖力重创痕迹。本该是可以固本培元的，但她定然是伤及根本，无力修复了。至于她的内府，之所以大肆进补都无济于事，是因她的内府已经如同无底洞一般，一团废墟。”
谢天瞪着眼，张口无言，这粗狂豪迈的汉子，此刻脸上分明是匪夷所思的呆滞颜色。
凌江仙想了想，道：“这么说吧，无论我给予多少邪魔之气给她，或者我们给予她多少真气，都不会在她体内留下半点痕迹，根本就是过场一般，直接散了。”
“想必，也是那只妖邪，带来了此处大涝。”孟君遇缓缓道。
谢天双手握拳，脸上悲愤填膺，愤然哮道：“大胆妖邪，竟敢伤她至此！我谢某，定要亲手刃之！”
见他怒意横生，手中紧握大刀刀柄，胸腔剧烈起伏，几欲破门而去。
凌泫立刻拦住：“谢帮主！”
凌江仙瞧着他：“谢大哥，我知道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是。”
她看向榻上沉睡的阿雪：“你现在不要去找。你多陪陪她。”
凌江仙顿了顿，道：“那妖邪能让一只地灵重伤，定然不会轻易寻得。谢家寨这块地不似野外泥泞，并非全因谢家寨地势高。这四年，永昌地界时有大涝，而谢家寨并未遭难，是因为阿雪在这里。”
“她余下的全部地灵之力，都在保护谢家寨。”
谢天顷刻怔住。
凌泫也愣住。
“我想，阿雪自己也知道，所以她四年前才会跟你回谢家寨的。她已经护不了整个永昌地界了，她只能护住谢家寨这一带了。”
谢天嘴角颤抖，说不出话来，浓黑的粗眉扭作一团，那双炯亮的眼恍如遭了大劫的猛兽一般，哀怆难忍。
他两步走到榻前，低下身去连声急唤：“阿雪？阿雪你醒醒，你告诉我，那妖邪在哪！你告诉我！”
凌江仙劝了一声：“谢大哥，阿雪时日真的不多了，至少不要现在去寻，你多陪陪她。”
谢天背对着他们，只看得见他俯下的宽大身背隐隐发抖，不知脸上是何种颜色：“时日无多了……”
凌江仙“嗯”了一声。
却在此时，凌泫突然沙哑道：“雪夫人时日无多了，那么大小姐你呢？”
凌江仙一愣，旋即笑道：“对呀，我也是。”
谢天再次愣住，缓缓转过身来：“什么？凌姑娘？”
“宗主与夫人若泉下有知，知道你所承之痛，怕是要伤心欲绝！”凌泫忽然老泪纵横，深陷的眼窝愈加苍老，“你余寿，也不比雪夫人多了你可知啊？！”
“前辈不要伤心，我怎么样，我自己清楚的。”凌江仙笑了笑，“放心吧，至少我要撑到料理那俞老鬼的时日！”
谢天走过来，情绪激昂，也不怪他不过两个时辰之间悲喜轮转：“凌姑娘，你出了什么事？！”
凌江仙安慰他们：“不要悲伤，虽然我活不久，但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嘛，谢大哥，我这次来就是想与你们谢氏结盟，冬至去讨伐俞氏的。”
凌泫不住摇头：“现在修真界大乱，你这内府比之从前不及一半，能如何？！”
凌江仙道：“我虽如祖爷爷般受魔功所创伤，但现下已在修魔，指不定还是能活下去的呢？”她自我安慰般冲他们笑，“不要难过啦。”
凌泫又道：“想必你在魔界，已有人给你瞧过？”
凌江仙点头：“嗯，老魔尊阎铩。”
“大小姐，你争气些，你要活下去，不只为你自己？嗯？”凌泫猛然带了些急切的声色，“你受创后有人为你疗过伤，也有服了山参灵药的痕迹，是有人拼了命都要你活下去的！”
孟君遇却要照顾她心绪般，道：“前辈，有些话不必多言了。”
凌江仙朝凌泫点头：“我明白。”
凌泫别过头去，重重“唉”了一声，一手撑着矮几扶额。
孟君遇揉了揉凌江仙的肩，对谢天道：“谢大哥，劳烦你备间屋子，让她先歇着。关于冬至战的事，我再细细向你说。”
谢天忙应过，开门唤了人来，去安顿凌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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