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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江仙攥着孟君遇后背的衣物,盯着这一切。
而孟君遇看着呆呆站在那里的孟均灵,摇了摇头。那是自小到大,孟均灵第一次对他发那么大的脾气,他记忆深刻,这个情景,一如昨日。
至于孟怀邦的脸色则分明是一阵无法置信,他从来不知自己的两个儿子竟为了这样的事曾经有过这样的争吵,一时间不知用什么态度去看眼前的这几个人,只能绷着脸,扶住了腰间的开泰。
而俞子婕脸色更为变换,她早年知道孟均灵思慕凌江仙,但这样的内情,她从未知晓。
可是此时此刻,竟然连孟均灵都未出手制止易阚。
也许,他已经顾不上了。
画面不停歇,易阚照顾凌江仙的情绪,略过了孟均灵脑海中的淮江霆山战火,画面瞬间延续下去。
这个时间段不知是何时,但是可以肯定是三族攻山之后。
原是昏暗的画面中,逐渐清晰出现了俞子婕与孟均灵的身影。
两人坐在梵青孟家的侧室宴厅之中,那一圆桌上,还有孟怀邦,俞千衡,俞子献,以及孟君遇。
酒过三巡,桌上在席之人只剩下了俞子婕与孟均灵。
画面到此一片模糊,连声音也消失了。
凌江仙看向俞子婕,见她分明一脸害怕,似乎极力抗拒,想必是戳中了她什么心头大石。
画面随即又亮了起来,几个零散的画面掠了过去。
凌江仙心道奇怪,这原本应该是孟均灵的视角,既然他如今还活着,怎么会如此零散。
正疑惑间,久未说话的孟均灵突然朝向了俞子婕道:“俞子婕!我问你!那一日你是不是用了缚灵粉!”
众人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得一抖。
俞子婕早已经受不住这样的质问,一时间呜咽在那里,泪水涟涟。
“我便早该起疑!我孟均灵,怎么可能酒品差到那种地步!”孟均灵仰天大笑,显得有些妖异,根本就是讽人讽己。
他收了笑,却带着极怒之下的颤声,对着俞子婕狠狠道:“你真是,太令我害怕了!”
瞬间,孟均灵几乎咆哮道:“我竟然会栽在你这样的女人手里!”
“均灵……均灵对不起……”这一声狠厉,俞子婕此刻浑身发软,猛然一下跪倒在地——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眼前情景令在场之人无不唏嘘。
凌江仙这下终于懂了为何这两人会结成连理。
但她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含着意为活该的笑意睨着两人。
孟均灵呼吸急促,强行缓缓镇定,平川突然扬了起来。
众人一惊,凌修翰立刻挡在易阚面前,当他恼极,欲对易阚不轨。
但平川并未刺向这里,而是往地上划去。
风里的剑尖瞬间在地砖上留下了一道深痕,发出令人不舒服的一阵摩擦声。
“均……均灵,你……”俞子婕看着面前的孟均灵,平川在她眼前停了下来。
孟均灵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划地休妻。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不……不要!均灵我错了……不要……”俞子婕瞬间睁大了双眼,泪目之中满是崩溃,几乎是声声哀求。
她已然是跪姿,哭得梨花带雨,求着眼前纹丝不动的孟均灵:“求你不要……我错了……均灵,我错了……”
“大小姐……”那几个俞氏门生立刻要去将跪在地上的俞子婕扶起来。
俞子婕狼狈非常,脸上汹涌一片,却不愿起身。
“我如今,已不知道该信谁,但你害死梅心斋是真,我也帮不了你。”孟均灵将平川放回了剑鞘,似乎瞬间平静,即便面如死灰,却背对着俞子婕,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
呵。你终于肯承认了。
凌江仙摸了一把腰间的若仙剑柄。
只是太晚了。
她无比冷漠地瞧着地上的俞子婕与站在人群之中的孟均灵。
只恨眼下不能用梅心斋的若仙要了俞子婕的命。
俞子婕哭声继续,但眼前画面依旧。
这一段的画面中,多为孟君遇的景象。
凌江仙明白,这里开始是孟君遇的所见和所处。
展现了数个场景,有打坐,练功,还有涉猎等等,包括掠去了许许多多凌江仙的影子。
最后画面落在方才的梵青厅室内,却不见一人。
过了许久,跪行在地上的一个白衣身影闯入了眼中。
白衣之人久久跪伏,入一个雪团子在地上滚动一般。
他在捡那张被文毓兰撕得七零八落的婚书。
孟君遇拾起地上零零散散粉碎的红纸屑,悉数收入囊中。
修长的手指去触及大大小小的红屑,有些碎屑,陷入了砖地的缝隙里,叫他不得不长时间跪在那处,去细细抠出。
凌江仙盯着他卑躬屈膝,又时而跪在地上寻找碎片,眼眶一热,一阵心酸。
他孟君遇一贯多清高的人啊,何时看他跪行过!
孟君遇终于捡完了所有的碎屑,起了身。
雪衫在地上磨得太久,粗糙的砖地,坚硬冰冷。下摆与膝前早已是污渍,被雪白衬托得无比显眼。双膝之前甚至磨得破了洞。
他抖了抖衣摆,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厅室。下人询问他是否要更换新衣,他只是平和拒绝。
回到了自己房中,取来一张白纸,将那些碎屑一片片铺在白纸上,又拿来浆糊,逐一黏贴。
碎屑硬是被他生生拼凑完整起来。孟君遇抚了一下发皱的纸张,将它轧平,动作小心翼翼,似乎是什么稀世珍宝。
接下来,画面陡转,一个集市。
眼熟得很,孟君遇缓步走在人群之中,远处,是带着梅心斋等人在集市上逛着的凌江仙。
未几,青楼门前,凌修翰上前去救一个卖身葬母却被逼良为娼的女子。
孟君遇站在人群外面,看着那群流氓大汉。
而到了凌江仙上前的时候,他瞬间握紧了剑柄。
大汉不知廉耻,对着一脸英气的凌江仙言语调戏道:“不要她了,老子要你!”
人群外的孟君遇脸色瞬间一变,一道一闪而过的怒气,落霞立刻飞了过去,划开了那大汉的衣衫。
“孟君遇,你来干什么?!”毫不知情的凌江仙一脸的出乎意料。
“带均灵回家。”孟君遇淡然道。
落霞又是几剑划过,那大汉身上的衣服顷刻间破裂。
“你!你们给我等着!”大汉瞬间被围观的人群哄笑,涨红了脸冲了出去。
凌江仙让修翰等人去安置那个小姑娘,心里耿耿于怀那婚书的闹剧,懒得理他,只道:“均灵没和我们在一起,你还是去其他地方找吧!”
孟君遇冷冷道:“你以后不要到这种地方来。”
凌江仙莫名其妙,反问道:“什么叫我到这种地方来?我这是救人好嘛?!”末了,又对他甩出一句:“再说了,就算我真的要来,你管得着吗?”
孟君遇脸上立刻多了一份生气的颜色,头也不回地持着落霞走了。
只是不多时,在凌江仙身后的人流之中,孟君遇还是保持着原先的距离,跟在一行人后面,不露任何马脚。
凌江仙看着画面里一路在远处跟着自己的孟君遇觉得一阵不可思议。
看着情状,敢情当年,所有的类似巧遇、偶遇,都是必然的?
他写下了那纸婚书,便早已在心里将自己视作妻子。
既视作妻子,才会默默地守着自己?
知道自己不愿意,这才借口“接孟均灵回去”?
她捏了一把孟君遇的手,孟君遇向她看来,却是一副平静神色,将她发凉的手揉了揉,什么也没说。
而画面之中忽然传来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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