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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娘！看我！”小山的声音忽地传来。
不知何时，小山在院中，爬在了橘子树上，朝着她笑。
“当心些，别摔了！”凌江仙朝他喊，小山“咯咯咯”地笑起来，伸手朝她丢了一个橘子。
凌江仙稳稳接在手里，朝他扬了扬。
“姑娘……是小山的干娘？”乔二娘收了方才的笑意，有些惊讶。
凌江仙点了点头:“嗯，是的。”
“啊……”乔二娘一下有些无措，眼角的皱纹微微动了动，“那姑娘……是凌大小姐？”
“二娘无需向我行礼。”凌江仙制止了正要行礼的乔二娘，“我此行易容，除了乔阿叔与小哥，这里几乎无人知道是我。”
“大小姐，大小姐，……”乔二娘握着她的手，连连喃道，眼神却有些泛空，似乎在寻着什么话。
凌江仙极有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乔二娘终于回神，目光中似乎掺杂了一些欣喜，道:“大小姐与孟大公子成婚了吧？”
凌江仙微微一愣，紧接笑道:“二娘说笑了，我只是小山的干娘，却不是孟大公子的妻子。”
乔二娘露出可惜的神色，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呐……别要留遗憾才对呀。”
“二娘怎知何谓遗憾呢？”凌江仙笑道，她觉得乔二娘远不是旁人说得有些痴傻，有些话竟说得分外一针见血。
乔二娘还是拉着她的手，歪头带着些嗔怪颜色:“若是对他真无情，哪有大闺女答应了做个干娘的？”
凌江仙淡淡一笑:“许是觉得，虽不做夫妻，到底也有了些联系吧。”
“你瞧，你自己不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么？”乔二娘松了手，又叹一声，“你们别要想着我与炔郎。我呀，都知道。”
“二娘。”凌江仙想了想，最后还是问道，“你，可曾怨过苏公子？”
“有什么好怨的？我这一大把岁数了，早将那些情丝一并付之这些红锦之上啦……”乔二娘眯着眼睛，瞧了瞧日头下的匹匹锦缎，“都是大把岁数的人了，别提啦……别提啦……”
凌江仙与她一起看向那些红锦，不知如何应答。
乔二娘忽又回头道:“大小姐当真不嫁予孟大公子？”
“二娘这般坚持？”凌江仙道，“莫非是他也来向你说过情了？”
乔二娘又拉过她的手，嗔道:“你呀，人人都将我与炔郎之事作前车之鉴，可未必后人皆如我与他一般呀……”
“可是，二娘知道我与他已是殊途，他待我的好，我自然有数，但若为了我受世人白眼，我也是不肯的。”凌江仙笑了两声，“二娘看看养颐客栈中人，还想他什么都不要就要了我去吗？”
乔二娘不语，只是笑着颔首，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
她的手指有常年织布绣花积下的茧子，摩挲在凌江仙手上，显得有那么些粗糙。
“干娘，干爹什么时候回来？”小山从树上下来，蹦蹦跳跳跑来，见了乔二娘，顺手往她手中也送了一只橘子。
乔二娘松了凌江仙的手，接过那橘子，朝他头上摸了摸。
“他很快就回来了，不过几日便来了。”凌江仙应道，“小山想念他啦？”
小山仰头问道:“干娘不想他吗？”
不想他吗？
她眼前浮现起孟君遇的模样，几乎是瞬间，定格在他温柔的谦谦一笑上。
这不就是想着呢。
凌江仙并未回答，只笑了:“小山是想他陪你玩么？干娘也可以陪你玩会儿。”
“好，爷爷中午都要打盹睡会儿，无人陪我。干娘带我去外边吧！”小山拉着她的手，喜悦道。
“好，我们出去走走。”她与乔二娘点了点头，招呼了凌修翰与易阚，便出了养颐客栈。
外头集市人倒不少，今日风有些大，凌江仙越发觉得凉意阵阵，裹了裹衣服，有些后悔未把披风带着。
想着了披风，她却又一笑，那可不是孟君遇的么。
也不知他此行路上是否也会冷，那处天气如何？
“干娘，你看那里，有擂台。”小山蹦蹦跳跳走在凌修翰与易阚之间，一瞬间就拉回了她的思绪。
这天气他该不会冷，是自己对凉意太过敏感了。
她瞧着易阚与凌修翰之间，小山一手牵着一个的衣袖，两人合力将他提起，小山“咯咯咯”地笑，又将他放下，如此往复。
好一幅一家三口的画卷。
她正这样瞎想，四人已经到了小山口中说的擂台子前。
一条横幅撑在半空，什么修真新派系的大字，分外惹眼。
台下人群倒是不多，那台上人比台下人还要热闹。
“这算什么集会？”凌修翰有些看不明白，“打擂台？”
“这是一些修真界的江湖修士，大有打着‘坐而论道’旗号实则拉帮结派的目的，这样的帮会，大多也只是落得自娱自乐的下场，蒙那些新修士而已，久在修真界的人看来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易阚仔细看了看，解释道。
几人缓缓走到了围观的人群前面，只见一蓄了络腮胡的人站在中央，对着其他人作揖:“诸位，这修真界最近分外不太平，尤其是那女魔头凌江仙又现身了，这可搅得修真界又是风云再起啊！”
“呸！修真界就是有你们这些败类才混乱不堪！”凌修翰小声骂道。
这样的话此行路上听过无数次，却头一回见有人特地搭了一个台子这么说的。
当然，这人若是想走俞千衡的老路也无可厚非。
凌江仙却是不以为然，就这副做派，想必也成不了气候。
小山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低头一看，小山脸上竟有些担忧道:“干娘不要生气……”
她一愣:“小傻瓜，干娘怎么会为这样的事生气呢。”她笑着揉了揉小山的头发。
闻得台上人又道:“这霆山凌氏，虽是魔道同党，但‘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单看这浣溪剑法与魔无关，尚且可以用来一试……”
“这话倒是新鲜，鲜有人这般说话的，素来都是连带着凌家的全部剑术一并诟病的。”易阚微微一蹙眉，“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管他卖的什么药！就这样的跳梁小丑，也亏他识得我家的剑法！”凌修翰狠狠反驳。
“请帮主教授我们浣溪剑术！”台上有几人喊道。
那人笑道:“诸位都是明理之人呐，这浣溪剑术当真是上好剑术，若能练得，这修真界定能占个一席之地！”
呵，原以为出了个什么能洞察世事之徒，却也不过如此。
凌江仙今日脾气甚大，突然直接对着那人喊道:
“兄台这般敢言，不料却也是表里不一之人呐，这打着梅凌魔道的旗号在前，内里子又练着凌氏的浣溪剑法妄图在修真界崛起，好一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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