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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孟均灵不同,俞子婕见到眼前凌江仙的第一刻,就不是那么客气。
俞子婕描了远山眉,扑来一股子胭脂水粉气息,只是盈盈一嗅便觉价值不菲,她又衣着锦绣罗裙,打扮得光鲜,对着凌江仙直道:“均灵!这个女人是谁!”
此言一出,凌江仙与凌修翰眼刀一飞,心道:真是和当年一点没变啊。
孟均灵回应道:“这是易阚的朋友,我们刚刚才遇见的。”
“朋友?”俞子婕看了看易阚,又看回两人,很明显的,她的目光只在凌修翰身上停了一下就落回眼前的凌江仙身上,道,“易阚,你这朋友长得不错啊。”
凌江仙在心里白眼。
易阚道:“这个嘛……方廷姐姐一直很美的……”
俞子婕变了脸色,道:“你可少找一些狐媚女人来抢我的夫君!”
凌江仙在心里的白眼加起来能有几万个。
孟均灵拉过她,道:“没有的事。”
俞子婕一脸娇媚,道:“我不管,我已经嫁给你了,你不能再看其他女人!”
凌江仙在心里的白眼变成了一阵反胃。
“不好意思,我对孟二公子没兴趣。”凌江仙道,她万万没想到,孟均灵竟然娶了俞子婕!这事情来之前易阚居然没有告诉他们!
怪不得孟均灵身上的腰带和孟君遇的不同,换成了蓝色,上面还坠着打了同心结的玉佩。
凌江仙看不下去了。
谁料俞子婕又道:“我夫君这般模样,你竟然不屑一顾?!”
易阚:“……?”
凌修翰:“……?!”
孟均灵脸上有些尴尬之色,拉过她,轻声道:“怎么这样说话……”
我说对他没兴趣,你怪我不懂欣赏,我若是说我对他有兴趣,那你岂不是要翻天?凌江仙心中的白眼实在没忍住,直接翻了过去。
凌江仙傲气道:“是啊,不屑一顾。我对全天下的男子都不屑一顾。”
她朝俞子婕看去,邪邪一笑道:“本姑娘喜欢女人,你同好乎?”
四人大惊。俞子婕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调戏”,非常震惊,一时之间忘了怎么说话。
凌江仙放肆笑开,道:“无聊至极!”
说罢便往回走去,凌修翰和易阚忙跟了上去,徒留孟俞两人在擂台上错愕不已。
是夜,凌江仙始终睁眼看着头顶横梁,无法入眠。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月色,她依稀可见屏风后的凌修翰一样在榻上翻来覆去,无法轻易入睡。
能安稳入眠就怪了。
当年在霆山血战里放那把火的人,就是孟均灵。
亲手让十三岁的凌修翰陷入火海的人,也是孟均灵。
孟均灵,俞子婕,孟君遇,易阚。
凌江仙闭了眼,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来。
那年龙门大会第一夜被罚之后,凌江仙饥肠辘辘,直挨饿到第二天清早,才吃上第一口饭菜。而龙门大会的擂台赛,就是在她刚刚饱餐之后开始了。
七族世家小辈公子榜中,淮江梅氏二兄弟与孟君遇尤为出挑,几乎不相上下。梅英颉与梅越泽皆气质不凡,才行出众,只是梅英颉身为兄长更为谦和,而梅越泽多了几分活泼。最终,梅英颉与孟君遇并列榜首第一,梅越泽第二。
至于凌江仙,因为从小就和梅家走得近,除了自家的浣溪剑法,梅家的朝歌剑术亦游刃有余,不过半日,已经赢遍大片各族门生,毫无悬念地稳居女子榜首。
她正索然无聊间,忽闻得人群之中议论纷纷。
“凌家大小姐可是了不得,仗着梅凌两家亲近,连梅家的剑法也一起学了。”
“这凌江仙要是这么下去,难保哪日不直接超过梅家孟家啊……”
“早就听说霆山凌逍的长女天资聪慧,那辨邪如意当真鬼才,没想到她的剑术竟也到了这个地步……”
……
凌江仙没有这些话放在心上,人人都知道淮江和霆山相邻,两家老祖又是至深世交,凌江仙自小去淮江梅家就像隔壁串门似的,和梅家兄弟小妹打成一片,会梅家的剑法,难道很奇怪吗?!再说了,人家梅家人都没说什么,要你们多嘴!
凌江仙正白眼,后一句话让她马上心头一沉。
一人道:“她凌江仙能不好好练功吗,你们想想她那弟弟,胖公子那个身子骨,能成什么气候?!”
凌江仙向那边看去,是奚陵俞家的人,这话刺耳,但也并非没有道理。凌修翰从小体弱多病,确实无法像平辈中人那般。
此刻凌江仙无暇去与人争辩,因为正轮到凌修翰上擂台。
盛夏的日头早就晒得凌修翰汗流浃背,到了台上,与他对擂的是梅家小妹,也是凌江仙自小的玩伴,梅心斋。
虽然知道梅心斋绝对不会下重手,但凌江仙还是捏了一把汗。
不仅仅是凌江仙,凌家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梅心斋明显是顾忌凌修翰体质的,持着佩剑,招招留有余地,凌修翰还算稳,手里挥着东流,一来一去,倒也一直坚持。
但很快,台下人都看出来猫腻,桓州罗恪直道:“这凌少爷到底能不能打?我看那梅心斋招招留情,两人根本没在用心!”
有了罗恪起头,不少门生都直接把话说出了口。
台上一下窘迫。
梅心斋挡过凌修翰一剑,道:“修翰,你还行吗?”
凌修翰虽是力不从心道:“心斋不必顾忌我……”
梅心斋知道凌修翰虽然自己清楚自己到底如何,但也是个要面子的,点了点头,便加了力气,朝凌修翰对了一掌去。
凌修翰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梅心斋只是加了些许力气,他便一个踉跄,亏得东流往擂台插去,撑住了他。
“修翰!”
梅心斋一愣,要去扶他,凌江仙在台下心里一紧,见在座的父母和门生的脸色全都在瞬间一沉,而其他几族的人,统统都摇头叹息起来。
明显的胜负之分。
凌修翰摇摇晃晃站起来,道:“下一个……易阚!”
北冥家的易阚,虽然两家离得远,但相互交好,只是这个场面上,易阚也是必须要和他过招的。
易步群不想为难他,道:“我看修翰身子骨不好,还是不要……”
“这怎么可以?这可都是当年老祖们的约定,易宗主莫非是想改改规矩吗?”未等易步群说完话,最东边的奚陵俞氏俞千衡就打断了他,这届龙门大会正轮到他主持,鸡毛当令箭,仿佛腰板都直了起来。
刚才的罗恪也道:“俞宗主说得对,一直以来就没有变过规矩!擂台上的事,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旁人不能管!”
凌修翰没有理会,对站在台上犹豫不决的易阚道:“易阚,上!”
易阚看了看易步群,道:“修翰,还是等一会儿吧……”
“哪里那么多废话!赶紧!”凌修翰不愿易步群和台下人争执,他也很清楚,如果他没有坚持下去,有些人是不会罢休的。
凌江仙看着易阚心不甘情不愿地甩出了拂尘。
凌修翰避开拂尘,舞了几步浣溪剑法,和易阚来了两个回合。
哪料此刻台下俞千衡又道:“易阚!你也想像梅家小妹那样故意留情吗?!”
易阚没有理会他,在凌修翰下一个来回把东流剑穿来时,他故意脚下不稳,扑倒在地,大声道:“爹!我脚扭了!”
易步群忙道:“怎么回事!”让易十七把他从擂台上带了下来。
易阚那一扑,扑得太假,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一时间,凌修翰却怒了,道:“易阚!你干什么?!”
易阚一边揉着脚,一边道:“干什么?!我脚真的很疼!”
人群议论之声更大,刚才的窃窃私语,现在变成了堂而皇之的谈论。
“摆明了就是让着他!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这胖公子没那个能耐就不要比试,丢什么人!”
“就是!何必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
凌江仙忍不住想要回击,但是身边父母虽然脸色阴沉,却无任何表示。凌江仙心里着急,这个时候,父母如果出手就是护短,如果不出手,难道要让弟弟在台上继续打下去么?
这时,左边的祁河岳成珊道:“凌逍兄,不如……?”
凌逍看着擂台上满头大汗,明显体力不支的凌修翰,顿了顿,道:“……不必。”
梅净舟看了看凌逍,道:“小翰身子骨不好是真,不如我等一道开口?只是……”
“只是这若开了这先河,只怕是落人话柄,何况这规矩又是祖辈提的,岂能徇私。”凌逍摇了摇头。
“爹!”凌江仙忍不住了。
“仙儿,坐下。”凌逍把站起来的凌江仙叫住。
凌江仙没有办法,只能坐在上。身后家中的门生顿时不安起来,莫非连大小姐都没有办法出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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