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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殊途第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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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紧随其后,直跃入山谷。纵然山间乱石遍布,地势错杂,但妖移动飞速。能看得出这妖的身形纤盈,飘飘乎竟极具仙姿。

    一路越过谷间杂树乱石,两人跟在那妖之后入一潭洞。

    那妖被追至这个份上,见已然无路可退,竟转身而对。

    两人这才看清这是一只水妖,极具媚态。水妖此刻风情万种,秋波盈盈,红唇微启,鲜活如少女之姿。

    这种媚妖惯用美色伎俩,想必也知自己眼前两人均是男子,水妖媚态更盛,妖艳无比。

    但展虹霓是什么人?一身浩气断不会被这俗艳所扰,一步上前,虹霓凌厉非常,道道剑锋前赴后继。

    水妖胜在如水之姿,形状多变,顷刻化作千形万态,避过剑锋,更发出撩人笑声缭绕于潭洞内,似要勾人心魄。温如玉见此情状,眼疾手快,立飘出四张灵符,四面各一,欲抢在水珠向四处散开之前封住它去路。

    水妖一时被困,逼回原先人形姿态,顿于其中。温如玉口中念词,四张宥化灵符瞬间合为一体,直压往水妖心口。

    眼见灵符上金光已泛,正是大盛之趋。不料那水妖狡黠,瞬间腾起水汽,汇聚为无形之锥,刺向宥化符。温如玉未想过水妖隐形,倏忽间,灵符失了目标,水妖顷刻在温如玉左腕上留下一道伤口,鲜血随之涌出。

    展虹霓眉峰一聚,手中虹霓彩光立现,剑气震开温如玉退至一边,雷霆之势而下,对准那水妖又显形的头颈一劈,刹那间毙了命。

    水妖化成了一潭死水,洒在潭洞内,湿漉非常。

    展虹霓法剑回鞘,面色愠怒,一把扯下衣袍边角,往温如玉手腕伤口缠去。

    温如玉见此,企图婉拒:“长浩……”

    但展虹霓不由分说便已经将那衣料缠上了他的手腕,并厉声道:“非要自己强撑,妖邪就是妖邪!如何可能次次能化!”

    温如玉眼睫低垂,面色平淡,似乎料到了展虹霓会这般生气。

    “我便说妖邪宵小,皆该毙命杀之,你存仁厚,行不通的!”展虹霓包好了温如玉的腕伤,郑重其事说道,这话略微透出责怪的意味,难免不是想说:看罢,不听我话,吃亏了罢吃亏了罢吃亏了罢!

    温如玉依旧没有答话,只是看着腕上藏青色绷带,若有所思。

    展虹霓见他不言,当他心中不快,以为刚才的话说得过了。便存心逗他,换了语气,嘴角一勾,轻轻揶揄道:“莫非……莫非温卿见那水妖貌美,而心慈乎?”

    温如玉未料到展虹霓话风陡转,闻言一怔,偏头见展虹霓正看着他,等他回答。

    两人这一对视,立刻不约而同大笑起来,搅得水潭微波道道。

    画面继续流转,温如玉看着眼前景象,似乎在看一张昔年小象,宁静淡然,又去看立于对面的展虹霓的魂,魂仿若静止,面无颜色。

    景象中一声争吵打破侧殿安静。

    展虹霓将手中法剑往身边土堆一插,怒气冲冲,道:“这只妖邪近日害的人命足有一只手可数,你又为何非要用宥化符化了它!真该斩杀毙之!”

    温如玉坦然道:“妖性多变,命也是命,它既落在我手中,我便用我自己方法处置!”

    “温沐之!我且再告诉你一遍!妖即是妖!妖命不可与人命同一而语!”展虹霓瞋目切齿,大动肝火,“我踏莎阁当年正是为妖邪所害!恩师同窗,皆为妖邪所屠!幸得那时我外出才避开一劫!”

    “我展虹霓这一生,最恨妖邪!誓要斩尽,以此明志!”展虹霓疾言怒色,怒目圆睁。

    温如玉见他这般悲愤,却无奈家传之理,只道:“那日后遇妖邪,你且先行决断。”

    这话虽是平淡,展虹霓却被他这一言语塞,愤慨之情凝固,偏头道:“……不必!”

    凌江仙见此,暗自感叹,殊途的两人却同道,到底是殊途同归。展虹霓与温如玉,分明是互有迁就。展虹霓誓要斩尽天下妖邪,却在温如玉用宥化术之后至多责怪,却并未阻止。而温如玉,也从未干涉展虹霓的选择。

    现象至一日黄昏,正是一河岸边,春日风光无限好,斜阳铺于水中,浮光跃金,粼粼闪烁。此夕阳美景间,数道宥化符融为一体,下压于一牛角虎首妖的背脊,蹴起一片白光,妖邪顿化。

    但此次两人伤痕累累,显然已经历经一番恶战。展虹霓与温如玉均受了伤,且展虹霓伤势不小,肩胛与肋骨处均有大伤口,正撑着虹霓剑喘气。

    温如玉手臂与腰间也有斑斑血迹,尚能自如活动,上前欲要扶展虹霓。

    展虹霓面色泛白,一把推开他,窝火憋气,道:“你我这般模样,满意了?!”

    温如玉面有愧色,方才的异兽妖凶悍异常,展虹霓分明是因他坚持而没有斩杀那只妖邪。此刻见展虹霓一身伤痛,正是内疚万分。

    但展虹霓负气,对温如玉脸上歉疚置若罔闻,拒人于千里之外,再不吭一声,提起虹霓,便往远处一破落农宅而去。

    这是两人驻足夜宿的地方。

    温如玉亦只能一语不发跟在他身后,到了农宅,见展虹霓径直踏入,关了自己屋门。温如玉知他尚且还在气头上,不好多言,转向入灶间,添火烧水。

    待到青烟袅袅,转眼已是夜幕。

    展虹霓始终闭门,这厢温如玉已烧满半个浴桶的热水。灶间水汽蒸腾,润泽一片。

    正值温如玉正欲再添一块柴,身后灶门忽被推开。

    展虹霓站在门口,正看着他。

    温如玉转身见他一脸平淡,已没了方才生气颜色,微微一愣。

    但展虹霓并未说话,只一步一步往温如玉走。

    不知他是否真正消气,见他身上那些伤口依旧未清理,正是殷红一片,温如玉便道:“你且过会儿沐浴,我再给你看伤……”

    但展虹霓停在温如玉两步开外,摇了摇头。

    温如玉放下手里半块柴火,诚恳道:“长浩,我知你怪我,今后你要斩杀便斩杀,不必管我。”

    展虹霓还是不说话,只向下点头。

    温如玉见他伤口还在微微沁血,当他痛得不愿说话,便想上前去看。

    两步至人眼前,展虹霓却毫无动静,他忽觉不对。

    “你是何人!”温如玉立刻甩出了拂尘,目光如炬,“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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