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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除了身上的衣物还能看出质地不菲,其容貌状态均已外面的乞丐没有差别,短短一天已经从光鲜亮丽的姨太太沦落为街边脏垢不堪的乞丐。
吴氏微闭着眼睛,脸上一副心已死的神态。她听到柴房大门有了动静,瞬间睁开眼睛,见来者是沈宛新,不由大失所望。沈宛新看出吴氏眸中的沮丧,让明月把手中的饭篮放下,吩咐明月在外等候,待明月出去之后把柴房的大门虚掩上,一来可以阻隔里面的谈话内容不备家丁听到,二来如果里面有了什么响动,她可以随时闯进去。
原本刚透进来的一丝光亮,随着大门的关闭,柴房中再次陷入昏暗的状态,宛新把饭篮的盖子打开,慢慢的拿出里面的菜肴,边跟吴氏说道,“三姨娘昨日睡的可好?我怕你没吃东西,特地准备了一些小菜来。”
吴氏轻轻的抬了一下眼皮后,又慢悠悠的闭上了眼睛,“这里能不能睡得好,大小姐你是在开玩笑么?这么想知道的话,不如来这里睡上几晚可好?”
沈宛新嗤笑,小声说道,“三姨娘真会说笑,你怎知我没有在这种地方睡过?”
“什么?”吴氏听到宛新的话,瞬间睁开了眼睛。
宛新没有回应吴氏的疑问,继续从篮中拿出小菜,“三姨娘,这些菜肴都是冬儿嘱咐我为你准备的,以她的身份不方便过来看你,特地让我来见见三姨娘的最后一面。”
吴氏见宛新提起了冬儿,鼻子里面发出不屑的哼声,“那个死丫头,谅她也没脸来见我,要不是她我能落到如今这个局面?”????宛新不置可否,“三姨娘如今还在怪冬儿么?你就那么恨我?希望我落入此境地?”
宛新见吴氏没有马上回答,并没有着急,慢慢的把烧酒拿了出来,又拿出了两个杯子,把酒斟满,拿起一杯递给吴氏,剩下一杯拿在自己的手里。吴氏犹豫的看着眼前的酒杯,略有迟疑,宛新把靠近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吴氏这才缓缓的接过酒杯,一仰脖,也喝干了。随即宛新再次给吴氏和自己斟满了酒杯。三杯酒下肚后,吴氏原本死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她呵呵的笑道,“宛新啊,我并不恨你,虽说你是沈家的嫡长女,可你看你的地位还不如我这个妾。我怎么会去害你呢?”
宛新点点头,并没有为吴氏的话感到悲伤,“三姨娘你说的对,那你为何还要加害于我呢?”
“我也不想啊,我是没有办法……”吴氏说道此处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不知道她是懊恼自己被姜氏教唆,还是悔恨自己不应该毒害柳氏?还是为自己即将离开沈府而流泪?无论是哪种原因,这个结局都不可能改变了。
“吴氏,你可知你错在哪里了么?”沈宛新这次没有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反而开始小酌起来。
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吴氏,听到宛新的话,抬起头,沈宛新一直称呼她为三姨娘,方才直接叫她吴氏,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吴氏看着眼前的少女,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可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陌生,这个少女散发着无比强大的气场,甚至让人无法直视她的容颜。
沈宛新知道吴氏被自己吓到了,重生以来,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真正的气场,生怕旁人觉得她怪异,今天在即将离去的吴氏面前,她放下了所有的伪装,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她看。
“你……你是谁?”吴氏结结巴巴的问道。
“三姨娘如此不胜酒力?连我都不认识了么?”宛新把斟满酒的酒杯再次递到吴氏的手上,她也没想到,自己能有机会跟沈家的三姨太对饮。
吴氏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自然是识得你的,可我又觉得不识得你……”
“吴氏,你错就错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实情况,就轻易出手,还那么容易被姜氏挑唆,让她行事借刀杀人。可她没想到你这把刀是这么钝。”
“你怎么知道……”吴氏听到宛新提起姜氏,不由大惊……
“你很奇怪我怎么知道毒草是姜氏给你的吧?”沈宛新幽幽的看了吴氏一眼,缓缓的说到,“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没有剩余的毒草,而被家丁发现的那些毒草……”讲到这里沈宛新慢慢的靠近吴氏,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是我带进去的。”
吴氏听到后瞬间大惊,她一直没有想清楚,那些剩余的毒草从何而来,慢慢没想到的是,这些草是宛新带过来的。“你……你……”
宛新说完这几个字,马上坐会原地,与吴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三姨娘,现在就算你出去说,也绝迹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吴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早已暴露在宛新的眼皮下,那这个人该是多么的可怕。“你,你既然知道是姜氏加害于我,为何你不把她指证出来?”
“三姨娘啊,三姨娘……你到现在怎么还没有变聪明?我把毒草放到你处,单纯是为了自保,我没有想加害任何你,而你俩之间的事又与我何干?”
“我俩之间的事……你,难道你就不担心柳氏生出来的孩子威胁到你大哥的位置么?”吴氏不相信宛新一点也不想除去柳氏肚子里面的孩子。
听到这里宛新慢慢的凑近到吴氏的身边,吴氏睁大眼睛骇然的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少女,她从来没有觉得宛新居然如此恐怖,早知道如此她是万万不会打宛新的主意的。“你,你要干什么?”
宛新没有理会慌乱的吴氏,嘴唇靠近吴氏的耳边,用不会有第三人听到的音量说了几个字。微笑的看着吴氏的表情……吴氏骇然的看着沈宛新,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宛新没有理会吴氏的问题,反而把一副干净的碗筷拿在手中递给吴氏,“三姨娘,我劝你吃一些,往后可吃不上这么丰盛的食物了。”
吴氏此时已经大乱,宛新方才的话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觉得自己宛如一个跳梁小丑般,在宛新和柳氏面前丑态百出,她完全没看听到宛新跟她说了什么。自顾自的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歪着脑袋看着沈宛新,“你娘要是有你一半聪明的话,她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惨,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宛新听到吴氏突然提起了自己的娘,不仅大惊,手中的碗筷都没有拿住,哐啷一声打碎在地。
她激动的摇晃着吴氏的双肩,“你说什么?我娘不是生病死的么?”
“哈哈哈,哈哈哈……”吴氏并没有理会宛新的话,自顾癫狂的发笑。
宛新大急,拿起酒壶,把里面的酒从上而下都浇到了吴氏的头上。“你方才说什么,我娘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被酒淋醒的吴氏恢复了一些理智,呆呆的看着宛新,“你娘她人很好,好到对每个人都很好,她生下你后不久便病倒……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在寻常人家生完孩子还有可能营养不了,在沈家怎么可能。你娘死后,她身边的丫鬟均被发卖……哈哈哈,你娘定会被柳氏那毒妇害死的,没想到啊,冷氏你的闺女这么有出息,你看到了吗?”说到这里吴氏又开始浑浑噩噩起来,嘴里嘀咕着听不懂的话。
宛新见怎么问都问不出更加有价值的信息,只得作罢,她突然能想到,昨日冬儿跟她说,吴氏会告诉她一些话,让她绝对会帮着她除去姜氏,莫非冬儿也知道些什么?如果是这样,她对冬儿更要另眼相看了。
“三姨娘,你自己用一些饭菜,听说再过几个时辰你便要上路了。这一别恐怕今生难以再见,如你有什么话让我带给沈冬儿,我愿意效劳。”
听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沈府,一直癫狂状态的吴氏慢慢的冷静下来,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可以看出她真的舍不得走。宛新没有劝她,任凭她自顾自的流泪,哭了一会的吴氏终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宛新,“我想跟冬儿说,让她不要恨娘,娘也是没有办法。让她以后嫁个好人家,不要在受欺负。”
宛新点点头,算是听到吴氏的话,看着地上的吴氏,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虽然吴氏也非善类,可跟还好好的柳氏、姜氏相比,吴氏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她的阴狠毒辣,远远比不上那两位。
宛新回到听竹苑,把吴氏的话一字一句的讲给沈冬儿听。她以为沈冬儿会流泪,谁曾想并没有,沈冬儿认真的听完她的话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宛新磕了个头,“嫡姐,谢谢你帮我转达我娘我对我的话。”
宛新摇摇头,“不必客气,还有一事,我要跟你说,我会帮你除掉姜氏的。”
沈冬儿震惊的看着沈宛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嫡姐,你说的是真的么?你会为我娘报仇?”
沈宛新摇摇头,“我不是为你娘报仇,而是我答应过你,如果你娘的话能够打动我,我自然会帮你,如今我说到做到。”
沈冬儿激动的点了点头,有宛新的帮助犹如如虎添翼,她相信姜氏的好日子已经不多了。
“嫡姐,你能告诉我,我娘跟你说了什么么?”
“什么?你不知道?”沈宛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冬儿,“那你为何要说你娘跟我说的话我会帮你?”
“这是我娘告诉我的,她说她知道一个秘密,如果告诉了你,你定会帮助她做事的。我就想既然你能帮她,应该也可以帮我,没想到嫡姐你真的答应我了。”
沈宛新无奈的摇摇头,原来这一切都是吴氏计划好的,一个再没有脑子的人,在内宅摸爬滚打数年也学会了一些皮毛之事。
两姐妹用过午饭后,本应到了吴氏启程的时间,沈宛新询问沈冬儿要不要去送吴氏最后一程,冬儿摇摇头,不想徒增伤心。这时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明月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宛新吩咐道。
不多时,明月一脸惊慌的走进屋子,看了看宛新,又看了看沈冬儿,一脸为难。宛新马上知道此事定于吴氏有关,“你且说吧,是什么事?”
明月这才吞吞吐吐的小声说道,“三姨太她,她……”
“我娘怎么了?”沈冬儿马上站了起来,激动地问道。
明月纠结的看着沈冬儿,“三姨娘她,刚刚上吊了……”
“什么?”沈冬儿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失去了力气,跌倒在后面的椅子上。
沈宛新问道,“怎么会?怎么会上吊了?”
明月答道,“听说是三姨娘不愿意去寒苦之地,这才……”
沈宛新不断地安慰着正在哭泣的沈冬儿,抬头问道,“此事通知父亲了么?”
明月点点头,“老爷已经知晓此事,说人死为大,就不追究以前的事了,不过现在夫人她……”明月说道一半,担心的看了眼沈冬儿,“夫人她怀有身孕,老爷说丧礼就不办了,一切从简……”
沈宛新点点头,“那可否有人去通知沈箭?他娘都没了,他还有脸在烟花之地流连忘返么!”
明月支支吾吾的说道,“听说……已经去找了……”
沈宛新知道亲人离去的之痛有多难受,此时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安慰的了沈冬儿心中的伤痛,如果吴氏前去寒苦之地,那起码人还活着,冬儿心中也有个挂念。可现在她成了一个没有娘的孩子,一直处于庶女身份的她,该如何在沈府生存下去?
沈宛新扶起冬儿,“走,我们去看看吧……”
沈冬儿点点头,她知道,吴氏死在了沈家,会让她和沈箭的母亲没有污点,对于大哥娶妻和她许配人家都是有很大的帮助的。这可能是吴氏为她的儿女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姐们二人来到停留吴氏尸体的地方,看到吴氏被一块白布盖上。几个时辰前,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如今变成毫无生气的尸体。沈冬儿忍着心痛没有扑倒吴氏的身上流泪。
她知道此刻流泪没有任何价值,反而会惹得柳氏、姜氏的猜疑,认为她是不是要为吴氏报仇。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原来是沈箭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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