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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悲怆的哀嚎戛然而止,在滚滚沙尘中,恶魔竟露出了莫名温柔的暖笑,在那一刻,他恍若瞬间由恶魔变成了天使。
土地公铮亮冷酷的眼眸染上一抹迷人的光芒,似乎是想起了那个迷信的约定,那张可爱迷人的俏脸又出现在眼前,她带着命令的口吻跟他说:“你要替我活下去,不许动歪念头,如果,如果你打破这个约定,那……那我生生世世都不能与你厮守到白头!”
“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天使带笑的沉厚呢喃声中透尽温柔,那抹迷人的微笑有道不尽的宠溺。
但转瞬之间,那无尽的柔情便又被冷酷的张狂所取代,黑沉而恐怖。
生存于世五十五载,经历过各种风浪险阻,危在旦夕的时刻更是无可计数,可土地公却是唯一一次感受到死神的眷顾。
带着无法弥补的愧责与难以释怀的悲痛常埋于此,对土地公而言,是天赐的解脱。
迷信的坚守,到此为止了。
他早就该追随她的步伐,陪她走那一段黑暗崎岖的黄泉路。
蓄势待发的致命一拳已经蠢蠢欲动,体内全部的精气都集中在拳头之上,这一拳下去,头顶上方的岩壁会分崩脱落,无数巨大的乱石滚滚而下,只需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淹没于杂乱的巨石阵中。
此刻翻滚的尘土将他掩藏得很好,那群后生是看不到他被掩埋的精彩时刻了,等尘埃落定的那刻,厚重凌乱的巨石堆将成为他引以为豪的坟墓。
死神已在他耳边呵气。
“我打破约定,只是想亲口告诉你,迷信是不可取的,不管世道如何轮回,我都会找到你,下辈子,我们定会厮守终生,等我。”轻柔的呢喃声带着梦幻的痴想,迷乱心智的老者在自寻死路上走得越来越远。
而他差点就要梦想成真了……
集聚毕生功力的一拳在在触碰到坚硬岩层的当儿,一把悲怆的叫唤声兀然将他狠狠一拴,残忍地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你这样一点都不温柔——!”
突然间,四周变得寂静无声。
悲怆的咆哮声、轰隆的敲击声、凄厉叫唤的余声、风声、哭声,甚至是呼吸声也停顿了,时针又似乎被调皮的小孩按停了一下。
那道凄厉的呼唤令恶魔骇然一怔愣,血红的怒目掺上了一抹异色,被巨大悲痛魔化的心智逐渐苏醒,心脏像是被狠狠一撞,心魔有动摇的迹象。
明亮而锐利的眼睛即便受到厚重沙尘的遮掩,仍能轻巧地捕捉那个凄怆尖叫的身影,朦胧中,土地公又似乎看到了她佯怒的鼓鼓气脸,埋怨他煞气太重,容易火爆,并乱打群架……
……
在极度惊恐中,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催促莎亚大声嘶吼。
在那电光一闪间,曾今的某个储藏记忆的抽屉突然打开,一张甜美的笑容闪现于莎亚眼前,清脆动听的嗓音兀然而起:他很暴躁,可每当他发狂,肆意摧毁的时候,只要我佯怒冲他责怨一吼,你这样一点都不温柔!之后,他就会收敛怒火,不再狂暴,呵呵,很可爱吧?
山间突然陷入一片混沌的死寂,局促慌闷的恐惧愈加有恃无恐地折磨着众人的心,可即便如此,众人忐忑的心却不约而同地燃起一股热炽期待,竟莫名其妙地在等待奇迹的降临。
空气愈加的沉寂,恍若停滞的时空,只有漫天的尘土与沙砾缓缓坠落,待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奇迹悄然降临。
那个魁梧立于高耸岩壁前的血染之躯,他体内庞大暗黑力量似乎在瞬间臣服于某个温柔的抚触,她担忧抱怨的娇嗔即便是借莎亚之口,仍足以将他降服,一抹苦笑渗出,或许在冥冥之中,他这条硬朗的苦命就注定要为她坚守那个迷信的约定。
那双明亮且恐怖的冷厉眼睛,缓缓闭上……
就在刹那之间,笼罩在山间的黑暗恐惧荡然消散,清爽的秋风吹散了众人心头的惶恐,被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两个姑娘因巨喜哭得更卖力豪放。
……
清可无法形容当她赶到案发现场时,所看到的既惨烈又混乱的场景,究竟有多令人惊悚恐惧,就连一棵折断的鲜嫩绿草,都莫名的让人感到怵目惊心。
血腥恐怖的黄昏逐渐在黑夜中隐没,备受惊吓的莎亚顶着夜色接受霸道帝君的拷问,关于她与歌沫伊的那短暂相处的经过。
而莎亚这才知道,那个挽救她生命的公主,原来是曲国的公主,是她皇伯的一生挚爱的女子。
那个夕阳下的黑色傍晚,无人能清晰描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大家都选择性地将它视为一场能及时醒来的噩梦。
只是,那个噩梦结束后的好多个日夜,在那萧条的无名墓碑前,都有个孤独落寞的悲壮身影,以冷傲的沉默在控诉命运的残忍。
日子一天天的过,山林间附上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沉寂与萧条。
宁空带呆坐在小木凳上,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着脑袋,目光涣散地望着逐渐染黄的秋景。
距离那个噩梦结束已过去了半个多月,她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没有无所不能的帝皇,凭她们三个惊呆了的女子,真不知该如何收拾那血腥的残局。
土地公身负重伤,齐逸也血流不止,哭得红肿的迷蒙双眼连路都快要看不清,那触目惊心的创口更是令她们哆嗦颤抖得连简单的止血都做不来,当然,无所不能的少帝也做不来,不过他有一群医术精湛超群的御医。
可即便是阅历深厚、经验丰富的年迈御医,都免不了被土地公的遍体鳞伤恫吓住,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伤势,那样触目惊心的伤口只会出现在尸体上,难以置信一个活人的肉体不但能承受那样的剧痛,身体机能竟还能扛受得住,活了下来……
简直是个奇迹!
那一夜,三个姑娘守在残破的木屋外,听着屋内御医们连连骇叫声,哭哭唧唧的在惶恐中过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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