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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辕很清楚,是黑玫瑰帮他将画夺回,据郭厚正回忆,是一张字条引领他去找金辕买画的,直到现在,他仍不知府邸上挂着的画是玫瑰盗案中的一员。
“难怪黑玫瑰所盗的物品都如此零散而无规律,原来是在为平民百姓伸冤。”言夏脸色肃然,低沉着嗓音慨然道。
目光复杂地望向齐逸,兀然一愕,那个神秘的姑娘一直牵动着公子的神经,他深入调查并非为了将黑玫瑰绳之于法,而是,想为其洗清罪名……
言夏只感一阵翻江倒海的震撼横扫而来,除了公子南辕北辙的调查目的,还有黑玫瑰行窃的真正目的。
真相已然浮现,黑玫瑰是一名侠盗,替受压榨者伸张正义,让那些备受欺凌平民得以安生。
然而,言夏也相当清楚,这个真相是无法公之于众,那些被盗的高官富商不但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反而会牵扯出更严重的问题来。
若被他们知道那些物件都已归还原主,他们仍旧会故技重施,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以抢掠的方式据为己有,最终受罪的仍是那群无权无势的平民。
官府自然也不会将这桩丑闻晾晒在太阳底下,现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将黑玫瑰缉拿,以强权欺压,套上子虚乌有的罪名,就此平息黑玫瑰的轰动盗案。
刚正不阿的言夏恼恨这种生安白造,唯有选择第二条路,放任黑玫瑰继续逍遥,但这明摆着是违抗皇命。
两条路皆不好走。
黑玫瑰是皇上钦点缉拿的重犯,放走他无疑是对皇权的藐视,但若真的要将这么一个怀揣侠盗心肠,热血肝胆的人关进天牢,无疑是对人心的一种折磨。
或许能以黑玫瑰迷失在不归林为结点,终止对黑玫瑰的调查,但毕竟这只是言夏的理想意愿,黑玫瑰触犯了天子的规条,一心要打造理想国的耿直皇上可饶不了她。
叹出一口闷气,言夏忧虑地望向面无表情的齐逸,这两天,公子嘴角含春的窃笑荡然无存,情绪也掩藏得极深,但还是能隐隐感受到他心底的那份不安于惶恐,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齐逸的愁绪也让言夏备受困惑。
忽然,一个念头闪进言夏脑海中,他有些吃愣地定眼望着齐逸,莫不是公子早已洞察到黑玫瑰的真切动机,所以才迟迟不去追查逮捕黑玫瑰?
不过,言夏这个念头是有些闪错方向了,尽管齐逸始终不信黑玫瑰会为非作歹,但他无疑也是刚得知黑玫瑰作案的确切动机,此前不去调查黑玫瑰,完全是出于私心,不愿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知晓黑玫瑰的身份。
但随着对黑玫瑰的了解越加深入,情愫也就越加紊乱不堪。
竟不知觉间被她的正义之气所吸引,那样的女子柔中带刚,不归林前相拥的那一幕,更不时窜入脑海中,让他既错愕又暖心。
可窝心的暖意这才滋生,一股焦躁的不安便强势袭来,那个在树底下恬静精致的女孩,正露出灿烂甜蜜的笑脸,他的心不禁被一扐,汹涌的愧责澎湃而来,此刻不免庆幸当日的无缘一见,至少,黑玫瑰如今仍只是个朦胧的幻影,齐逸仍有足够的定力去遏制那抹幻影的发酵。
两双同样清澈摄魂的眼眸,两个同样俏丽的身影,两条同样热炽但却互不重叠的分叉感情线,齐逸甚至不能分辨,到底是更倾向于哪一条感情线。
此等无奈与彷徨,他从前从未有过。
以至于,这两个夜晚,齐逸都没有去赴姑娘的约,在他还没弄清楚混乱的情感之前,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姑娘,尽管异常思念、迫切向往,但还是克制住了,或许,是害怕被她看出端倪……
“公子,在下还有想不明白的地方。”言夏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惊了好一会,才缓过劲,继续道出心中残留的疑团。
看着眉头愈加紧锁的齐逸,言夏忍不住想要将他从泥沼里拉上来。
被打断思绪的齐逸,破天荒没有皱眉,反倒是庆幸有人能将他从水深火热的情感纠缠中拯救出来,继续深陷,恐怕要疯了。
齐逸将慵懒的身子扶正,轻叹了口气道:“你说。”
“十一桩盗案,有七桩已物归原主,除了农户那一桩比较奇特,额外奉上银子,但仍有四桩难以解释清楚,融商店铺的银子、怡红院姑娘的卖身契、刘员外的花瓶,还有慕容府的黑珍珠,这些物件怎么看都不会有埋藏在阴影里的主人,被偷的事主应该就是真正的主人,可黑玫瑰为何还要行窃?”
难得齐逸乐意解答他的疑惑,言夏一股脑就将心中的疑团全盘豁出。
言夏的疑团,也是齐逸所理不透的,这四桩案子中有两桩尤为轰动,是最实至名归的宝物:融尚的巨额款项,以及慕容府的黑珍珠。
也正是因为轰动的融尚盗案,黑玫瑰才进入人们的视野。
修长地指尖有意无意地轻抚着光滑的茶杯,那一身黑衣的俏皮身影又硬闯进齐逸的脑海,他盯着指尖眸光泛着迷离,轻声呢喃道:“你的脑子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呢?”
除去融尚当铺的金银与慕容府的黑珍珠,还有刘员外的花瓶,但齐逸俨然对此不甚在意,“这一层,仍需要再做些调查,不过,这四桩案件中,那张卖身契显得有些突兀,那位姑娘是谁?卖身契最后回到她手里了?”
若说奇特,在所有的盗案中,怡红院姑娘的卖身契算是最为奇特的,就算是黑玫瑰要帮姑娘赎身,以她的个性,定会用真金白银去换取姑娘的自由,盗取卖身契的这一手段不但下作,还会让姑娘饱受冤屈,就算卖身契被盗走了,醉梦楼也会将姑娘禁锢,这种得不偿失的做法,俨然不是黑玫瑰的作风。
所以,有不少人甚至是官府大老爷都认为,那是怡红院的姑娘在利用黑玫瑰的声势,模仿黑玫瑰作案,自己偷偷把卖身契销毁,把罪名嫁祸到黑玫瑰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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