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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打马转过街角时,夏家门前的长街已挤满了人,不过很是井然有序,大家都拿了碗或盘子,从街头走到街尾,每样吃食夹起一点,即不重样,还很有意思,就连平常跑来跑去耍个不停的孩子们也规规矩矩地拿着小碗跟在大人身后等着给夹菜。这一圈转过来,正好经过夏府门口,吉祥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院里喊来。
陈广升如若不是今天的新郎,他都想下去玩一圈,真是太有意思了。
陈绍亭刚要与夏珞说些什么,只觉目光扫向夏府门口时,有几人身影很是熟悉,他定睛望了一眼,轻吸了一口冷气,连忙示意夏珞下马,回首也给了陈广升他们一个手势。
夏珞顺着陈绍亭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我勒个去。夏珞麻溜地下马,紧走了几步,忙向门口站着的那个小少年行礼:“殿……”姬嘉泓止了她的话头:“夏姐姐,有日子没见了。父亲叫我来观礼,您就不必这样了。”
夏珞一噎:那叫这位爷什么咩?
“夏姐姐,别耽搁了他们的吉时,咱们先进来说话吧。”姬嘉泓扶起了夏珞,率先向前走去。因被姬嘉泓扯着袍袖,夏珞只得满脸为难的频频冲着另几位大人点头示意,那几位自是知道她的为难,便回应着也跟了进去。
这群人进了屋,夏珞请了姬嘉泓上座,这才有空瞧着这些跟过来的人。姬长安、陈正浩、张老将军的长子张谋、明将军,甚至还有天机阁的沫子先生……
夏珞眼珠转了一圈,她大约明白了圣上的心意了。他留给新君很多得力的人,他们年轻,肯干,家世清贵,又不好结党营私,是妥妥的忠君爱国的传承。
夏长秋自是与大家一一见礼,一阵简单的寒暄之后,夏长秋被众人也推到了上座,但夏长秋自是不会去坐,只搬了把椅子坐在姬嘉泓的左手边。姬嘉泓心中暗赞夏长秋的风骨,暗自思想起京城夏家,默默地给他们画了个叉。
姬长安请示了一下幼君,便开了口:“殿下此次来一为了看看民间的热闹,二来是为了瞧瞧南陵县主学院选址之处。这几日便称殿下为齐公子吧。待几位新人行了礼,我便与齐公子回府衙内住下,妹子不必担心。”
姬嘉泓笑眯眯地冲着夏珞说:“夏姐姐放心吧,我知道轻重,不会乱跑,我会按照忠穆王的安排行事。”
夏珞自是不敢嘱咐幼君,只是回道:“这几日如若有所怠慢,还请齐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姬嘉泓笑意淡了几分:“夏姐姐,要与我生分么?”
夏珞觉得一滴冷汗顺着脊梁骨向下而去,忙扬起一个笑脸:“哪里,这不是人多手杂么,我以后还要借你的光来行事,怎会有生分之说。齐公子要是不嫌弃……”夏珞想了一下,“待学院开口之时,您来参与奠基典礼如何?”
姬嘉泓这才高兴起来,他向夏珞这边凑近了几分:“需要我做什么?”
夏珞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愉快:“铲土填坑,墨香留宝。”她一扭头:“来者都是客,都来参与哟!”
明将军与陈绍亭对视了一眼:嗬!县主做的好一手大脸面!
外面的司仪喊了声吉时到,大家伙分列两侧,只见那三个笑的傻乎乎的新郎官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六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二院门口。
打头的是周婶子和王媒婆子,后面是她二人找来的全福婆子搀扶着三个新娘子。这三个新娘子红衣暗纹是与新郎官相符的,为的就是区别开,省得闹笑话。
待新娘子走到铺了红毯的当院时,夏珞却站起了身:“诸位大人慢坐,下面是我们父女俩的活儿了。”
话音落,夏长秋也站了起来,扬着慈爱的笑容向外面走去。他接过周婶子递过来的三条红绸握在手中,然后转身面向台阶上的三个新郎官。
夏珞搬出一个架子,上面放着《天禧法典》,另外周婶子也捧着那三对新人的庚贴与过了官印的文书。王媒婆今个倒是清爽喜气地很,她虽有些扭捏,但也把三个小红盒子牢牢地捧在手中的托盘上。
夏珞示意大家安静,陈绍亭也跟在她的身边,然后……他默默地递给夏珞一个简易的扩音器。
夏珞赞赏地冲他点点头,她回过头去清了清嗓子就开了口:“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夏府接亲迎亲,又嫁女又娶媳,请了众位邻里乡亲过来热闹,为的就是让大家伙沾沾喜气,都高兴高兴。如有不周之处,请大伙多见谅。”
底下的百姓自是有与夏家相熟的,相互回应着:“没有不周,都好着呢!”“就是,就是,百年不遇的喜事,都沾光了呢。”……
夏珞笑眯眯地摆摆手,示意大家再次安静:“今个借这个机会,我呢也向大家伙说说我家的这个新规矩,大家伙给个见证。”
她转过身,对着阶上的三个男人问道:“以天地为名,陈广升、夏毅、夏洱你们愿意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们的妻子青碧、雾白、赤水,就像你爱自己一样敬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吗?”
那三个男人均是坚定地点着头:“愿意。”
夏珞完全不管听到这话的众人是什么表情,她再转过来冲着那三个新娘问道:“在众人的见证下,青碧、雾白、赤水,你们愿意起誓要对你们的夫君忠贞、敬重、就像爱护自己一样爱护他,无论贫困、患病或是残疾,直至死亡吗?”
那三个身穿红衣,头顶盖头的新嫁娘都挺了挺胸膛,脆生生地回道:“愿意。”
夏珞这边拿过他们三人的成婚文书高高举起:“按天禧国律例,尔等三对新人结为连理,有官书为证。”
然后她冲着夏长秋点点头:“父亲,可以开始了。”
夏长秋轻声嘱咐着后面的女儿家:“跟着我的脚步,父亲将你们送到他们面前。要踩稳,要镇定,要从容,要淡然。”
青碧和赤水的眼泪早就忍不住了,叭嗒叭嗒向下掉,雾白觉得听着嘱咐心里也觉得热呼呼的,就连回答:“哎。”也带着颤音。
夏长秋听出来这些丫头们抽咽着,他迈开步,手里轻轻扯着红绸,出声安慰:“虽说脚下的路和日子都需要自己去走,但你们若是累了可以回来歇歇,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青碧他们紧紧的跟着夏长秋的脚步,就像是说好了一般,三人一起回答:“谢谢您,父亲。”
这会功夫就来到了那三个新郎官面前,夏长秋一一打量,见他们均已褪去了青涩,眉眼间均有担当。夏长秋仔细地将手里的红绸带分开送到他们的手上。
夏长秋声音虽轻,但内容却是重要至极:“女儿家的嫁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她要操持一家子的生计,你们在外面忙时要记得家中会有人惦记。你们以后就是她们的天,她们的支柱,别让她们流着眼泪回家来。”
三人郑重地、深深地向夏长秋鞠了一躬:“定不负心意。”
夏珞这时又将王媒婆手中托着的三个小盒子拿了过来,一一交给三人:“这是我给你们送的结婚礼物,这个叫戒指。是希望你们对事业,对家庭都要有责任感,要不自夸,不张狂,相互忠诚。我希望你们亲自为对方带上。”
陈广升他们说不激动是假的,同时也明白夏珞的意思,她看重他们才会做这么多事情。那些誓言,他们记得,并放在心底,还要努力去做到。
夏毅激动的先行了一步,将红绸那端的人扯了过来,一手牵起雾白手,将金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他大声的说着:“我,夏毅,心悦雾白,愿以她一人相守到白发,不离不弃,敬重长辈,爱护幼小,永无二心!”
夏珞不禁心中给他鼓起掌来:老哥,稳!有才!
陈广升和夏洱均有些对夏毅不等他们一起做此事有些后悔,也不甘心让夏毅比了下去,也纷纷将心上的人扯了过来,也做了宣誓。
这一下,门外的百姓才真正炸了锅。
这个朝代虽不赞同男子三妻四妾的行为,但并没摆明了说不许,而且有的人家甚至还会娶进平妻以做炫耀之意。
今个夏家的婚礼不仅让人开了眼界,甚至还带起了一股子新的风气。至此,南陵内外均掀起一股子结婚去官家领文书,一夫一妻相守相扶的风气,不光家庭和睦了,以至于明眼人瞧着这世间风气都好了不少。最终的最终,天禧国的法典上终将此事落成了白纸黑字。
屋内的众人自是也听到了。大家伙默默无言,最终还是姬嘉泓开了口:“本宫想,终于明白父皇叫我来此的原因了。果然,夏姐姐当称得上一声先生。”
姬长安施施然站起了身,抖了抖衣袖,敛衣便跪:“君上圣明。”
姬嘉泓笑眯眯地示意众人平身,声音欢快:“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夏姐姐选得学院地址了。”
陈正浩倒是回了个笑容:“殿下,总得让那三对新人欢喜些日子吧。”
姬嘉涨点点头,同意陈正浩所说的:“是了,延续子嗣是重要的事情。”
众人默:殿下,你说得这么明白,真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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