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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打量这女子的颜色,一边想这样好的样貌,温相总该是喜欢的吧,听说温相今年才二十岁,身边只一个小厮,连个女人都没有,只怕是连女人那点好处都不曾尝过。
“老爷我不差银子,只是你却不是跟我,可愿意?”
辛翠将唇角抿了几乎发白,侧头看着身边那一扇草席,她知道那下头,父亲脸色已经发黑了,若再不入土,恐怕这炎热的天气,很快就臭了,想想这一路的苦楚,她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孙福很高兴这女人能有觉悟,便挥了挥手,屁股后头不远不近跟着的随从赶紧小跑着过来。
“大人,您吩咐!”
“把这个带到成衣店挑几身新衣服,再……再去玲珑坊寻两件首饰,打扮好了送到这来。”
“大人,那家里夫人……”那随从试探的问。
“啐!”孙福气的刮了那随从一巴掌,“就你话多,这不是给老爷我的,要孝敬上头,滚!”
“哎哎,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随从转头带过几个人,买棺材的买棺材,送葬的送葬,他带着人去了成衣店去了。
暂且算作是温相爷府邸的小院子里,温兰九洗净了浑身的尘土,等着乔木喊开饭,皇上只给了她十日时间,这十日她准备实地去走走,如此才能想出真正贴合陈国国情的法子来。
不然如此下去,与坐井观天无疑。
晌午过后,乔木拎着只拔了毛的鸡从窗口过去,温兰九从书中挪开视线看了一眼,“没鸽子了么?”
乔木无奈的答,“大人,打前儿个起,就没鸽子往这飞,连野鸽子都不往这落了。”
“唔,万家真抠……”多送些鸽子来有何妨?
“大人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只鸡用蘑菇炖吧,煨久些……”她不会做,但她向来会吃,尤其鸽子肉。
“哎,好!”
晚间那肉香慢慢飘出厨房,温兰九再没了心思看书,直盯着乔木里里外外的忙,琢磨着应该再请几个人了,明日让乔木去买马车的时候,顺道寻几个仆从扔进相府,估计等他们回来了,那相府也该是竣工了。
“可是温大人府上?”门外一个人喊道。
温兰九同乔木两人面面相觑,这人好生有趣,既然明知道是,又为何多此一问。
“是,敢问您是?”乔木擦了擦手,往门口走了几步,见了人便笑着拱了拱手,“啊,原来是孙大人……”
孙大人?她搜寻一下满朝文武大臣,姓孙?京兆府尹?天天在街头巷尾绕圈的那个?
温兰九深深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想,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来了?
“哈哈,下官可是扰了温相的休息?”孙福身后跟着个人,浑身都罩在漆黑的斗篷里头,连脸都瞧不着。
“不曾,大人请进。”
乔木引着往里走,吃不准这孙大人是干什么来了,眼神落在后头那全身裹在斗篷里的人上皱了皱眉头。
孙福进去的时候,温相爷正翘着二郎腿搭在椅背上,整个人身子下沉,两条腿搭在另一张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书皮上写着三个大字,三字经。
“下官京兆府尹孙福拜见温大人。”
“嗯。”
“大人如此日理万机,下官本不该来打扰,只是大人为了我陈国上下寝食难安,日夜不辞辛苦的谋福祉,连自个家中都不曾顾的,下官每每想起便心如刀割,老泪纵横……”
“有屁快放……”
温兰九觉得她一向不错的耐心要被眼前这货糟蹋没了。
“啊……咳咳,下官只是觉得大人这个岁数,身边连个贴心的人儿都没有,不免……不免……”
孙福余光盯着那张银制面具,纵使知道那上头没有半分表情,但依然觉得本该想好的词说不出口了。
“所以呢?”
“所以,下官……嗯……”他连连拿衣袖擦汗,紧张的直吞口水,“下官给大人送了一个洒扫的婢女来……伺候左右。”
“辛翠……还不过来拜见大人……”
那后头的黑衣女子便上前一步,袅袅婷婷的行了礼,声音清脆,“草民辛翠拜见温大人。”
“嗯。”
孙福悄悄抬眼睛,见对方拿着本书看的聚精会神,似乎这嗯也是随意一嗯,他擦了擦汗,摸不准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大人觉得如何?”
“不咋地!”温兰九觉得这京兆府尹无聊的很,这大半夜的造访,就为了送个女人,不知道脑子哪根弦搭错了,求人办事这么玩,可着实不怎么聪明。
“大人。”辛翠急急的站出一步,噗通跪下来,兜帽被她撤下,迎着烛光露出一张惹人怜惜的小脸来。
“求大人留了奴婢,也算是留了奴婢一命,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奴婢也是陈国的百姓,是逃了水患出来的,奴婢知道大人是好人,奴婢绝不给大人添乱,只盼着大人能给饱饭,奴婢随大人吩咐!”
说话间,辛翠已经声音哽咽的在地上连连磕了好几个头了,孙福在边上讪讪的搓手,不知是因为女子话里救命,还是因为女子的擅作主张。
“想留?”温兰九难得从书中挪了出来,视线落在女子的身上。
辛翠急急的连连点头,“求大人收留了奴婢。”
“是你想留,还是……”温兰九素白的指尖指向孙福,“还是孙大人想让你留下?”
孙福刚想开口,便被辛翠打断了,“是奴婢想留,跟孙大人无关,是奴婢自己想留下。”
孙福听了这话,发福的脸上微微带着点沉色,却在面对温兰九的时候又飞快的收敛下去,他又急急的擦了一把汗,好似那汗总也擦不干净似的,“这……这之间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你让留的,这叫贿赂,阿九可不能收,她自个想留的,这叫自愿。”这话从孙福的身后传了出来。
孙福讪讪的回头,随即干巴巴的喊了一句,“万大人怎么来了?”
“瞧孙大人说的,本官同温大人是好友,便是一个被窝里,也是无碍的……”万唐钰一袭素色长衫,手执着玉骨扇,一边晃悠扇面,一边往里走,到了跟前勾唇道,“是吧,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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