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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暂且也想不出办法,马上又要到晚饭的时候了,吩咐乔木去买菜做饭,这活可别指着她做,她只会吃。
晚间,月朗星稀,虽没有诗歌里头银幕天河,但皎洁的月盘周围那忽闪忽闪的星星也人心里开阔不少,温兰九半靠在榻上,如果忽略背后那一卷惨不忍睹的被子,兴许还觉得月光下一位男女不分的美人,少了白天的蜡黄,淡扫蛾眉,桃花眼潋滟旖旎,唇口微张,说不出的娇媚流转之意。
乔木在远处都看的呆了,他家大人长的好好看,好像天宫的仙娥!呸呸呸,他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瞧他自己想什么呢,要是让大人知道非扒了他的皮,忍住再看的欲望,关上窗户,拉过被子狠狠的盖在头上,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清早,乔木做好饭食,看着温兰九一步三个哈欠,吃个早餐脑袋点个不停,想问大人是不是没睡好,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大人就是大人,一定是因为幽州之事昨夜忧虑难眠,早起才这般困倦,乔木笃定着自己的猜测。
温兰九喝着小米粥,事实上她自己还不知道喝的是啥,只下意识的张口闭口吞咽,等半碗粥下肚,她才渐渐恢复清明。
嗨呀没了温府没了万唐钰的在身边,果然觉睡的就是实诚,打来这头一回睡一个踏实觉,不容易啊不容易!
她既然打定主意靠自己,也不能这么坐在府衙等着如何解决,总得四下看看,看看幽州这么多年是怎么撑过来,看看陈国放在她手上的一块土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吃罢早餐,便抻着乔木往外走,耳朵下意识的过滤乔木那堪比老妈子的唠叨,顺着他指的方向准备去那八个村走一圈。
依着乔木的建议,没敢做马车,而是租了一辆不怎么壮实的驴车,一步三摇晃的下了乡。
每个村子约莫百余户人家,熙熙攘攘的坐落在道路两旁,房屋后头都是平坦的田地,纵使这么多年旱的要死,然这些人依旧不放弃,好在官府虽不中用,每年还会拨下来些种子,靠着这些,他们勉勉强强还能撑上几个月,只是等该成熟的时候却颗粒无数。
现在虽然旱,但到底还没到时候,地上的种子已经抽了牙,只是因为缺水,显得怏怏的没精神。
乔木介绍了很多幽州的情况,她也做过了最惨的打算,只是当人性要沦落到那一步的时候,触动不可谓不大。
她知道人在饥饿的时候,草根木皮能活命的东西都不会犹豫,可看见本应该一片绿意的灌木丛,如今光秃秃的只剩下了杆,一颗颗高大的树木,人能够得着的地方一下全光了屁股。
不远处一个妇人正抱着孩子,干瘦的脸颊满面愁容,干裂的嘴唇里一开一合的呢喃着什么,见了他们二人,视线最后却落在了那头驴上,吞了吞口水别过了眼去。
乔木整个人紧张的绷成了一根弦,下意识的瞥了那妇人怀里一眼,不由得心里一惊,小声道,“大人,那孩子已经没气儿了!”
温兰九略略一顿,嗯了一声,这一幕她一路走来不知看了多少,这不过刚开始旱,就已经吃上了树皮草根,若是从年头旱到了年尾,可想而知最后变成了什么样。
驴车的嘎吱声横穿过了村子,在村民的克制下毫发未损,只是如今她却真的没有勇气进入下一个地方了。
两人沿着小道一路往府衙走,均是心情沉重,乔木是从这里出去的,他比谁都要清楚幽州的情况,而温兰九头一次觉得那犹如大山一般难题的幽州,和马上就快要变成了人间地狱的幽州。
幽州倒是有个粮仓,只是眼下粮仓耗子都不来,城里虽然来往暂且热闹,但这种现象不会持续多久,如果这样继续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量的难民往盛京去,进行每年一次的暴动。
最后死伤无数!
温兰九在幽州的粮仓里坐了半天,眉头锁的死紧,她闭上眼睛有些难受的想,难道这时候就得求人了吗?
去求万唐钰让他送一些粮食来?可是这也是杯水车薪,要想解决这些问题,根本在于旱,一日不解决这个旱,幽州就一日会陷在人间地狱里,到最后所谓的传说就变成了真的,父亲吃儿子,相公吃妻子,甚至人肉当街叫卖。
她甩甩脑袋,企图将今日看见的一幕幕甩出去,但显然徒劳无功。
不知是谁听说了新老爷上任,纷纷抄起了家伙往府衙去了,也幸好温兰九今天没在府衙,只是却碰见了乔木。
见左右想不出法子,她便顶着日头往回走,发现府衙门口一阵吵闹,里面夹杂着乔木的声音,听着像是哀嚎,温兰九赶紧上前想将人扒开,可人根本就扒拉不动。
气急的她用尽力气大吼,“都给我住手!”
百姓们停下纷纷往她这头望,诧异的想是哪跑来的一个混小子,敢这么凶他们,可下一刻一个个就张大了嘴巴,看她的视线有些怪异。
温兰九来不及细究,趁他们愣神的功夫,赶紧将人群中心的乔木一把拽了出来,好在伤的不算重,但眼睛上也着实挨了一拳。
她将乔木拦在身后,怒气难平,“有什么冲我来,我才是你们新上任的知府!”
可是百姓一个个都跟傻了似的,望着她身后的上空,她下意识的也顺着去看,便也跟着僵在那里,天不知什么时候昏暗了下来,黑压压的云彩遮天蔽日,刚才还烈日当空,转眼便已经是乌云密布。
只听轰隆的一声巨响,一道蜿蜒的光亮仿若劈开天地似的,叫人心里一颤,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嗯?下雨了?
温兰九摸摸鼻子的雨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再回头时候,百姓们已经涕泪横流的跪在地上,请求仙人饶恕,再也不敢了云云。
仙人?
温兰九拿眼睛去看乔木,乔木将张了许久的下巴合上,不可避免的喝了几口雨水,呛了两嗓子,红着眼睛鼓励似的点点头。
这算不是瞌睡了有人给送枕头?
于是她也顺杆子往上爬。
“尔等……须知良善才能仁义,才能得到老天的庇佑,以后切不可做这等荒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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