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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寺庙内只有蝉椰一人？
突然，秦灵暗睁开眼，意识到很不对劲。
秦灵暗在散步的时候没见过一个人，四周安静的甚至可以用死寂来形容。哪怕百里徒、冯五言和禅修一起走了，如此大的寺庙内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呢？
秦灵暗决定出去看看，看看除自己这所院落外其他僧侣或者是说蝉椰住的地方。
虽然蝉椰长了一副纯善俊秀的面容，但秦灵暗深知人不可貌相，所以依旧提防着蝉椰。他下榻，开门，走出门，看见此时晨曦正洒在梅树上，梅树的影子顺光打在他身上，黑衣上像绣了花纹一样。
“女施主，你醒了。”蝉椰踏光而来，他身上那件米色的葛布僧衣在行走的时候摇曳如流云，很富有动态美。
秦灵暗对蝉椰心存忌惮怀疑，因此他说话的口吻也变得不大友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蝉椰道：“小僧欲下山除妖，所以特来告知女施主一声。”
秦灵暗道：“除妖？”他见蝉椰说的稀松平常，看来这是常有的事，一时不解。
蝉椰大抵是看出了秦灵暗的不解，他和声解释道：“山下有村民，然而此处位于奉国和吴国交接处，地处偏僻，难免会生出一些祸害来。刚才有个孩子跑上山来说，村子里出了怪物，所以小僧正准备去。”
秦灵暗道：“哦，是嘛。我也过去看看。”他半阖着眼，抿唇撇嘴的样子既懒散，又冷锐，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让蝉椰眼眸里漾出一层笑意来。
秦灵暗道：“淳儿！”他手掐诀，往地上一指，一只小马驹大小的玉麒麟出现。
玉麒麟身披瑞光，看起来很圣洁美丽。
蝉椰并不诧异，他伸手摸摸淳儿的脑袋，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上似乎冒出了闪耀的佛光，几乎晃花了秦灵暗的眼睛。
秦灵暗见淳儿对蝉椰十分亲近，心中不快，道：“回来！”他一声令下，淳儿立马就踏着小蹄子回来了，它似乎认得秦灵暗，但又对秦灵暗现在的样子充满了好奇，眨巴着大眼睛一直盯着秦灵暗看。
秦灵暗坐上了淳儿的背，道：“走吧。”因为年龄和性别的关系，他个子矮时虽至不至于仰望蝉椰，但总归不太好受。此时他坐在淳儿背上，比蝉椰略高一点，目光有些放远。
蝉椰望着那坐在玉麒麟上，抬着下巴远望的黑衣少女，道：“不知小僧可否同女施主一同乘淳儿前往？”他似乎并不避讳男女大防，举止言谈有种奇怪的落落大方。
秦灵暗道：“不合适。”他拒绝的果断，丝毫不给眼前这位僧人一点面子。
蝉椰心宽的笑了笑，道：“好吧，方才是小僧唐突了。只是近日小僧腿脚不便，下山路途遥远，怕是要耽搁女施主不少时间了，小僧心里当真过意不去。”他的语气诚恳到足矣以假乱真。
秦灵暗怀疑此人是不是知道他心软，才故意说出这番话来让他改变主意。他趴在淳儿头上，闭上眼，貌似假寐。他改变主意道：“上来。”
蝉椰轻松的跨上了淳儿的背，然后双手环住秦灵暗的腰，用没什么肉的下巴轻轻抵在秦灵暗脑袋上。当时，秦灵暗隔着衣服都能清晰的听到他扑通扑通心跳声。
秦灵暗很不喜欢这种被人靠近的感觉，他蹙眉想说一句“下去！”，但还是忍住了。他睁开眼，道：“淳儿，走！”说罢，眼珠子往下，看到了蝉椰那缠着自己腰，白皙有力，且指甲修剪的干净的手。
秦灵暗没有回头，也不知道蝉椰此刻仿佛有双重人格般，唇畔勾着一抹不符平时佛祖信徒的那种类似野兽的危险笑容。他低头用嘴唇轻轻擦过秦灵暗的头发，然后唇畔的笑容更加肆意了。
长满松、樟银杏三种树的寺门外一个小孩子在那焦急的等待着，他见一个漂亮的白玉瑞兽驮着一个黑衣冷面的大姐姐和米衣慈貌的蝉椰和尚出来，顿时面上一喜，道：“蝉椰哥哥，你总算来啦！”
秦灵暗道：“你村子里出现了什么怪物？”
小孩子道：“好几个吃人怪物。”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叫道：“蝉椰哥哥，这次真的很危险，咱们得快点！”
秦灵暗一把提起那个孩子，道：“指路！”他的口吻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性。
淳儿立即感受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根本不需要指路，如履平地般在树林里飞奔。它眨眼间便来到了苦行山下的小村庄。
村庄里一片狼藉：有些房屋已经倒塌，空气中飘扬着带血腥味的灰尘，石头铺就的路面上有大片大片不规则还很新鲜的血迹。
秦灵暗道：“这该不会是一所无人的空村吧？”他这话意有所指，但是他身后的人似乎没察觉到这一点，反而用很担忧的口吻道：“绝对不是。”
小孩大喊道：“父亲！母亲！哥哥——”他挣扎着要从淳儿身上下来。
秦灵暗道：“别动！这里的怪物可能还没走，贸然下去会很危险。”他摁住这个乱动的小孩子。
秦灵暗不太喜欢小孩子们，哪怕他们很乖的时候，他也不喜欢。但是，这不代表他因此想让让小孩子们死绝。相反，他还是希望小孩子们都活的好好的。
蝉椰道：“我下去找他的父母还有哥哥。”他说着，松开环腰的手，跨下了去。
秦灵暗将小孩子扔到蝉椰怀里，道：“我们分头行动。”他不等蝉椰回答，直接顺着石路离开了。
蝉椰抱着小孩子，站在那细细咀嚼着“我们”二字。他好似心情愉悦的很，在那轻哼着古怪的调子，在村子里随便的走着。
小孩子脸上一片阴霾色：“哥哥，你好像很在意那个女人。”他搂着蝉椰的脖子，语调阴森森的，带着赤裸裸的嫉妒。
蝉椰拍拍小孩子的屁股，笑道：“她将会是你的嫂子。”
“什么，你要为她还俗！”小孩子睁大了眼睛，尖锐刺耳的声音里全是不可思议。
蝉椰道：“嗯。但不是现在。”说话间他来到村庄里一处并不起眼的房屋内，并放下了小孩子，道：“在这里这么久了，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落玉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呢。她很冷漠，也很神秘，但却出奇的干净温柔。我想像她这特别样的人，一定还会有很多人喜欢吧。”
小孩子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哥哥才认识那女的多久，就中意她了？”他眼睛里闪烁着怨光，嘴里吐着咬牙切齿的咒骂。
蝉椰道：“我看人，一向准。”他收拾好屋子，坐在另一张凳子上侧头看向小孩子，道：“这么说，你对她有意见？或是，对我有意见？”他唇边勾着浅笑，说出来的话，带着一抹隐藏的寒意。
小孩子察觉到了蝉椰话语间的寒意，背脊冒出了冷汗。半晌他才答复道：“没有。”这句话说的很急促，很有点心口不一的味道。
蝉椰拍拍小孩子的脑袋，道：“我不管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要不表现出来就好。”他说罢，耳边隐闻一阵蹄声，瞬间端正了态度，使了个眼色给小孩子，让他好好‘表演’。
小孩子面上摆出泪眼婆娑的表情，然后下凳子捏捏嗓子，伪装出哭的声嘶力竭的样子，拽着蝉椰的僧衣，道：“爸爸…呜呜…妈妈…哥哥…都睡着了……蝉椰哥哥，他们为什么还不醒啊……”
秦灵暗闻声来到小孩子所处的那间房屋前。门没有关紧，露了一条缝，缝里面蝉椰正在柔声安慰着李杰（小孩子），大大表现出出家人好心肠的一面。
秦灵暗从淳儿背上下来，礼貌性的扣门两下，等蝉椰喊了声“请进”才推门而入。
蝉椰道：“李杰的父母和哥哥都惨死屋内，尸体刚被小僧埋了。”他微蹙眉头，眼眸中闪过恻隐不忍。
秦灵暗道：“你会收养他么？”他见李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莫名感到怪异，且生不出一丝同情。
蝉椰道：“嗯。”他的回答充满了责任心。
秦灵暗道：“怪物的事，你们有眉目了么？”
蝉椰道：“还不清楚。”
秦灵暗扔出了三个长毛人，道：“我怀疑他们就是，应该还不止这些。”他眼眸里冰冷的杀意不加掩饰，如隆冬的狂风，被注视久了，不免叫人遍体凌寒。
蝉椰见此，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道：“怎么说？”
秦灵暗道：“当时我遇到这群家伙的时候，他们正在啃食一些村民的尸体。当他们见到淳儿时，似乎感到了威胁，一边逃跑，一边呼叫。”当然，他并没有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完，毕竟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不用师傅、师尊还有冯先生教，他早知道。
蝉椰道：“那……你准备把他们怎么办？”他发现秦灵暗对人类的态度尤为好，对于其他物种的态度大多一般、有的却出乎寻常的尊敬，而对那些害人的妖魔精怪则横眉冷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样的姑娘，在蝉椰看来，虽然过于古板，却也别样可爱。
秦灵暗道：“留着，等找到这群家伙的老巢时再说。”所谓再说，自然是杀掉的意思。不过秦灵暗顾及蝉椰一介出家人，见不得血，故此说的委婉了些。
蝉椰似乎没听出秦灵暗的弦外之音，脸色未变。他道：“到时候你准备孤身前往？”他直接省略了女施主这样的称号，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进了不少。
秦灵暗手提落玉伞，眸光一闪，忽而笑道：“我怎么会孤身一人呢？你会陪我，不是吗？”他虽然在反问，但口吻简直比陈述和命令还要笃定。
蝉椰合掌宣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小僧到时定一同前往。”
眼见日头近中午，蝉椰出去准备素斋，破旧还不至陈烂的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下三个被捆起来的长毛人、秦灵暗和李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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