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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昀摊开地图,在这张地图上的这个区域,他用黛石描绘了一片漆黑,意思是还未探索,但知道是一片海带。每发现一条岔路,奚昀就用珍珠粉在这片漆黑中抹出一条星星点点的路。
“呀!这里是条死路。”海琉往左边那条路瞅了一眼,一块巨大而粗糙的礁石挡在那里,上面爬满了甲壳生物。奚昀停下手里的动作,摇了摇头:“不要紧,我们往右边走。”说着他又在地图上画了一笔。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我们可是在逃命哎!”海琉感觉奚昀一系列的动作真是槽点满满:“记得那么清楚干嘛!难道我们还会回来?”奚昀挑了挑眉毛:“像我这种有远大抱负的治愈人鱼的志向你是不会懂的。”
海琉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拗口的话,奚昀是怎么恬不知耻得说出来的,她只好翻了一个白眼,表示自己的鄙视。前方好像有隐隐约约的微光,奚昀指了指:“看吧,你看跟着我走没错吧?”
“好吧,算你厉害!”海琉摊摊手,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海琉也知道,若不是奚昀这种小心谨慎的个性,事无巨细的记录,他们未必能这么快找到出去的路,感激归感激,她才不会把这些情绪放在脸上。
走到微光处,海琉和奚昀却只能有一次失望了。发出微光的,仿佛是块蛋白石,每一个粗糙的折角,都在折射着不知来源于何处的光芒,海琉一拳狠狠砸在石头上:“哼!就知道你不靠谱,这回迷路了吧!”
奚昀翻开地图,反复斟酌着:“不应该啊,按照我缩小的比例,到这里正好是个海沟啊,上面是一块礁石壁,我们沿着石壁上去,肯定是最安全的。”海琉嘴巴一嘟:“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这块石头颜色这么突兀,说明原来不在这里,很可能是你上次来这里之后,突然落在这里的啊。”
“不对,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从这里出去,外面是个海沟,你觉得会有石头这么大,从海沟里一直能堵到这里?”奚昀心里隐隐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看起来安静平和的这里,似乎有危险在黑暗里暗暗涌动着。
海琉这才意识到奚昀到底在说什么,她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这么大一块蛋白石,自己用那么大的力气锤上去,可自己的手指半点也没有蹭伤,这绝对不符合常理,她仔细回忆着刚才的触觉,那是一种滑韧的有弹性的感觉。
自己怎么这么粗心,海琉回过头,她的长发像是海藻一样在海带丛中漂浮着,带着莹莹的星芒。堵在路途前方的蛋白石,突然裂开无数条血红色的纹路,海琉刚刚出拳砸到的地方,有了一小片暗色的阴影,海琉后退一步,这块蛋白石给了她别样的压力。
“我刚才是不是闯祸了?”海琉感觉嗓子好似被卡住,说出一句话都是那么费力,奚昀扶着额头:“你大概可能真的是闯祸了。”
蛋白石的血色纹路越来越清晰,海琉所致的那块阴影区域慢慢地从右边转向左边。蛋白石又怎么可能会动,会动的只有……海琉攒紧拳头,一颗巨大的瞳仁,随着蛋白石的转动,转到海琉和奚昀的正面。
这根本不是什么蛋白石,这是一颗巨大生物的眼睛,纹路从瞳仁周围慢慢密布,即便只有一颗眼睛,海琉也能从里面窥出这只巨大生物的贪婪,不能再等了,手上一紧,奚昀拽住海琉,朝着相反方向游去。
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所有的体力都要用来划动尾鳍,用来逃命。奚昀的包现在成为了一种负担,让他在这个幽暗的洞穴里,很难保持平衡。
让海琉和奚昀比较庆幸的是,海带迷宫这里的崖壁,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洞穴,只要他们呆在这里面,那只眼球巨大,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应该就挤不进来。周遭因为没有珍珠的照明,变为一片黑暗。
海琉何曾见过如此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此刻更令她苦恼的是,她那条尾巴,在这种黑暗中,竟然还闪耀着温和的光芒,简直就是个指路明灯。奚昀从旁边扯过一团海带,铺在海琉的尾巴上:“暂且忍一忍,和那个怪物硬碰硬可不是明智之举。”
在这样的黑暗里,所有的情绪都变得敏感而尖锐,奚昀温柔的声音,让海琉无比烦躁。刚才跑得太急,她都来不及回头确认一下,那怪物是不是真的醒了,还是只是翻了个眼皮,又沉沉地睡过去。
海琉开始后悔起来,她简直要崩溃了,自己干嘛好死不死的和陆修煜赌气,自己若想要真的活出自我,也不必采用这样的办法,能够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难道不是一种独立么?
可是海琉自以为是的独立,让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种代价的附加值还以几何倍数增长着,如果自己不能活着出去,她将再也看不到陆修煜。比较起来,海琉只想回去给陆修煜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冰是什么样的,自己又何必去追随,她可是拥有着至高无上地位的人鱼公主。地位不能使海琉引人尊敬,但能让海琉真正明白,什么叫做责任。就如同为她遮住尾巴的奚昀,不仅是下属,也是王室的子民,身为公主,受民之膏腴,便应该尽到一个公主的责任。
海琉烦躁的情绪平息下来:“刚才那个怪兽如果醒了,这里的水还会这么安静吗?”奚昀认真的想了想:“如果他真的醒了,这里早就应该波涛激荡了,可是什么都没有……”“所以那个怪物并没有醒,我们换条路逃出去。”海琉做下了这样的结论。
奚昀只好翻出地图指了指:“现在我们在这里。”这是海琉第一次静下心来,看着这张地图,海带迷宫真位于古讳海峡的中心段,奚昀所指的那个海沟确实也是能就近浮上海面的最近的路,可是那里现在有巨大的怪兽盘踞着,海琉比了个小小的差号。
“那我们就只能走珊瑚礁了。”奚昀叹了口气,水泡泡从他的嘴里出来:“不知道那条眼睛绿油油的章鱼还在不在那里……”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么!”海琉狠狠地拍了一下奚昀的脑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身为公主,海琉也算是热爱看书的,人鱼界的百科全书中,可没有这么多的生物描绘。
奚昀摊摊手:“我也很想往好了想,但是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海琉不得不承认奚昀说得有道理:“那我们还是摸黑往前游吧,先别动用珍珠。”
前狼后虎,海琉也学着奚昀变得谨慎了一些,她将海带绑在尾鳍上,遮住鳞片的光芒,才一甩尾巴,慢慢往珊瑚礁处游动。可是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堆可疑的碎石堆,刚才她和奚昀就是在这里迷得路,才决定从海带迷宫走出去,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那生长珊瑚的礁石,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奚昀认真研究着地图,他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采摘珊瑚已经足够胆战心惊,还哪有心思画地图,这张地图也是他过后回忆画出的不完整版本,至于上面那些详细的路线,是某天他醒来,突然在纸上出现的,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记录,这件事是都被他记录在人鱼奇异记事的上面,作为人鱼界的畅销书发表了。
“这里真的好冷啊。”海琉深恨自己刚才怎么没有多弄点海带盖在身上,她纤长的眼睫都挂上了冰粒:“怎么会这样……再这样下去,我们不会饿死也会冻死了……”海琉的牙齿打着颤。
奚昀专心致志的看着地图,丝毫没有看到,有冰霜沿着他的尾鳍慢慢堆积了上来,直至整个尾巴僵硬的不能动弹。“这里,最奇怪的就是这里。”奚昀指的是一处线路错综复杂的地方:“你看这里明明画了一条路,可是我们就是找不到。”
海琉拿过地图,和四周比照了一下:“那里是我们转了三圈还是回到原地的两条路,这条是去往海带迷宫的路。”她的手指挪到了最后一条:“这条路,我们却没有发现。”
奚昀把眼睛凑近:“不对不对,你看这儿,这里好像有个小小的隔断,也就是说这条路在这个方向上,但是是藏在某块石头后面,我们没有发现。”奚昀刚想站起来,因为温度过低,尾巴已经丧失了站起来的能力,他的鳞片上结满了冰花:“我……我不能动了……”
不是没有用以取暖的东西,那株珊瑚真是能克制这种深度极寒的法宝,可是这珊瑚不能用,奚昀解下背包递给海琉:“你到前面去找找,有没有能出去的路,我大概是不行……”“我不会丢下你!”不等奚昀说完,海琉就打断了他的话。
奚昀露出无奈的微笑:“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呆在这里,我们也是一样逃不出去,死在这里!”他平时没个正形,到了关键时刻,他却不能将海琉用道德绑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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