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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从木质的阁楼上传来之后,似乎预示着这个原本就不平静的夜晚,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启禀族长,薛娘娘刚刚诞下了一名女婴。”这女婢显然已是疲劳过度,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倦意。
“感谢巫神,我有辛氏华凤族终于有继承人了!”身着华丽貂绒大衣的中年女子,此刻向屋外的月亮跪了下来,独自祈祷起来。
“可是,薛娘娘却因失血过多,已经…已经撒手…人寰了…”女婢蓦然说道。
“什么?妹妹她……”族长浑身颤抖了起来。
“此话当真?”在一旁刚心落不少的络腮胡中年男子,恶狠狠的盯着那女婢垂问道。
而另一旁的年轻男子,早已不顾一切地奔上了阁楼。
……
“息息乖,来学着姨母这般摇摇铜铃。”中年女子把头偏了偏,面带微笑的看着身前的小女孩。
“息息想有妈妈。”小女孩嘟着嘴说。
“息息的妈妈呢,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时回不来呢。”
“那息息要找爸爸。”
“爸爸不是刚刚才离开吗?”中年女子耐着性子说,“息息,你看,你快两岁了,还没有玩过这个铜铃呢,息息不想玩玩吗?”
“息息要跟爸爸一起。”
“薛息,你可是未来要继承有辛氏大统祭司的人,怎能如此不听话?”中年女子终于失去了耐心,咆哮了起来。
小女孩突然大哭了起来,张大了嘴不停嚎叫着。
中年女子竟然在小女孩的喉咙处,隐隐看到了一道淡淡的蓝光,看来这铜铃测试是没有必要了,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
“薛息,昨天的冥想完成了吗?”中年女子手里拿着一截树枝,在泥土地上,一边使劲儿画着什么,一边向站在一旁的小女孩询问道。
“姨母,要坚持一个时辰,实在是太难了,而且一坐那,薛息身上总是痒得难受。”小女孩边用脚搓着地,边回答说。
“你总是这样不听话,姨母又要罚你面壁思过了。”
“面壁思过最没意思了,不就是换了个地方冥想吗?薛息不要。”
“冥想是主动的,自由的,面壁思过是被动的,封闭的,完全是两码事。”
“叫爸爸来和薛息一起冥想,好吗?”
“不知告诉你多少次了?你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一时间回不来的。”
“爸爸是去找妈妈了吗?”
中年女子全然无法回答这样问题,只好加快了手上的绘画动作。
“薛息,来,站到这个图案里来,然后再试着进行姨母教过你的冥想方式。”法阵终于画完了,中年女子也为此大松了一口气。
“姨母,你还没有回答薛息的问题。”小女孩一动不动地看着中年女子。
“你爸爸是去了另外一个很远的地方。”中年女子无可奈何的回答道。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快了。”中年女子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敷衍了事。
“姨母,站在这图案里,冥想便可以更容易些吗?”小女孩居然没有不依不饶,乖乖的站到了法阵内。
“冥想是不可以简化的,这只是在做一项测试。”
“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测试?”
“只因你是有辛氏华凤族的正统女子!”中年女子洋溢着的骄傲与自豪背后,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无奈与不忍。
……
“启禀族长,炎茫国国主托人带信来说,族长的要求暂时无法答应。”一名年轻侍卫,慌慌张张的爬上了祭台,向中年女子报告着情况。
“什么?区区几百斤粮食都没有?”中年女子气愤的说道。
“国主说,今年粮食欠收,他们自身都难保。”
“他们为了保自身,我们这几百年来,为他们指引着方向的人,就可以统统牺牲掉吗?”中年女子将手狠狠的拍在了身前的案台上。
侍卫低着头,早已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你先下去吧。”一旁的络腮胡中年男子向侍卫挥了挥手。
侍卫如同重获了自由的犯人,急速退下了祭台,此时只剩下了中年女子和络腮胡男子二人。
“看来,似乎不得不让炎茫国,跨进有辛氏的殿门了。”男子说完,深深的摇了摇头,大叹了一口气。
“想那炎茫国在最强盛的时候,对我们有辛氏都是毕恭毕敬的,如今被帝玉都压制了以后,竟变得越来越蛮横无理了。”中年女子仍是怒容满面。
“或许,还是因为闇族镇魔台的缘故。”
“不管什么原因,他们这是对我们大大的藐视。”
“算了,就让有辛氏多一支炎茫族吧。”
“哼,就算如此,也必须在选出有辛氏的大祭司之后。”
“你还是打算让薛息担此大任吗?”男子蓦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薛息仍是最佳人选,她的天赋是最好的。”中年女子的怒气终于有了些消散。
“可她今年才五岁,而且听说相当难以管教,只怕很难担起这么重的担子。”
“祭司最重要的,还是天赋。”一阵倦意,转眼席卷了中年女子的面容,给人感觉忽然老去了许多,“就算她当不成,大祭司也必须是我华凤族的一员。”
“看来,你只有提前把薛息交给通祀的人了。”
络腮胡男子的这番话,让中年女子深深皱起了眉头,霎时,她最后残存的芳华,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
薛息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了。
她可以控制自己清醒的时候不去想,却控制不了睡着时梦的出现。
这些梦总是白天的重现,通祀里昏暗的光线,以及,那一张张怪异的面孔,再以及,那些荒唐的训练。
她甚至怀念起姨母还在身边的那些日子,尽管难熬,总还过得去吧。
薛息实在是又累又困,可她说什么也不愿闭上眼睛,她不想在梦里还要再经历一遍白天的训练。
那真是愚蠢透底的一种训练:全身用片状的木板紧紧包裹住,以确保唯一露出的左手或者右手,能单独进行祭祀之舞。
随后,打开其中一块木板,对露出的身体进行干扰,要在这样的干扰之下,必须仍然保持好手部完美的祭祀之舞。
之后,对唯一露出的干扰部位进行调换,耳朵、脖颈、腋下、脚底……直到身上每一个部位,都能在保持祭祀之舞的时候,保持着麻木。
最后,甚至要干扰下体,不停的干扰……直至意识清醒前,必须保持好手部完美的祭祀之舞。
而实施这一切训练的人们,全体从头至尾,保持着相同一副极度漠然的表情,似乎只有这样极度的漠然,才能把这样极度扭曲的训练进行下去。
薛息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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