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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巨型铜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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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得够早的。”段靖铭身后又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当段靖铭转过身时,陆覃子看到了他那坚定的眼神,猛然放声大笑起来,整个穹顶都被陆覃子的笑声所笼罩。

    “你小子,能够让我如此兴奋,难得,真是难得啊!”陆覃子说完,拉起段靖铭便跃下大厦。

    这时段靖铭才发现,原来陆覃子是借助一根系在大厦上的绳索,才能如此轻松的滑落至地面。

    此时已是凌晨,陆覃子带着段靖铭一路狂奔,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段靖铭父母已经离开的那间医院。

    “我的**不是被处理了吗?”段靖铭不禁问道。

    “那是假的,真的已经被我藏在医院某处了。”

    而陆覃子所说的某处,仍然是停尸间。

    段靖铭随着陆覃子进入停尸间以后,竟然还是会感到了一丝惧怕,他似乎能感到某种和他类似的东西,弥漫在四周的空间当中。

    段靖铭问起他会害怕的缘故,陆覃子回答说:“人的心理活动并不会因为与之承载的载体发生了变化而变化。”

    真够拗口的,段靖铭想,这陆覃子不仅是位老道人,还是位不折不扣的哲学家!

    一抹漆黑的停尸间里,段靖铭看到其中的一张床位上,一具尸体头顶,散发出了一团微微的蓝光。

    陆覃子微微一笑,向那微光一指。

    段靖铭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如果我选择留在这个世界,现在还来得及?”

    “你不会又反悔了?”陆覃子稍有诧异的反问道。

    “哪有!纯属好奇。”段靖铭好像真的惊到陆覃子了,心里掠过一丝小兴奋。

    “你会重新进入一个循环,当然,仅是这个世界的循环。”

    陆覃子这话,让段靖铭听得似懂非懂。

    不管如何,这一世还没活够,何况现在还能去看实的世界,段靖铭心里想道。

    乘段靖铭发呆的时候,陆覃子嘴角微扬,一只手聚起了力,猛然将段靖铭向前一推。

    待段靖铭从思绪中回过神的时候,已然发现自己仿佛进入到了一道漩涡之中,如同正在冲水的抽水马桶一般,转眼间,他整个人随之天旋地转起来,向着那道蓝色的微光,呈螺旋状的翻转而去。

    片刻,“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升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

    当段靖铭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座山丘上,四周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狂风从山缝中挤压进来,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弯刀,要把段靖铭割得体无完肤。而段靖铭之前心中那份深沉的惊恐,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靖铭翻身爬起,身体有些迟钝,好像被寒气略微冻住了一般,然而,他却没有感到一丝寒冷。

    他看见陆覃子此时正站在一口巨大的铜盆面前。

    那铜盆,整体方方正正,四个边和四个角上,共攀伏着八只古龙形状的盆耳;盆的腹部,雕满了纹饰,纹饰下方,却又是光滑可鉴犹如镜子一般;盆的最底部,有少部分已与岩石恰到好处的连在了一起,仿佛它们从来便是一体的一样。

    段靖铭走近了往铜盆里一看,里面居然装了大半盆暗黑色的液体,好似经过了长年累月干燥后,又重新调开的徽墨,浓稠!浑浊!

    陆覃子回头看了看醒来的段靖铭,他已经没有了刚刚死亡后那一脸的迷茫,伴随着新生,为他带来的是巨大憧憬与希望。

    “这便是连接镜中世界与真实世界的通道——鉴戒台。”说完,陆覃子蹲下身,用手扫了扫铜盆下与岩石连接处的尘土,连接处露出了一只圆盘状的凹槽。

    那圆盘上刻了个类似八卦的图案,可组成八卦图案的图形不是实线和虚线,而是凹进去的圆和短线,这让段靖铭不由得联想到了计算机的二进制。

    陆覃子掏出了那枚污秽不堪的铜镜,正正的对准了圆盘中央的八卦图案,放了上去。

    原本那浓稠不堪的墨汁,忽然开始变得澄清起来,墨汁中央也出现了一道旋窝。

    那旋窝起初旋转得很慢,随后开始慢慢加速,可出乎意料的是,这加速并未持续太久就停了。

    然而,加速的惯性却依旧留在眼中,或者说在脑海里存在着,一时间,出现了一种似有非有的错觉,好像旋窝脱离了液体,整个独自飘浮在空气当中。

    段靖铭猛的一惊,这旋窝像极了那孤伶伶在宇宙中缓缓旋转着的星系。

    与旋窝同时出现的,是旋窝中心巨大的吸力。

    段靖铭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猛烈的往旋涡里拽,他不得不使上劲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甚至抓住了铜盆的边沿。

    随着时间的推移,旋窝越来越大,渐渐看似要卷出铜盆外的时候,段靖铭的身体已被那巨大的吸力吸离了地面。

    陆覃子微微一笑,又在段靖铭身后加送了一把推力。

    段靖铭想起自己似乎又要经历一次马桶放水式的旋窝卷入,可这次他却没有天旋地转起来,而是整个人径直被吸入了旋窝中心的空洞。

    尽管他四周的漩涡只好似影像一般,可他全身上下还是传来一股生拉活拽般的撕裂感,仿佛重生之前,一定需要将生前所有的一切,先撕扯干净一般。

    幸运的是,这种撕扯并不伴随着任何疼痛,反之有一种莫名的挤压感,让整个身体有一种要被完全塞进罐头的感觉。

    忽然,段靖铭眼前的景象开始快速的变换,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的时候,他已经又趴在了另一块冰凉的石头块上了。

    一股无比清新的空气,钻入了段靖铭的肺里,他整个人猛然清澈起来,似乎体内所有的污垢被彻底清除了一遍,所有感官因此重新敏锐起来,仿佛那初生的婴儿。

    铜盆里的水面早已恢复了平静,陆覃子拉起了还沉浸在这种重生般感觉中的段靖铭,飞快的向山峦下奔去。

    周围的景色在快速的移动着,段靖铭的意识终于从初生中脱离了出来,一片片新生的翠绿色,在他的眼帘中油然而生,就连那些坚硬的石块,也都布满了森绿的青苔。

    这些绿,又让段靖铭的感官增强了几分,脱胎换骨的感觉越发显得强烈了。

    不一会儿,二人便奔到了山脚下,一座小茅草亭赫然出现在了段靖铭眼前。

    茅草亭前方,有一条人工痕迹明显的道路,虽然不是那种浇灌了沥青的工程式的路面,却也相当的平整。

    路面中央,一条类似铁轨的钢条,恰到好处的嵌在路面正中,随着道路的弯曲,宛如一条盘蛇一般,分别向两头的远处延伸了出去,都看不到尽头。

    段靖铭无法判断这钢条到底是什么,如果是铁轨的话,不应该是两条,并且中间还搭有枕木吗?

    就在段靖铭犹豫着要不要向陆覃子问点什么的时候,几间串连在一起的小木屋,沿着钢条缓缓的驶到了茅草亭前。

    这果然是铁轨啊!段靖铭不由得想道。

    驶来的列车,整体比镜中世界的小了一圈,而且完全是由木头做成的。正常的人进出车厢的高度刚刚好,如果换做再稍高点的人,只好低头弯腰进去了。

    当段靖铭随着陆覃子进入车厢以后,才明白为何列车会这么小了:车厢里完全没有座位,也没有简易桌子,只在地板上铺了一张张暗红色的地垫。

    似乎乘客都是一个个打盘腿坐下的,因为车厢里没有一个乘客,段靖铭只好如此猜测。

    果不其然,陆覃子带着段靖铭来到车厢中部,便一个盘腿坐了下去,段靖铭也只好也学着坐在了一旁。

    列车似乎是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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