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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运财?”凌小满若有所思,“倒是听师父提起过,这是鲁班门惯用的手段。不过,这么大规模的法子,我还真没听说过,更别说亲眼见到了。那些马车是怎么回事?”
“别说你一个小妮子了,我老婆子活了那么久,也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的运财。那些白马车,咋看咋不像真的。捞阴门的手段似真似幻,咱们身处其中,可能浸染的时日长了,能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景象也未可知。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咱得赶紧下去了。”
我们边往山下赶边问余翠兰要怎么做。余翠兰让我们时刻注意马车行进的方向,现在车上没货,还不能断定钱财运往何处。等会儿马车运财出来就跟上去,多半就能找到那人作法的地方,只要及时破坏,这财就运不出去;运气好的话,兴许能将那人当场抓获。
我其实有些担心,就我们这儿一老三幼的,倘若对方是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以我们的战斗力,别说将对方擒住了,弄不好惹恼了那人,只怕还会被全灭。
不过眼下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余翠兰脚下不停,带着我们三个直往村口跑。
跑到河沟前的水车边上,她突然停下来,眉头一皱,冲我道:“等等!可能成娃子说得对,问题就出在这畜生身上。你们来。”我们见她年近耄耋,身手却仍旧矫健,轻轻松松,几步就从河面的滩石上趟了过去,不由暗暗佩服。
到了那木马边上,季爻乾抬脚就要上前看个究竟。余翠兰将他拦下,环顾一圈,低声道:“等等,倘若问题真出在这畜生身上,那人绝不会那么轻易让咱们靠近。我有个法子,不过有些冒险,你们三个,谁愿意当活靶子?”
余翠兰的想法是,我们兵分两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去探木马的底细,另外的人埋伏在近处,如果作法那人忍不住现身,我们再一举将其擒获。
当下商议定了,我和季爻乾在明,凌小满和余翠兰在暗。那木马远看没觉得多大,走近了才发现,它的尺寸,赫然是照着真马的体格造的。整匹马也不是一根独木打造,除却马身马头,四肢和尾巴都是单独的木料。四肢、尾巴与马身的合缝处有不易察觉的细纹。
季爻乾敲了敲马身,马身发出“叩叩”的闷响,看来是实心的,里头不可能藏着东西。
季爻乾不甘心,喊我托着他的屁股,将他抬到马背上,想去看看马头是不是空心的。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他弄上去,退开两步,替他把风,以防马身上有啥机关暗器,瞬间将季爻乾扎成刺猬——毕竟鲁班门的人,奇技淫巧对他们来说,简直家常便饭。
正是这两步,却让我看出了端倪。
水车滚动的方向,明明是自西向东,将水流从外头往村里引,按照余翠兰和季爻乾的说法,这是风水上的“引活水”,润气泽运;照理这木马的朝向,也该是冲着村子,寓意五谷丰登,马载而归。现在这木马却明显跟水车的方向相反,而且四蹄飞扬,鬃毛猎猎,大有往外逃跑之意。这景象,确实跟余翠兰所说的车马运财之术吻合。
难道这木马被人动了手脚?
那边季爻乾也已检查完毕,冲我摇了摇头。我正要上前接他下马,却听那马后蹄的位置突然发出“咯”地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心里一沉,慌忙喊季爻乾别动。可惜还是晚了,季爻乾身子一歪,正要从马背上下来,突然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我吓得立马捂住双眼,脑海中已开始幻想这家伙被万箭穿心的惨烈画面。夜风习习,耳边不断传来“咯吱咯吱”地声响,季爻乾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等了几秒钟,我缓缓睁眼,见季爻乾安然无恙,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地道:“快放我下来,他娘的转死我了。”
我见他没事,转忧为喜,上前见那木马的四蹄下,居然装了块正圆的木盘,木盘上盖着青草,难怪看着与地面无异。此刻木盘高出地面,能看到底下装着转动的轮轴,木马犹自在慢慢转动。季爻乾满脸苍白,胸脯起伏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哇”地吐了出来。
我把他接下来。季爻乾蹲在地上继续吐,吐得脸色铁青,这才要死不活地伸臂道:“别看着我了,快看看底下是不是有东西。他娘的我刚才好像踢着这畜生的麻筋儿了,这么对付我。”我心中暗笑,小心翼翼地靠近木盘,就见那轮轴之下,好像真藏了什么东西。
我伸手去捞那些东西,触手轻薄,好像是些纸张。还没来得及看个究竟,就听草丛中传来凌小满的惊呼声。余翠兰一个“你”字刚说出口,“咚”地就倒了下去。黑暗中只见一条魁梧的人影从草丛中闪出来,抱着凌小满,快速往山林的方向跑去。
我起身去追,却不巧被轮轴下的弹簧卡住胳膊。季爻乾吐得身子都虚脱了,刚站起来又软软地歪倒在地。我俩眼睁睁地看着凌小满被人掳走却无能为力,气得浑身颤抖。那人肯定一直就在附近。余翠兰虽然算到他会偷袭,却没算准他真正偷袭的目标。
那人影抱着凌小满,正要钻进林子里,路旁的草丛中却又忽然闪出一个人来,冲那人影扑去。那人影猝不及防,惨叫一声,将凌小满用力往那人身上扔,抱着胳膊落荒而逃。
那人将凌小满牢牢抱住,冲我们大声喊:“快烧了纸人,把马头调回去!”
我们听出是师父的声音,喜出望外,慌忙照做。
我将那些纸人拿出来,见上面用红墨水写着各种人名,有几个比较眼熟,像“余有才”“张仲柱”“余翠兰”等,料想余翠兰说得没错,这人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把村里所有人的意识控制住了,从身后箩筐里拿出洋火,划燃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季爻乾恢复气力,上前帮忙,从马腹下摸着个隐蔽的木条,推了进去,看着马头冲往村头方向了,四蹄也突然挺直,一用力,将木条重又拉出来,让木盘停止转动。
与此同时,我们就听耳边又传来马群嘶鸣的声音。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从村口的方向冲我们直奔而来。我们慌忙避让,那些马车却戛然而止,在我们面前渐渐消失。
师父抱着凌小满下来,让我背着,自己背了余翠兰,喊我们往村里走去。
我和季爻乾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看他满脸阴沉,也就先作罢。
笼罩在村子上空的迷雾也消失了,宁静清晰的夜景看起来让人舒服了许多。师父好像对这村子很了解,带着我们七拐八拐,来到一家诊所前。他上前拍门,等了许久,有个苍老的声音出来应门,师父把余翠兰交给他,付了钱,说了声“劳驾”,就带着我们离开。
回到店里,师父始终沉默不语,就好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他把凌小满抱进屋,放在床上,眼中闪动着莫名的神采,让我俩别看着了,赶紧去休息。
接连几天,师父郁郁寡欢,每天不是进屋照顾凌小满,就是坐在柜台前发呆,连砍树的活儿也交给我和季爻乾去干了。这天我俩进山没多久,天上突然下起雨来。师父过去交代过,进山下雨不是好事,要赶紧退出来。我和季爻乾用箩筐当雨伞,冒雨往店里赶。
店门紧锁,我以为师父出去了,拿出钥匙自己开门,和季爻乾大摇大摆地进屋。没走两步,就听卧房里传来凌小满的哭声:“师父,不要……”
我俩面面相觑,蹑手蹑脚地挨近门边,就见凌小满眼中含泪,浑身颤抖缩在床脚。她身上的衣服被剥了个精光,白花花赤条条的一片,只用被子遮住了胸前的两只小馒头。
师父背对着我们,冲她恶狠狠地道:“过来!我要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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