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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北云也知晓这点,如果处于水中那也没甚害怕,坎离既济真元合,恰好能度过此劫。
然,情况复杂程度,远远胜过单一劫数,这却要扯出《巽风罡气法》的跟脚来,此法号称七界七妙境,对应七层修为,七种神通,七妙境比较好理解,也就是普风,浊风,清风,焚风,寒风,罡风,巽风。
早在清台观内,便炼就普风,浊风,而后前往蛇灵宫时习会清风,神通已经修炼三条。
七界代表《巽风罡气法》能修行的七层阶段,分别为:寸飙层,丈飙层,鸣飙层,奔飙层,狂飙层,凶飙层,灵飙层。
对应金丹修士修为,分别为:炼血化气期,双气凝液期,淬元煅压期,液凝成汞期,汞存丹铸期,丹化金轮期,轮转珠显期。
某种程度上来说,前些天经过老妪狐宝凝练,这会儿复又服用十八公子,两两加持,姜北云修为即将抵达双气凝液期。
可问题关键在于,打算突破双气凝液阶段,必须要有相对应的清浊,黑白,寒炎之气对冲,产生压力,仿佛灶台烧一锅沸水,蒸汽上升之际,水蒸气遇温度较冷的锅盖时,液化成许多小水珠散在盖上。
不然,平白无故,这经脉内的真气凝聚不了,哪怕再浓稠依旧雾状,并非液体的真元。
况且,在这种危急关口,好死不死,焚火劫赶趟凑热闹,倘若无有节制的烘烤,历劫之人没思索出应对措施,经脉内的真气雾状灵能,非得耗尽枯竭经脉受损不可,导致前功尽弃化为空盼,数年辛苦,一朝尽付流水中。
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天赋优良之辈,老天爷都瞧他不惯,非得增加些麻烦才舒坦。
这种局面,与刘意夫情况大致相仿,要么舍弃一身修为,散尽从头开始,要么硬着头皮,选用度过雷劫的十八公子阳火,对应差了几筹的寒气,虽说进阶双气凝液期效果差强人意,总好过散功这种悲催结果……
叶翁与小白狐对视一眼,后者同样经历过此劫,知晓厉害关系,如果找到对应法子,轻而易举便可破解,若没寻觅出的话……
心有几分顾虑,想了想,选择如实言道:“叶翁这如之奈何,不管怎样辩解,此道人还是在咱们这出现纰漏,假如日后对方师门计较起来,会否给千风洞带来祸端呢?”
叶翁脸泛苦意,谁能想到,一枚十八公子会演变成这种局势,误人仙途的因果,称得上牵扯太大,难不成,人劫降临了?
缄默思考至此刻,旋即失色,这种想法不可谓不骇人,瞅了眼姜北云,又瞧了瞧小白狐期盼的目光,头疼道:“茹茹今日给老朽带来的一桩妙事哇。”
小白狐不依,尾巴甩动娇憨道:“叶翁您又为老不尊,这道人属于即将突破时遇上焚火劫,只消得挖上一个洞,把他埋在里头,这劫七日必定会消失,至于往后之事,这能怪的了谁,难不成,出门前没准备好首尾工作,要咱们替他处理各种事项吗,嘿,忒想得美,不干。”
叶翁摇摇头,隔空点了点姜北云的百汇,印堂,膻中,关元几处大穴,道:“茹茹修为不够,瞧不清此道人的跟脚,他周身经脉内的真气凝结度相当夸张,窍穴内同样储存满溢,显然对方师门替他夯实的根底,是以,不飞则已,一飞冲天,被十八公子阳火沟动焚火劫,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咱们把他埋咯,也避免不了真气的反弹,这已经到了不突破不行的阶段,幸亏此道人修行之法乃是七十二地煞演变的风决,木引火,风高速旋转而吞之,火成了无根焰苗,继而拼死命吸收十八公子带来的补益,这才抗住打先那股躁动,然,真气已经被搅动混乱不堪,日后想要一一理顺,何其麻烦,属于吃力不讨好的糟心事,于是乎,老朽颅内发颤,才说有些棘手。”
小白狐言道:“似这般焚火之盛,搅动修为被动突破,莫知计所出,洗颈就戮?”
叶翁摸了摸石桌,推敲片刻,伸手持一枚子,回溯法之马跳日,避开当初犹豫很久的攻势,局势解开,面带笑容道:“退一步,只须拣无火之处走便做罢。”
小白狐嘴唇翘起,尾巴甩动间,自诩棋不错,也拾起一子,骑河车立于对方河头线上,气焰汹汹,打杀而至,奚落的口吻言道:“小小匹马也敢放肆,那方能躲此火局?”
叶翁捋了捋胡须笑呵呵,也不计较,年轻人锐气尚在,喜争强总归属于好事,言道:“东方木,性温,火隐伏其中,不可施展也,土多火晦,是以此法可行,金多火熄,西方白虎主杀伐,勉强也能办到,北方黑水,火弱遇之必熄灭,终上所述,之笔妙,除却甲乙,俱可通也。”
说罢,沉底车压入,配合即将要调转方向的炮,出人意料之举,取得战术上的成功,瞬间解杀。
小白狐暗中敲了脑袋,笨死了,居然成了招臭篓子,沉吟片刻,观了几步路子依旧没任何好办法,再无心情耍弄下去,伸出爪子来回一搅和,局势顿解。
在前者笑意盈盈的模样下,颓丧着脸,前足搭在石桌上言道:“羊肉还没吃进嘴,却惹来一身骚,去往哪处都没祸害,唯独千风洞被火燎身,诚是进退两难,依我看,这道人小命好生了得,叶翁既然开口,怎么帮,帮多大的忙才对呢?”
怎么帮?叶翁斟酌半晌,也拿不定个主意,试探性问道:“难道你祖宗也没个说法吗,若依照老朽行事风格来计较,成人之美,欲往仙途,那就送上一桩好处又如何。”
小白狐愈发不喜,暗忖道:“这道人本就与他们家没有甚关系,平白无故杀了那么多同类后裔,哪怕有恩黄家,这抵消之下,又拿了好处,怎么着也够数,谁成想,果然是天上文曲星打不得,地上蛇尾巴踩不得,这道人生出的幺蛾子怎么瞧都费工夫。”
表情愤懑不乐道:“干脆把他踢出洞府,让其自生自灭得了……”越说声音越低,这种事情怎么下的去手,平日里被凡俗之人辱骂也不过小惩戒一二,也不免担心起来,唉,晦气。
她不知晓,姜北云心中同样在叹口气,目睹已经抵达岌岌可危之境遇,嘴发苦,暗道:“时也命也,以后修为慢些就慢些,基础未失去总比连口汤也不剩吧,唉,真他娘的晦气。”
叶翁也叹口气,按照他的修为,此事说大不大,说小着实也不算小,抬头望了望婆娑光影,拢袖伸手放于大腿上,闭目,微皱眉中屈指掐算天干,先计较与此人日后的关系。
天机晦涩鲜有明朗,并非推断邪事,仅仅只是在简单不过的大趋势,稍强,嘴中自语道:“泽山咸?好生奇怪的起手卦象,按理说不该这个哇,艮为山,泽为水,山气水息兮,互相感应,柔上而刚下,交相源自何意焉,嘿,还真诡异的可以,怎么会生出这种摸不着逻辑的事情……”
说着说着,手指指节突然跳动几下,面色改变讶道:“何故跳动如此之快耶,咦,天风姤?乾为天,巽为风,无处不在,所吹之处暴露其间物体,皆与之相遇,怪哉,巧合并非安排,怎么就莫名其妙赶不上趟了呢。”
良久,指节微微再弹了弹,慌忙睁开眼,盯着姜北云,讶道:“九四爻动,上下双巽叠加,两风相重,势不绝,其无孔不入耶,奇哉,巽亦为顺意,难道,需要老朽态度谦逊方才能径情直遂而行矣,莫非暗指化去人劫的路途?”
既然先前也打算施救,这会儿算出来的东西也提示着什么,也不再迟疑,这种事情,付出与回报怎么计较都划算。
左手露出胳膊,右手骈指成剑,也不见多余,咻的一声,划开一道伤痕,汩汩淡绿色的血液流出,再度割开肌肉组织,薄而透亮的一层膜,小心切掉小块,脱离的那瞬间化作一截木芯,闻着清新淡雅,瞧着稀疏多孔,且白中透黄,布满一圈圈年轮,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
这种舍老本的行为,让小白狐惊讶得嘴巴张开老大,不自觉发出声道:“居然把宝贝疙瘩拿出小段,我眼花了吗?叶翁您就不怕道行下降,被仇敌寻上门否!”
叶翁笑道:“道行下降一二不碍事,老朽待在千风洞内躲着,与人争斗的日子少,总好过修为没了吧,天机难测,好容易出现契合之感,焉能不采取这种舍小财保老命的举动,很划算,哪怕日后劫数没应在此人身上,恩情总该有的,对方跟脚足以弥补这损失,不亏不亏。”
说罢,莹莹青光顿现,袖袍一挥,旋风翻败叶,石桌下的泥地掘出二尺深坑,目圆睁,大声喝道:“吒!”
音波径直对准识海内,姜北云五识封闭的状态顿解,清醒过来,却又不伤及分毫,端是了得,眼神迷惑望向老者,其意不言而喻。
叶翁直言不讳道:“今日小友来此地遭遇劫难,老朽恰逢其会,决定助你一臂之力,还望莫要挣扎,吞下老朽木芯阴汁液,结合十八公子阳雷,想必能突破。”
电光火石间,姜北云捋清楚前因后果,眼见那股阳雷火焰引动的焚火劫被巽风给灭尽,即将要利用寒气来对冲时,居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果要加害于他,没必要做得这么繁琐,只不过这人情却属于硬梆结实的承受,逃不掉。
沐浴膏泽,解脱尘劳,实惟斯人之赐,於是尊仰而崇拜之。
想通,立马言道:“多谢叶翁,贫道虽不才,依旧愿对天道发誓,往后若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必定相助以报答今日恩德。”
叶翁抚掌大笑,要得就是这句话,口说无凭太过儿戏,俗语有云,地上雪,瓦上霜,没个脏字人不旺,走过去都瘆得慌,没吐露点干活,这颗心怎么也落不安定。
客气道:“事不迟疑,小友速速吞食这几件宝贝,径直躺在地里,好做最后的突破。”
姜北云告罪一声,掌力一挥,两枚十八公子悉数吞了下去,再一口咬碎那块木芯,砰,直挺挺往下倒去,复又拍灵囊,绿葫芦落入手中扒开塞子,巨浪翻腾,眨眼功夫注满坑洞内,挥袖尘风起,闭气中,那土堆再度覆盖,化为烂塘污泥潭,彻底没了响动。
叶翁抱起一堆松子,笑呵呵道:“你两个小不点随老朽来,这里暂时不能随意玩耍咯。”上前把四宝,豆儿撵走,省得二人闹腾,把这里还有个活人修行的事给忘记了。
留下童子双手埋在袖笼里,站着打盹,以及歪着脑袋端详这烂泥塘的小白狐。
且说姜北云在地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横在面前的所有问题均得到妥善处理,此刻,只觉得经脉内那股燥热烦闷之意渐消,来自叶翁阴阳双种宝物炼化下,真气出现转机,正有条不紊开始着手进阶。
木芯内阴气虽不多,倒也胜在浓度高,并非尔尔之属,毕竟木石草花跟脚的老妖经过雷劫洗礼,自身那股妖元阴力会被逐渐往下凝结,除非彻底度过所有劫难,浑身从内之外,悉数转变成为半仙之体,不然内里始终会有一股子的阴力化不尽。
将心神澄净,阴阳两气化作一方鼎,驱使体内真气加速运转,阳与阴掺和其内,那股力量乍然间上升,抱成太极阴阳图,这也是姜北云自认为最好的一种方式,毕竟,看过不少典籍,知晓有炙烤式凝结法,有上下夹攻的路数,同样清楚这太极阴阳妙用,既然两方世界都有这种运作图形,套用句俗语,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耳,那就选择这种方式来处理。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阴阳之间有根明显的缓冲过度区域,起到平衡调节作用,而这根线亦属于压力的来源之一。
旋转,环绕,流淌,妙不可言的方式慢慢开始,逐渐混作一团,随着压力,随着混合,随着时间,雾气愈发凝固,愈发凝固,第一滴真元顺势而下……
………………
时光易逝,岁月难求,甲十八满脸倦意,累倒也无甚不妥,就是这十几日如一的枯燥单调的死磕活计,让他精神有些萎靡。
咬着牙,苦苦对这禁制下毒手,每一击,都能让这禁制消逝一丝能量,再度掐诀,三滴一元重水狠狠袭去,轰隆隆,仿佛天边砸落的星辰,凶猛且紧稠,让禁制能量薄膜凹陷进去……
刘易峰也没闲着,抽空出去两趟,叮嘱朱老三协调好各路人马,打听关于丁坤一的消息,死活不论,以及,搬来大量米谷,鲜肉,瓜果和各类菜蔬,这没日没夜的苦干,灵气显然恢复不过来,选用笨法子,吃吃吃,好歹也能填补不少身体亏空。
有人供吃供喝几多潇洒,甲十八不去矫情,伸手抓起肘子便啃,也没个形象坐于地上,每咀嚼一次,便会忖量姜北云此行是否出现变故,更多思恋甲绯荷过得如何,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独自在外,饭食可充沛,饿着了没,会否被人欺侮……
乱想胡思中,消了食,振作精神,强行安慰内心的焦躁,袖口抹了把油污,朗声道:“想那么多作甚,船到桥头自然直,吉人自有天相。”
继续奋斗,满腔怒焰化为动力,术法手到拈来,砰砰响,埋头苦干……再度祭出一元重水,咔嚓,仿佛执铛子时,一层附着的糖衣被小槌敲破声传递而出,空旷环境下,格外悦耳。
刘易峰最近压力太大,迷上了这种略含麻痹销魂的旱烟,青烟缭绕中,狠狠吸了一口,黑暗环境下,点点火星子逐渐发亮,突兀之中,听闻此音顿起一哆嗦,一把扔掉手中的上瘾物,拿足尖摁在地面,打着旋,狠狠来回将其磨破碾碎,拍了拍袖子,这才喷尽浊雾,似那寒刃青锋刀直插而出,远远招手呼唤道:“破啦?”
“皇天不负苦心人哇!”甲十八捋臂揎拳,呐喊道:“事不宜迟,赶紧寻觅宝物。”
只见那禁制破碎,化为点点星光消逝于四周,内里环境纤毫毕现,一处仿佛峡谷之地,深的涧,浅的沟,甲十八鼻翼翕动间,酌量此地水汽比外头要浓厚三分,却又无青苔石藓附着,奇怪。
踏进去没走多远,约莫盏热茶时间,绕过一处拐角,二人背脊汗毛直立,无法相信眼帘冒出的一幕幕。
蛇灵宫之下居然还存在无名陵墓,入眼望去,四周石质建筑雕刻保存良好,小牌楼在前,石宫敞开,门枢为寒璞,一整面照壁上刻满字迹,迹遒劲,如指印,两侧有鈭錍图案,珉碧点缀,精巧且泽,深邃过道前列石刻华表一对,还有引魂灯四盏,光环丈许,点点诡异蓝彩照夜为昼。
二人不敢大意,小心徘徊摩挲墙面,触感极佳,细腻,如白玉,刘易峰心跳加速,停滞不前,心中盘算蛇灵宫的前世今生,怎么琢磨都建立不下几百年,从未听闻尚存在此事。
甲十八并未止歇,径直往前走着,道阙前立有无字碑,黑漆落满灰飞,旁边见一鼎炉,其高三尺不止,下有一盘,雕刻莲花数朵,花有七叶,顶盖雕刻一人打坐样式,戴远游冠,披挂云霞星纱,相仪端妙,左手搘颐沉思,右手垂膝虚握,形如瘦鹤,眉粗眼竖发如锥,腰身微倾似欲动。
甲十八凝视不敢乱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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