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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想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丁家兄妹前脚刚走,秦下郎后脚就带人冲进来,明显是踩着点来的。这儿是三楼,也没法跳窗逃走。
我和谢绝堵着房门,把沈佳恩和蚊丁护在身后。
脚步声如雨点般密集,离我们所在的房间越来越近,也不知道外面一共来了多少人。不过听声音,应该不在少数。
而且他们居然能堂而皇之地进来,想必已经和酒店打过照面。
以我和谢绝的本事,放倒四五个人自不在话下,但瞧这架势,门外少说也有十来人,况且沈佳恩和蚊丁两个女孩子都不会拳脚,我俩瞻前顾后,难免束手束脚。
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房门外却又有个低沉的声音喝道:“干什么?”
脚步声戛然而止。就听秦下郎卑下地道:“无常大人,您怎么来了?”
低沉的声音闷道:“我怎么来了?我要再不来,大人的脸都得被你丢尽了!自己没本事,被人耍成那样,学那市井混混上门找事?你当鬼判殿是黑社会?”
“这……”秦下郎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滚!”低沉的声音喝道,“这件事,大人自有分寸。再敢乱来,提头来见!”
秦下郎应下声来,吆呼了一声,雨点般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渐渐地离房间远了。
我们都松了口气。我总觉得那低沉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问谢绝三人有没有认出是谁。
蚊丁咬着手指想了半天,浑身一颤,道:“师……师父,好像是那个光头大坏蛋。”
我心里一沉:怪叫刚才秦下郎会喊他无常大人,原来是我们在者云村遇到的大和尚!
只是他明明处处与我们为难,为什么会帮我们解围?
疑虑间,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我们互看了一眼。沈佳恩小声问道:“谁呀?”
“小姐……姐,是我。”奴儿在门外笑嘻嘻地道,“我把他们打发走了。”
“奴儿?”沈佳恩眼睛一亮,赶紧开门。
奴儿一袭红衣,扑到沈佳恩怀里,喜极而泣:“小姐姐,总算又见到你了。”
蚊丁仍旧咬着手指、皱着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浑身颤抖,躲到我身后,指着奴儿,哆哆嗦嗦地道:“师……师父,那晚在破厂,我……我看到的女鬼,就……就是她!”
眼看谢绝就要动手,我慌忙拦下。
奴儿白了谢绝一眼道:“真是个白眼狼,好歹本姑娘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报答救命恩人?”
谢绝不解。我苦笑着,将这些人都拉到沙发上坐下,一五一十地将谢绝昏迷后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
谢绝倒也开明,开玩笑地在我耳边悄声道:“你是越来越大逆不道了,娶了个小女鬼,还捎带一个女鬼跟班。小心师父抽你。”
我没理他,问奴儿刚才是怎么回事。
奴儿说,她本来是要过来和沈佳恩相见的,碰巧看到秦下郎带了一拨人,气势汹汹地往酒店里闯,保安和门卫都拦不住。
她见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很像当初她和沈佳恩在秦广王那儿看到的手下。她见过大和尚,就赌了一把,乔装成他的模样,好在把他们唬住了。
我们商量了下,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那秦下郎要是发现有诈,兴许还会折返。
正要走出酒店,我手机接到林枫的来电。
我以为周格又出了什么事,问他怎么了。
林枫在电话里犹豫了许久,这才道:“周队没事。是我找你们。我……我遇到点麻烦。”
我听他支支吾吾的,似乎有难言之隐,也没追问,问他在哪儿。
林枫说周格外出公干,警队暂时交由他支配。他们现在在城南一座还未竣工的大桥做调查,让我们到那儿会合。
有警队的保护,我们也更安全些。只是我担心,很可能那儿有子午门青木堂的弟子在,沈佳恩和奴儿身份特殊,可能不便露面。
沈佳恩笑嘻嘻地道:“相公,我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正常人啦!没关系的。倒是奴儿……”
奴儿也笑道:“我离远些,只要能看着小姐姐就成。你们不用担心。”
商议已定。我们去车站买了回去的车票。
当天傍晚,到了约定的地点,远远地见着一座横跨在江面上的大桥。桥头停了几辆闪着警示灯的警车。几个警察正在将围观的市民往警戒线外赶。
林枫满脸阴沉,在听一个戴着安全帽,好似工头的中年人说话。
我喊了一声。林枫示意拦着的警察放我们进去。
我问他怎么回事。林枫把我拉到一边,指着还未完全铺上混凝土的桥面道:“有人报案,说这两天总有人在桥上自杀,跟中了邪似的。我见事情蹊跷,所以喊你们来看看。”
我点点头,问那些自杀的都是些什么人。
林枫身旁那个工头模样的中年人凑过来道:“都是我底下吃饭的工人。这事儿啊,说起来就玄乎。哎呀,现在想起来都吓人。”
工头说,这大桥还有几天就竣工了。这些日子,工人们都格外卖力,每天加班加点地赶工。
可没想到,就在桥面上泥还剩四分之一的时候,却出事了。
两天前,上泥的一位工人忽然跟得了癫痫一般,浑身颤抖,白吐白沫。其他工人吓坏了,上前要将他带到江岸歇息。
这名工人却突然双目圆瞪,暴躁地推开其他人,莫名其妙地冲他们敬了个礼,脚朝天、脑袋朝地,直挺挺地往江面坠落。
更诡异的是,江水虽深,但不湍急。那人落入江中,却久久不见尸首浮上来。
工头花重金,让几个胆大的工人下水去捞。
那几个人几乎将大桥附近的江段都搜遍了,却一无所获。
本以为是个意外,工头想用钱堵住其他工人的嘴。不想第二天,事情变本加厉。
又是两名工人,如前一天那名工人一般,口吐白沫、浑身颤抖,倒着身子,从桥面坠落。
到第三天,坠落的人数变成了三个。
而无论掉下去几个,始终无法找到这些人的尸首。
工头见这事儿邪性,工人们也都罢工了,不得已,只好报警。
谢绝听完,悄声问我:“会不会是没祭桥的原因?”
林枫皱了皱眉,问什么是祭桥。
我告诉他,造桥工程上,有个心照不宣的规矩,就是在工程施工前,要找一对童男童女,埋在桥墩下,镇着江底下的孤魂野鬼,这样工程才能顺利进行。
因为是活生生的幼童,所以某些地方又叫打生桩。
不过这是过去封建时期的做法,既残忍又迷信,现在已经很难出现。
工头道:“几位小师父一看就是高人。这桥啊,施工前确实找人看过,风水、水文和江面,这些都已经细细勘测过,没半点纰漏。咱这动工也大半年了,没出啥幺蛾子。”
我们都有些为难了。照工头的说法,这些工人自杀的方式,确实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江面下的小鬼作怪,我们还真找不出其他缘由。
我想了想,随口问工头,最近江上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面生的人出没。
工头皱眉想了想,唔了一声道:“小师父要这么问,好像还真有……”
他话还没说完,警戒线外,围观的市民中,忽然爆出阵阵惊叫。
我们大惊回头,就见灰暗的夜幕下,四个在桥面上寻找线索的警察,不知何时,竟并排站在桥栏杆边,冲我们敬了个礼,头朝地、脚朝天,依次落入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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