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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端木玄彻底停止了念叨，应岚卿懒洋洋地问道，“师父，你给我个底，我到底还能活多久？”
“你不知道？”
“只能判断个大概。”应岚卿微扯唇角，神色淡淡，“万一好运能得到药物克制，兴许还能再蹦哒几天。”
“你倒是心大。”端木玄冷哼，语气却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也许一年，也许一个月。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应岚卿的眸子陡然一变，下一秒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件事你别告诉孔箜。”
“就这么心疼他？”端木玄眉心紧蹙。他可不认为应岚卿那种舍己为人死而后已的人，看来孔箜是真的入她心了。
“嗯。”应岚卿点头，毫不忌讳地告诉端木玄，“师父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喜欢做不划算的事。孔箜还年轻，他不值得为我要死要活的。两个人死自然不如一死一活。”
她也不愿这样，借尸还魂本来就有天道压制，更何况她还莫名其妙又换了一副身子，而且还是一被蛊虫蚕食地内里不堪的身子，怎么可能活得长久。
只能说，这个身子活多久，她最终就能活多久了。
端木玄轻嗤，“真是够感人的。”
“行，我知道了，我会配合的。别玩脱了，提前死掉了。”端木玄懒洋洋起身，临走前嘱咐道，那把折扇重归应岚卿的手中。
应岚卿，“多谢师父了。”
应岚卿手里端着那盆娇贵又昂贵的花，刚出去，遥遥看见一对男男在拉拉扯扯。
“你赶紧随我回家，别犟了。她那个女人怎么会好好对你，没准是她们父女联合挖的坑，就设计你这个傻子。”
“不用，我和表妹生活得很好。”那人拒绝道。
“不行，今儿个你必须跟我回去，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
应岚卿一头黑线，将花递给车夫，扬眉站在旁边看热闹，不时啧啧几声。
“表妹。”
乔岐感觉到应岚卿的存在，赶紧喊道，他衣袖还被云清弦死死拽住，眼神示意她来救他。
云清弦一把将乔岐护在身后，语调阴阳怪调道，“这不是有豪宅的应小姐么，真没看出来应相两袖清风，居然还能有余钱买宅子。”
“关你什么事？”
云清弦抬下巴，“不干什么，就是好奇。”
“好奇我金屋藏娇？”应岚卿笑道，目光看向还躲在云清弦身后的乔岐。
“你，”一听这话，云清弦气结，看向静默不语的乔岐，告状道，“你听听乔岐，她说的是什么话？还金屋藏娇，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应岚卿开口，戏谑道，“美人如花隔云端，这词自然是可以这么用的。”
此话一开口，对面的两人脸色皆巨变，云清弦脸突得变红，而乔岐，阴影处一双眸子瞬间深邃，光影明灭，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改日我再找你。”乔岐拍拍云清弦的肩膀，借力轻而易举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他从阴影中走出，黑暗留在身后，落得清辉满目。
乔岐从未用如此冷淡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云清弦愣在原地，车轱辘转悠老远时他才缓过来神。
云清弦骂了一句脏话，恨恨道，“乔岐这个没良心的，真是有了表妹就有了一切了，枉费本少爷给他收拾的房子。”
而马车上的氛围却没云清弦想象得这么和谐。
应岚卿晃晃手，“表哥，你在看什么？”
从一上马车，乔岐的神色就不大对劲，目光沉沉，盯着那盆娇花沉默不语。
他的面目柔和，向来给人端方君子的形象，如今脸上似凝了一层寒霜，唇边挂着几丝若有似无的笑。马车内昏暗不明，斑驳光影下，他的笑意愈发朦胧幽深。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道。
应岚卿一愣，随即瞪着那双晶亮的眼眸笑笑，“表哥你猜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倒是不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从我这里讨到线索？”
应岚卿点点头，唤了一声，“表哥。”
“嗯？”
“我从未怀疑过你，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害我。父亲责罚我，你帮我抄厚厚的女戒，我的画斋也是你帮我打理的，在兄弟和表妹中你十次有八次选择我。可是为什么你要瞒着我，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你对我的好我也一直记在心里，可能是我太贪心了，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要是你对我的好没有一丝丝杂质该有多好？”
应岚卿抱腿环膝，闷闷的声音从布料中传出，孤独寂寥，硬生生将她与乔岐分隔在两个世界里。
原本打算拍拍应岚卿的手骤然缩回，乔岐的面容隐在阴影中，在光影的折射下，他的下巴的弧线尖锐细长。他试探问道，“所以，你知道了多少？”
“所有。”
应岚卿的这一句话彻底将乔岐打入深渊，再无转寰的地步。
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应岚卿，他一直以为表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纯良少女，聪慧绝顶却不染尘世。却不曾料想过她才是那个最深藏不露的人。
乔岐忽觉阴风阵阵，他克制着一直在颤抖着的嘴唇，解释道，“表妹，我虽听命于姑姑，可这不妨碍我喜欢你，想要照顾你啊。”
应岚卿蓦然抬头，“所以你承认终南山是你引我去的？我这几次吐血复发也是你搞得鬼了？”
“我，”
应岚卿面露嘲讽，“你可曾问过我的意见？你和娘亲是不是真的以为稳操胜券，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将全族的希望压在我一人身上，你们觉得我凭什么任你们摆布？守着一虚无缥缈的藏宝图，传了三四代还找不到地方是不是很绝望？”
昨天下午时她就注意到了搁在乔岐怀里的书了，应仲阳赶他赶得急，临走时他都没拿衣服却都没忘记捎着那几本书。
虽然不排除他是故意掐着时间朝她卖可怜，但可以看出那几本对他至关重要。
他爱书众人皆知，那几本书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她还是看到了，看到了母亲留给他的信。
中间的一句赫然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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