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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水落石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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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府坐落在京城的东南方向,因为家族的扩大,也因为文,文桕兄弟的官运亨通,文府买下了当时南面紧靠着府邸的院落,进行改造,成了现在的文府,文府从西边上空望去,是一个南北对称的院落,中间仅有一面青瓦砖墙相隔。东面多为家人的住所,西面则多为闲院幽阁,供客人和妾侍居住。文夫人将明灯安排在静心斋,和婉桑居住的蕖苑仅有一墙之隔,当然文夫人并没有将此事告诉明灯法师,她心里认准了婉桑的身份必定蹊跷可疑,却对明灯法师也心存顾忌,自小便和三教九流应对自如的她,对人对事总是留有余地,明灯法师虽然名声在外,她却并没有亲眼见过,毕竟是关乎文家安危大事,岂能掉以轻心,让一个和尚摆布?她始终要让事情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将明灯法师安排在静心斋,文夫人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若婉桑真是狐仙恶鬼上身,明灯法师与她一墙之隔,岂能发现不了,不惊动家里人的情况下,就可将事情解决,若明灯法师并没有传言所说的那样,拥有异能,待到第二天,托他给老夫人祈福诵经,打发掉就好。

    明灯法师住进了揽月斋,其他的师兄弟则被安排在了别院,入夜,明灯法师也不点灯,只是盘腿坐在床上,静思。明灯法师本是巫女的私生子,因为无力独自抚养他,将他托付给一户没有孩子的农家,可是他来到新家之后,不哭不闹,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四下打量,农夫觉得他来历不明,不像是个普通的婴孩,又担心自己将他扔弃,埋下祸患,硬是要将他找一个地方埋了。不曾有过孩子的农妇对他很是不舍,却无法违背自己的丈夫,就趁着丈夫熟睡,将孩子装进自己精心编好的藤篮里,放到河里,她知道,顺着水流,孩子会飘到玉泉寺,若是孩子和佛祖有缘,定会被僧人救起。

    当时还是看管小菜园的小和尚的慧源和尚正在百泉湖打水,听到湖上传来阵阵孩子的笑声,抬头一看,湖上正飘着个藤篮,他用抬水的木棍将篮子拖到岸边,篮里正坐着一个小娃娃,周身的衣物被踢在一边,慧源见这小娃娃,眉眼俊秀,双眼透着灵气,欢喜不已,将孩子抱回寺院,当时的方圆住持听说是从湖里捡来的,心知孩子的父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见慧源对这个孩子十分上心,就将这个孩子交给慧源抚养,待孩子懂事,由他自己决定是否受戒。

    慧源对小娃娃照顾有加,小娃娃在他的悉心照顾下,渐渐长大,娃娃长大了,能走会说了,便总是跑出去和临近农庄的孩子们玩耍,夏末的一天,天还没有亮,小菜园边的茅草屋便热闹了起来,农庄的百姓们敲着社鼓,成群结队的来到了茅草屋,说是要拜谢活神仙,原来娃娃和农家的孩子们在田里玩的时候,见几家农人正在种麦子,就跳着舞在田里转圈,边跳边唱:“天大旱,莫种麦。”农人见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就都改种不怕旱的地瓜,花生之类的,结果今年果然大旱,农庄却获得了丰收。这天正是农人们秋收祭神的时节,他们便跑来感谢小娃娃。小娃娃通神的能力在附近传开了,大家都纷纷跑来请大仙算命求仙。

    这件事情传到了方圆住持那里,方圆住持觉得不能再坐视不理了,便让慧源带着小娃娃回到寺里,小娃娃见到端坐在众僧人中间,威严庄重的方圆住持,丝毫不感胆怯,做完了慧源教给他的礼数之后,就做到旁边的蒲团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当时在所僧值的致远僧人对他这样不羁的行为很是不悦,抽出戒尺正要打,就被一旁的方圆僧人给拦了下来,

    “他尚未踏入佛门,岂有受罚之理?小娃娃,你随我来吧。”说着,便起身往后面的禅房方向走去,小娃娃站起身,朝众僧行了礼,就跟着方圆住持去了。

    方丈的禅房位于寺院的深处,百泉池是必经之地,走到百泉池,小娃娃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不肯挪步。这泉水清澈,却是寺中禁地,并不示人。

    “这里是我寺重地,你可不要乱闯,随我前行。”

    “方丈,如此好泉,为何不普惠众人?”

    方圆住持一听,这小娃娃尚有慧根,未尝不是一个好苗子。“你说百泉湖里的水是哪里来的?”

    “众流汇聚的呀。”

    “那这泉水是不是也是这众流中的一条?”

    “可是方丈,这泉水珍贵,怎能同其他水流混为一潭?”

    “混为一潭,才更能普惠众生。你看重它,它便珍贵,你若将它平常对待,它便不过是湖中常水。”

    “方丈,既然如此,你何苦这样将它保护呢?”

    “众生百态,爱她越深,害她越深,我将她保护,是为了让她可以常存。看重与否,是一种态度,保护与否,是一种责任。”

    方圆领着小娃娃进了禅房,小娃娃说道:“方丈,你房里真空,不像我那里。到处都是……”

    “都是想要求你的心魔。”

    “方丈,你怎么知道?”

    “你说我这里为什么空?”方圆住持并不回答他,问道。

    “没有人来求您。”

    “我这里是历任住持的居所,每人住持都是在心愿完结的情况下圆寂的。他们对这个世界无欲无求,无牵无挂,所以并不需要回到这里,纠缠生者。”

    “可是您不寂寞吗?你帮他们完成了愿望,他们就会给你相应的好处,难道不好吗?”

    “愿望有大小,自然也有好坏,期望越大,失望自然越大,当你完不成他们的请求时,他们恐怕也不会放过你。”

    小娃娃听了打了一个寒颤,住持将这些看在眼里,知道他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了。他继续说道:“广结善缘,才能常收善果,行善事,为的不过是求心灵安宁罢了。”

    小娃娃跪倒方圆住持的身边,行了一个佛家的礼,方圆住持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孩子,从今日起,就入住本寺,受戒与否待你住满三年后再作决定。”

    小娃娃就这样在寺院里住了下来,每日晨起洒扫,诵经入夜,勤奋向学,通读佛经,被寺里的僧人们称为佛堂里的一盏明灯。三年后,他正式受戒,赐法号明灯。

    年仅二十岁的明灯法师不再是那个可以通灵的茅屋小鬼,而是名满京城的驱邪法师,这位法师正静坐在揽月斋里,试着感受这家里的气息。探寻异常,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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