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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水落石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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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众姊妹们在花园里闲逛,听她们讨论着关于孙妈妈的事情,又想到刚才听孙妈妈说的二表哥的亲事,刚才听到孙妈妈的话后,这几个女孩子就一直打量我,好像在看我有什么反应,虽然是已经对她们的打量见怪不怪了,今天的眼光令我十分不快,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带着香秀往渠苑去了。

    刚踏入院门,就看到小英子在房门口徘徊。

    “小英子,你不干活,在门口瞎晃什么?”香秀问道。

    “小姐,你可回来了,香秀姐,你可冤枉我了,是二少爷来了。”

    “二少爷?”我感到有些吃惊,才刚在玉泉寺见了,怎么这会儿又到我这里来了。就算是亲近,也不该往女孩子的闺中跑的如此之勤,我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见香秀没有往房里去的意思,我说道:“香秀,你随我一起进来。”

    刚进屋,就看到二表哥正在翻看我练笔的纸堆,见我进来,凛寻放下了手中的纸,不由得我说话,拉着我就往屋外走,香秀也没有阻拦,他一路拉着我去了藏书阁,阁里一片漆黑,于叔也不在,到了楼上,他才放开我的手,寻找着蜡烛和火柴,点上了灯,我被他这样放肆的举动吓的不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盯着他,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脱身,现在这个处境对我来说,非常的不利。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顺,眉毛也因为心事拧在了一起,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他发现我并非是原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凛寻开口了:

    “婉桑,你今天去了玉泉寺?”还叫我婉桑,看来并没有被识破,我稍微放松也些,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我去了,还看到表哥了呢。”原来是问我去没去玉泉寺的事,弄的紧张兮兮的,吓了我一跳。凛寻却被我的回答给激怒了,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将我们的距离拉的很近,我能感到他吐出的热气。

    “桑妹,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这有些离谱了,我挣脱出他的双手,自然的别过身去,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他说了什么吗?我都没有听到,他那张秀气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白皙的脸颊没有一丝的瑕疵,乌黑的双眸散发着迷人的光辉,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故意躲开去,慢慢的走到了窗前。

    凛寻似乎被我的沉默给弄糊涂了,一改刚才的冲动粗鲁,探寻的说道:“桑妹,你生气了?”

    “我怎么会生表哥的气,只是想透透气。”我依然没有转过身去,看着窗外远处闪烁的灯光。觉得自己是没办法回去了。这时,表哥从后面抱住了我。我能问道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杏仁味道,这味道让我有些迷醉,我感到刚才褪去的焦躁感这时又朝我袭来,眼前一阵晕眩,却无力挣脱。

    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香秀就守在我的床边,趴在床沿上,睡着了。我看了看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我却再无睡意。我回忆起昨晚和二表哥在藏书阁的对话,明白了自己要找的廷秀无疑就是二表哥本人,我似乎是晕了过去,或许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吧。和自己的表哥谈恋爱,原主也真是大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昨晚的反应不也验证了自己对二表哥的感觉吗?儿女情长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事情,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重新梳理思路:看二表哥的反应不像是移情别恋的样子,原主为情所困选择自杀的可能性不大,那是什么原因使我穿越到此呢?书信的线索是断了,落水无疑是我穿越的契机,还有那块石头。是不是和我当时落水时拿到的一样呢?

    我思来想去,得不到结果,又想到还要面对二表哥,不再是以表妹的身份,而是恋人的身份,更是烦恼不已,心中无法接受和自己的表哥谈情说爱这个事实,又很不舍呆在二表哥身边的那种安全感,想到孙妈妈说的喜事将近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要为赏花会练写诗。做大户人家的小姐真是不轻松,这样多的烦恼,正纠结着,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并没有把香秀吵醒。这丫头看来是真的累坏了。我看了看伏在床角熟睡的香秀,想到。

    对了,小英子,王妈对她的指控还没有被洗刷,虽然让我给压了下去,小英子在下人们面前仍是抬不起头,就好像自己真是做了小偷一样。这群下人,平时都是欺软怕硬,如果自己就这样去找他们问个明白,恐怕会串供,到头来惹得自己一身骚,毁了自己的名声不算,小英子也只能被逐出文府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还能到哪里去找到差事。想到这里,我就更不能做事不管了,只是要智取。我躺在床上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大亮了,我悄悄的下了床,自己用屋里的凉水洗漱完毕,换上了衣服正准备去书房看会儿书,香秀就醒了,

    “哎呀,小姐,香秀起晚了。耽误了请安可怎么办。”

    “还早,我已经收拾好了。”

    香秀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我,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被香秀看的有些不舒服的我说道。

    “没有,昨个小姐被二少爷抱回来的时候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还以为小姐是因为孙妈妈的话才……”香秀吞吞吐吐的,说不下去了。

    “没事儿别胡思连乱想,你也快收拾收拾,不是怕耽误了请安吗?”听到自己被抱回来,真是羞的无地自容,我这是怎么了?竟然柔弱到这种地步,自己被抱回来,都没有印象。

    香秀收拾完毕,陪着我出了门,正好撞见同样去请安的珉琴,珉琴似乎还在为我昨日没有和她一起回来的事情生气,根本不理我。

    “琴姐姐,怎么不理我呀”我厚着脸皮凑上去抓着她的胳膊说道。却被她一把甩开。

    “少来这一套,去和珉红她们玩吧,小心再掉水里。”珉琴声音柔弱,气势却异常的吓人。

    “姐姐不是说给我求了个护身符吗?有了护身符就不会掉水里了。”我忽略掉她的恐吓,说道。

    珉琴一脸惊讶,却没有在甩开我,任由我挽着她往老夫人房里去。老夫人房里,珉红正绘声绘色的讲着昨日在玉泉寺的见闻,珉珍不时的加以补充,逗得老太太笑逐颜开,还提到了赏花宴的事情,却只字未提我也收到了邀请。珉瑜在一旁惊叹,毫不掩饰的露出嫉妒的表情。我也不吱声,不一会儿,珉琴坐不住了,拉着我起身告辞。

    “姐姐是原谅妹妹了?”跟着珉琴出了院门,我才问道。

    “暂且不和你计较了。走,去我那里拿护身符吧。”她说着,挽起我的手,就往望春苑去了,进了望春苑,她住的是东厢房,进了屋,才发现别看珉琴平时装扮的素淡,屋里的摆设却十分贵重,光是佛龛里摆的那尊观世音菩萨像就是用一整块白玉刻成,成色白如雪,质地细腻如脂,她领我来到她的梳妆台前,敞开抽屉,拿出了一个粉色小包,递给了我,我接过小包,细细端详,小包是用绸缎做的,正面用金线绣着一个“护”字,背面绣着一副微型白莲图,我正感叹这个护身符做工的细致,

    “这是我亲自绣的,里面的护符是由我的师傅所写。你可要好好收着。”

    “谢谢姐姐。如此珍贵的东西,妹妹定当小心收着。”

    “真怪,我在庵里正在祈愿,忽然就想到了你,觉得无论如何都要为你做个护身符,想到一回来就得知你落水的事情,正是那天我祈福的日子。”

    “能有姐姐挂念,是妹妹的福气。”我半信半疑,觉得这个仙风道骨的姐姐似乎是在糊弄我。可是穿越这种事情在我身上发生以前,我是什么都不信的,现在倒是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正想着,就看到她梳妆台上的一对金镯子。这对金镯子纤细异常,镯身却细细的刻着花纹,不同于一般的镯子。

    我拿起一只,细细的端详,原来上面刻着的不是花纹,而是一串串佛经。

    “姐姐,这镯子上刻着的字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一些祝福的话罢了。”珉琴从我手中自然的取回镯子,说道。鬼才相信她的话,看她的神色,这对镯子显然意义非凡。我忽然心生一计。

    “姐姐何不戴上让妹妹看看?”

    “你今天真是缠人,真拿你没办法。”嘴上虽不愿意,却已经开始戴镯子。

    “这对镯子还真是好看。也就是姐姐戴着,若是旁人戴着,就俗了。”我说的倒是真心话,那对细镯戴在珉琴不堪一握的手腕上,更显得她双腕的纤细,送这副镯子的人恐怕也是看到了珉琴身上的这些特点。我和珉琴就这样坐着闲聊,一直到了中午,这时珉瑜过来了,说要和我们一起吃饭,珉琴却道:“婉桑,我们去你那里吃吧。”

    珉瑜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弄得我也不自在了。见我没接话,就自顾自的往外走,我也不好再呆下去。朝珉瑜无奈的笑了笑:“珉瑜姐,那我先走了。”

    “嗯,不送。”虽是受了气,珉瑜却还是十分有风度的和我告别,并没有因为珉琴的不羁迁怒于我。

    出了望春苑,珉琴并没有往蕖苑去,而是领着我往相反的方向去。

    “我就是讨厌和那个马屁精在一起。”珉琴自顾自的走着,口里还念叨着。和平时婉约的形象完全不符,我跟着她走到了一栋房子前,里面热闹非凡,各种器物的碰撞声,人们的说话声,都在这里回荡,充满了烟火气,正这样想着,便看到房子旁边冒出的袅袅炊烟,这里恐怕就是厨房了,珉琴并没有进去,而是吩咐贴身丫鬟杏佛去厨房说声,杏佛进去没多久,里面就安静了,珉琴领着我进了厨房,只见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那冒着蒸汽的蒸笼暗示着刚才的火热劳动。我猜到了珉琴的意图,偷偷的嘱咐香秀借着珉琴的名义让厨房的管事回来收拾灶台。

    珉琴小心的褪下手上的镯子,将其放到灶台边缘,然后洗净手,开始忙活,杏佛在一旁帮忙,而我就坐在一边等着,过了没多久,厨房管事就来了,拿起抹布不由分说的就打扫起灶台,还未等着动手,就被珉琴给呵斥道:“我不是说过我走之前,不准出现在厨房的吗?”

    “小的知错,小的收拾完就走。”还准备动手收拾的厨房管事点头哈腰的说道。

    珉琴一把夺过厨房手中的抹布,扔在地上,说道:“出去。”声音依然糅糯,口气却不由分说。

    厨房管事灰溜溜的出了厨房,我也趁乱将镯子收进了袖兜里。珉琴这时已经弄好了饭菜,全是素菜,却很可口。我吃着她做的菜,心中有些愧疚。

    “怎么,我做的菜不好吃?”珉琴见我心不在焉的,问道。

    “怎么会,很好吃的,我只是有些吃惊而已。”怎么会不吃惊,谁家的大家闺秀,到厨房做菜的,还做的这样好,当然不正常。

    不等着我追问,珉琴就说道:“这都是我去世的母亲教给我的。每次到庵里修行,她就会教我一道菜,说只要我不饿肚子,她就放心走了。她教会我所有的拿手菜,就死了。”她说着这些往事,面无表情,眼泪却划过双颊。我忽然觉得自己欺骗了她的真情,却不知道如何弥补,已经踏上了独木桥,早已无法回头。

    吃完了饭,将残局交给丫鬟们收拾,珉琴走到灶台取镯子,才发现镯子早已不见了身影。珉琴着急的四下寻找,又吩咐香秀和杏佛帮她一起找,当然是一无所获,我都不用暗示,珉琴就想到了刚才过来的厨房管事。丢下我,就疾步往大夫人所居住的方向去了。我紧随其后,关注着事态的发生。

    “我找大伯母有急事,去给我通报。”珉琴一改往日的随性柔弱,厉声吩咐道。守在房外的鹭儿被她的气势吓的不轻,却还是不敢冒然搅了夫人的午休,这时屋里的大夫人睡意尚浅,被这吵闹声给吵醒,便吩咐莺儿请我们进去,一进屋,珉琴就扑倒在大夫人怀里,边哭边说:“大伯母,你可要为我做主。”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大夫人也被珉琴这突如其来的哭诉给弄糊涂了,这时的珉琴早已泣不成声,更不用提说清楚事情了。我担心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会生变故,便上前说道:“舅母,是这样的。珉琴姐今天有兴致,和我到处去逛了逛,没想到把心爱的镯子给丢了。”

    “我当是什么事情,珉琴你说说在哪里丢的。”

    “我我”珉琴因为刚才哭的太伤心,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和姐姐逛了院子,去了厨房要了点心,却不记得在哪里丢的。”我补充道。

    “那是对什么样的镯子?”

    “非常细,上面有经文。”珉琴着急的回答道。

    “我家小姐可珍惜这对镯子了,平时都不戴的,今天刚戴出来,就给丢了。”杏佛补充道。

    “你是在哪里发现不见了,好好想想我才能帮你找。”

    “对了,厨房的管事,我刚才就见她戴着一副镯子。”本来我安排香秀说厨房管事的镯子,不想不等香秀说出口,珉琴就说道。

    “莺儿,去把厨房管事叫过来。”

    不一会儿厨房管事就进来了,见我和珉琴也在屋里,还以为是告她的状,反正她也不怕,珉琴私下厨房的事情,在她看来是最好的把柄,还未等她开口,大夫人就说道:“莺儿,撸起她的袖子来。”莺儿不由分说的挽起了刘妈的袖子,一只金镯子正挂在她的腕上,大夫人一拍桌子,说道:“说,你手上的镯子从哪里来的?”

    珉琴见她手上戴的镯子并非自己所有,正要说明,却被大夫人的气势给震了回去。

    本来心虚的刘妈见审问镯子的来源,心想自己聚众赌博的事情败露了,就全盘托出了经过,连王妈输给她这只金镯子的事情一并交代了出来。大夫人本来不过是帮着珉琴找镯子,不想竟顺藤摸瓜的揪出了一个赌博小团伙,一面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懊恼,一面更是不肯放过这群大胆的奴才。便吩咐丫鬟将她交代的人全部唤了来,一并审问,十几个老妈子跪在大夫人屋里,场面别提多壮观了,我在一旁看着王妈也在其中,等待着时机,珉琴早已被眼前的阵势给吓住了,寻镯子的事情也抛在了脑后。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也不用多说,大家都不是新人了,文家的规矩都知道,念在你们为文家出过力,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追究了,将钥匙工作交代明白,回家去吧。”大夫人说完,没有一个人求饶,都十分知趣的退下。我不得不佩服大夫人所立下的威严,即使到了最后,也没人敢违背她。我见时机成熟,便凑到大夫人耳边,小声提醒道:“舅母,之前王妈不还说自己丢了镯子吗?”大夫人心领神会。

    “王妈,刘妈,你们先留下。其他人下去吧。”

    “王妈,刘妈手上的镯子可是你的?”大夫人问道。

    “正是小人的。”见大势已去的王妈,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骄横,唯唯诺诺的说道。

    “正好,现在你的镯子也找到了,文府也还你个交代了。走之前和大家说明白,还小英子的清白。听到没有?”

    “小的遵命。”王妈头也不抬的说道。待两人都退了下去,大夫人又对身旁的珉琴说道:“丫头,伯母光顾着处理家事了,没能给你找到镯子。”

    “伯母言重了。”珉琴说道。

    “姐姐别急,妹妹陪你再去找找吧。”我朝珉琴点了点头,珉琴有些无奈,也只能告辞:“伯母,烦劳伯母了。”便告辞,起身搀着我往外走。我任由她将重心压在我身上,待走出了大夫人的院子有段距离,才说道:“姐姐今天救了一条人命。”

    “怎么讲?”珉琴有气无力的问道。“今天若不是姐姐,就不会发现刘妈她们的勾当,小英子的罪名就无法得到洗刷。”

    “可是我却丢了心爱的镯子。”珉琴叹道。根本不在乎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便收了声,任由她靠在我身上,还是初春,我却感到肩膀上已经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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