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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乾元帝已逝世半年了,这半年里陆陆续续发生了好多事:赵瑾怀与栖冰缠斗了数月终于大获全胜,栖冰不得不退守漠北,无法再襄助燕国;燕国内外交困独木难支,只得向大周投降,整个皇族除了自尽殉国和负隅顽抗被杀的,被连锅端去了洛州。燕国宣告灭亡!江南三国皆不由心惊,原本燕周相互制衡,南方诸国都还可保平安,如今周国一国独大,只怕很快便要对南边动手了。
尤其卫国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周武宗亲自写信邀请卫皇北上探亲。卫皇原是想推病糊弄过去,谁知燕国败亡,大周的十万虎狼之师又在边境虎视眈眈,贺均更命人转告,倘若他病势沉重不能行动,唯有率大军入卫国亲自抬他北上复命。把个卫皇吓得坐卧难安,便没病也吓出病来了。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与楚国曾经的那些恩怨,偷偷写信给择嘉,想联楚抗周。择嘉见信大喜,不及与大臣们商量便极口称赞卫皇有见识有胆识,大有结盟之意。只是朝臣们大多觉得不妥,卫国素来不讲信义,卫皇又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与之结盟只怕凶多吉少。怎奈择嘉根本听不进去,贺均大军日日在边关杵着,犹如一张无形的巨网笼在他头顶,早就有除掉他之意,只是怕打不过他们,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卫国主动提出结盟抗周,岂非正中下怀?卫皇虽为人不善,但如此生死关头,谅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因此极力主张联卫。
不光是联卫,他还修书一封给弥皇,提出效仿卫国之举,提议卫楚弥三国一起结盟,共抗大周。密信投出,择嘉心里松了一口气,压在他心头长达半年之久的积郁之气总算是一泻而出。因此便有了闲情逸致替太后贺寿。
因在国丧期间,不宜大肆饮宴延乐歌舞,太后更表示悼念先帝心每哀痛,贺仪一律从简可免则免,因此庆祝的规格较往年简单了许多。只命朝臣们提前五日入宫请安,皇室宗亲提前三日入宫请安,一概不准大肆铺张。另只在正日子设了家宴,宴请宗室而已。
一时间宫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梦灵心细,想着越是这样混乱的时候,那有心之人必有可趁之机,因此传话给绮霞宫濯锦楼等处,愈发要多加小心。前几日一直风平浪静的,等到饮宴那日,席间孔氏借口更衣离开了大殿,迟迟未归,小青悄悄传话来,她果然又去了濯锦楼。
梦灵冷笑,心道: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难为她忍耐了那么久,平日里除了给太后请安便在绮霞宫里闭门不出,一点儿错处都抓不着她。这会儿便围住濯锦楼,将她与那私会之人抓个正着,看她还有何话说!
当下便带着却云梳雨等也悄悄地往濯锦楼去,又暗暗布置了侍卫埋伏在楼外,堵住了唯一的出口,就是一只麻雀也休想飞出去。
濯锦楼如其名,华美如锦缎。三层小楼依水而建,四面环湖,仅一座白玉石小桥可通楼内,湖中种满了莲花,此时正是盛开之际,红绿相间,将小桥遮得严严实实的,若是初到此地的人乍一看,还以为这濯锦楼无路可通。
阳光掠过,水波映着漫天新荷,恍若濯锦一般。楼上挂着一副楹联:路横斜,花雾红迷岸;山远近,烟岚绿到舟。煞是应景。
梦灵在楼下远远看着,若有所思。
却云忍不住轻轻问道:“公主,隔着这么老远,又瞧不见楼内的动静,您只管看什么呢?若再站下去,人跑了岂不白费功夫?”
“若是你有事要悄悄与人会面,你最怕什么?”梦灵忽然发问。
却云一愣,想了想说:“自然是怕被别人撞见,所以才要来这么偏僻隐蔽的地方啊。”
“再偏僻的地方也有可能让人撞见,所以一定要容易逃遁才好。可是你看这濯锦楼只有一个出口,倘若被人堵住一抓一个准。除非跳河”
这可不是人工湖,而是从忘忧海引来的旁支,足有十几米深,谁敢轻易往下跳?即便是熟谙水性之人,也不敢大意,何况跳下去动静自然不小,这么多荷花先就得给压坏了,大片的压痕如何掩盖?
却云何等机灵,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梦灵的意思,此处虽偏僻却并不适合私会,一旦被人堵住,根本无处可逃。宫里四通八达又僻静的地方很多,何必单挑这里来会面呢?
“公主,那”
“叫他们都撤了,快去把小青找来。”不等她说完,梦灵便断然掉头而去。
却云见她神色凝重不似往常,心头突突地跳起来,同梳雨忙答应着分头去办。眼看着侍卫们撤了才赶紧往回走,谁知还未找到梦灵,便听到前头突然响起一片喧哗声。她担心梦灵遇到了麻烦,忙疾步赶过去,走到半路却见梦灵也循声而来了。
“放肆!娘娘要进去,你们也敢阻拦?”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却云听出来那是皇后宫里的彩雯。
“回禀娘娘,在下只是奉命行事,濯锦楼暂时不能进去,请娘娘见谅。”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皇后也在这里?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狐疑地走了过去。越过一叠太湖石,竟见身着遍地绣百合绛紫湖绉宫服的白思婉果然立在那里,阴沉的脸色已开始由红转青。更奇的是她只带了彩雯一人,竟是比梦灵行踪还要隐秘,似乎也是因故而来,不便张扬。
她怎么也会突然到这儿来?梦灵心觉奇怪,难道她也对孔氏感兴趣,也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还是说她是特地到此与人会面的?还没等她想明白,却发现另一个更叫她惊讶的人竟也在此处,就是方才那个拒绝白思婉入楼的侍卫,竟然是夏显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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