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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找什么呢？”乾元帝看着女儿在满墙的书架前来来回回了半日，禁不住放下自己手中的书问道。
“找一本史书，可是我记不起书名来了，因此半日也没找着。”梦灵气馁地望着书海叹气。
“哦？居然有你记不起来的书？你倒说说看，是什么书啊？或许父皇能帮你找着。”
梦灵喜道：“那敢情好。儿臣前儿跟七哥聊起唐朝旧事，儿臣说唐能有贞观之治，长孙皇后这个贤内助也功不可没。当年魏征触怒，欲杀之，多亏了长孙皇后劝谏方才醒悟。七哥却不信，因此我要找出那本书来给他看呢。”
乾元帝掩卷笑道：“择善皆是不读书之过，竟连这段故事也不知道。那魏征因在朝堂之上犯言直谏，常令下不来台，因此深恶之。有一日他又惹恼了，回到后宫扬言要杀了他，长孙皇后听到后便说，‘君明臣直，魏征敢直言进谏证明皇上是个明君’。听后恍然大悟，从此励精政道，更加虚心纳谏。那魏征也是进谏如故，从不畏龙颜之怒”
说到此处，乾元帝忽地心中一动，望着梦灵笑道：“灵儿恐怕不是忘记了这书的名字，而是想让父皇效法古人吧？可惜，若拿白青山比魏征，实在太抬举他了。”
梦灵拉着乾元帝撒娇道：“父皇的智慧果然非灵儿所及，一眼便看穿女儿的心思了。那个白御史言语昏聩，自然不及魏征多矣，但父皇您却是如一般的英明之主啊，又岂会介意他的几句胡话呢？何况朝中总要有个把敢说话的人，才能凸显出父皇您的容人之量啊。”
“你为何要为他说情？连孔贵妃都避之唯恐不及，他跟你有没什么干系，你何时也管起朝政来了？”乾元帝疑惑道。
“父皇，儿臣哪敢过问朝政，只不过他就快成您的亲家了，因此儿臣才来讨个顺水人情。”
“你说什么？什么亲家？”
梦灵附在乾元帝轻声道：“您儿子瞧上人家闺女了！”
“谁？择善？这混小子！”乾元帝腾地站起来，就要命人去把择善叫来。
“不是不是，是五哥。”
“择嘉？”乾元帝有些吃惊，“不会吧，他一向眼高于顶，白青山这么讨人厌，他女儿能好到哪儿去？择嘉该不会是中了邪，还是你弄错了？”
“哼，正是中了邪呢！他说人家白思婉生得标致，体态轻盈，精通音律，歌喉动人，又弹得一手好琵琶，非她不娶了！”
乾元帝呆了呆，恼道：“那也不成！这个白青山屡逆朕意，性子固执，实在讨厌得很，这回朕不杀他已是格外开恩，决不能让他再待在御史台碍朕的眼了！还跟他做亲家，想都别想！”
“父皇，五哥也是性子固执之人，要不怎么到如今还不娶亲呢。如今他认准了白小姐，您又不答应了，只怕他执拗起来，当真终身不娶了，又何苦来呢？”梦灵嗔道，“况且这事说起来倒是您的不是”
“哦？朕倒要听听这个不是！”乾元帝哭笑不得。
“既然您讨厌白御史，就不该请他闺女来赴宴才是。是您亲口说的，让五哥在当晚赴宴的闺阁千金之中挑选一位为妃，金口玉言，怎好反悔？五哥是个实心子的，您出尔反尔的，只怕他想不开。”
乾元帝有好笑又好气，又拿女儿没办法：“原来你今日不是替白青山来说情，而是当你五哥的说客来了！”
“父皇，儿臣也见过那位白小姐，若论长相论才艺，确实配得上五哥，难怪他动了心。至于人品么，大家闺秀，仕宦千金，她爹又那般耿直，想来应该不差吧。就算是不好，也得让五哥过上了日子自己去发现啊，您这会儿连体验的机会都不给他，他满心里只惦记着白小姐的好，原来只有五分爱慕，倒成了一生的念想了！”
乾元帝沉吟不语，架不住梦灵左一声父皇右一声爹爹地撒娇，气鼓鼓道：“哼，儿孙自有儿孙福，朕懒得管这些事了！他爱娶谁便让他娶去，日后好与不好，都不与朕相干！”
梦灵环着他的脖子笑道：“儿臣就知道父皇是最慈祥最和善的，白小姐能嫁入皇家，时时听到您的教诲训诫，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怎么能说不与您相干呢？那儿臣这就把好消息告诉五哥去啦，也让他欢喜欢喜！”
乾元帝无语地笑笑，也只好随她去了。想想白青山虽然可恶，但白家到底是世代公卿，比夏家门第高出许多，论家世不算辱没了择嘉。又想到宸妃话里话外的意思，想将自己的外甥女夏兰萱许配给择嘉为妃，来个亲上加亲，这倒还不如选白家的好，况且又是择嘉自己看中的。这么一想，他便唤来得安吩咐道：“传礼部尚书来见。”
梦灵一进清箖宫，便见宫女太监们都垂手肃立在院中，见梦灵来了忙都高声过来请安。梦灵瞥了眼殿内，见殿门紧闭，便知宸妃在内一定有要事，不便见客。便停住了脚步，站在院中只作赏竹，且等太监进去回禀。
原来宸妃与择嘉正在里头争执。宸妃没想到儿子居然会喜欢上白家的千金，自是极力反对，索性也将自己想亲上加亲的主意说了出来。
择嘉道：“儿臣一向只视兰萱为妹妹，怎么能娶她呢？”
“可是白思婉的爹是大皇子的人，你若娶了她，日后恐为大皇子拿捏啊！他素日就不待见你，孔贵妃也是视我如眼中钉，你道娘为何清心寡欲，整日躲在宫中不愿见人，就是为了免避嫌求安。你倒好，反给自己找麻烦去，今后咱们母子还如何立足？”
“母妃，她家是跟孔家有亲，但也不能说他就是的人啊。亲贵联姻原是习俗，绕来绕去难免都是亲戚，难道还不许人家有亲戚不成？何况只是远亲”
“有多远？出了五服了么？还是出了九族？大皇子是不安分的，将来恐惹出祸事，到那时你也归在九族之内，看你怎么办！”
宸妃这么一赌气，择嘉倒笑了：“母妃，您可是气糊涂了，亲戚从来都是以父族为先，我和是亲兄弟，自然是九族之内的。与娶不娶思婉何干？”
“你！”宸妃气得无言以对，禁不住落下泪来，“思婉思婉，你现在满脑子都是她，都昏了头了！连母妃的话也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好，你就娶去，也不必再管你娘了，只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择嘉闻言忙跪下求道：“母妃这么说，是置儿臣于万劫不复之地了。既然母后十分不喜欢白思婉，儿臣也不敢求娶了，只求母妃答应儿臣终身不娶！”
“你！”宸妃被他逼得没法子，想了想只得又缓了缓口气道，“我听说，前儿你父皇想给择善封王，就是这个白御史上书力阻，惹得你父皇十分不快。前日又在庆功宴上阻止皇上封淑妃，这还不是孔贵妃的人么？最不愿见到你七弟封王，孟氏封妃的只有他们！便无人指使，像他这样的，迟早也会得罪皇上。倘若下了大狱，再尊贵的家世也入了贱籍，还怎么当王妃？”
“母妃，他是御史，原该力言直谏的，七弟封王虽是好事，到底也确实不合规矩，白御史原也没说错。怎么就说他是替阻挠呢？父皇何等圣明，岂会为了御史犯言直谏而治罪的？您多虑了。”
“你是打定了主意要娶那个白思婉？”宸妃无奈地看着儿子。
择嘉有些脸红，略低了头抿着嘴角道：“儿臣很心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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