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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春迟,却也已是暮春时节了,然而百花依旧争妍,仍在抢占着最后的灿烂。这一抹最后的,给肃穆的周皇宫平添了许多柔情。
这一日天气极好,琳琅郡主却郁郁寡欢地拈着一枝玫瑰花,站在树荫下扯着。一瓣,便在心里默念一句:喜欢我!再扯了一瓣,又默念:不喜欢我!不想扯净时,竟恰好念到:不喜欢我!顿时气得发怔,一赌气将那枝光秃秃的玫瑰扔到地上,踩了几脚。不想手指又被刺划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丫头道:“去搬块石头来,要大块的,我非把这臭花砸个稀巴烂不可!”
丫头忙替她吹手,一面抿嘴笑道:“奴婢方才就说折枝别的花吧,可是郡主非要采玫瑰,还说此花寓意好,这下扎到手了吧。”
“哼,本郡主就是喜欢玫瑰花,你管的着么!”琳琅郡主赌气道。
“既喜欢它,干嘛还要砸烂它?”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要你管!”琳琅郡主不耐烦地回身叱道,却不料竟是武宗,顿时吓得行礼不迭,“琳琅无意冲撞皇上,请皇上恕罪!”
“不知者不怪嘛!”武宗笑着让她平身,“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的花儿,为何毁成这样?岂不可惜?”
“琳琅随母亲进宫看表姐,她们正聊些家长里短的,我觉着无聊就出来逛逛。”琳琅郡主瞥了眼地上被她扯得稀巴烂的玫瑰,不好意思地吐舌道,“琳琅只是一时好玩,拿占卜呢。”
“占卜?是什么东西?”武宗听了大为新奇。
“就是随意摘一朵花来,不知其瓣数,随意扯落一瓣谓之正,再扯一瓣谓之反,如此看扯到最后一瓣是什么,便可知占卜结果。”琳琅郡主红着脸道,“这是闺中女儿常玩的占卜法,不过是拿来游戏的,当不得真。”
武宗笑道:“果然有趣,这么说来你方才也是在占卜了?不知所问何事,能否说与朕听听?你这占卜法未必灵验,但朕的金口玉言倒或许能助你愿望成真呢。”
琳琅郡主黯然叹道:“琳琅只是闹着玩的,哪有什么心愿要实现啊!况且,有些事上天注定,皇上虽是金口玉言,只怕也有未必事事都能如愿。”
此言正中武宗心事,他不由地眼中一黯,神色凝重起来。
“琳琅,朕听说前几日解忧公主坠崖时,你也跟着楚国七皇子一同下崖去救人来着?”
琳琅点头,好奇地看着武宗。
“真是其心可嘉,其情可叹呀!难得你这么善良,这么勇敢,楚国上下一定都会感激你的。”
琳琅低着头嘟哝道:“有什么用,人家也不领我的情呢。”
“那解忧公主被救上来时,你也在场罗?”
“嗯。”琳琅心不在焉地应声道。
“当们见到她时,是怎么个景况?你说与朕听听,朕可是很好奇你这么个柔弱的姑娘,怎有如此胆量下崖去救人呢!”
琳琅听他这么盛赞自己,早就红了脸心里乐开了花,当下便得意道:“皇上可别小瞧了我,我可不是那娇滴滴惯出来的千金小姐。我打小就爱骑射,爬树我也会,下崖救个人算得了什么?当日见到解忧公主时,她可狼狈了,爬山爬得脚都崴了,还是靠七皇子把她背出来的呢!”
“哦?可是朕听说,当时赵将军也在,他何不自告奋勇呢?为何倒要劳动七皇子?这未免不成话了,七皇子身娇体贵的哪里背得动人?便是背得动也不该叫他背才是。”
“皇上您还真说对了,那个鹿择善娇气得很,才背了没多久就直嚷腰疼,还说解忧公主太重,被她好一顿捶,真是活该!”琳琅郡主扁着嘴称愿,心里却想着择善背着梦灵那亲昵的样子,恨不得当时是自己趴在他背上。
“那赵将军就干看着?”
“哦,那倒没有。他一开始就说要找副担架来抬公主,不过七皇子说不用了,就一段山路,他背上去就行了。赵将军与公主男女授受不亲,哪好背她呢?”
武宗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他们为何急匆匆就上船了呢?难道是因为解忧公主受了重伤,急着回楚国疗伤?”
“她可好得很呢,还有力气同我斗嘴呢!”琳琅撇了撇嘴,刚要说出择善他们骗她一起赶去码头,不让她回来报信之事,忽地想起当日择善叮嘱她的话,忙道,“他们为何急着走我也不清楚,许是有急事吧。因我那一鞭子才令公主的马受惊,害她坠了崖。见她安然无恙,我忙着敬谢神明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听他们说话呢。”
“皇上,您为何一直问解忧公主的事啊?”
武宗原本听了她的话正寻思着再发问,听她这么问倒有些尴尬,便打着哈哈道:“她在大周出了事,朕自然担心。万一损了两国之谊,岂非不好?”
琳琅郡主涨红了脸,嗫嚅道:“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小气又冲动,输了就乱发脾气,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武宗笑了笑:“年轻人嘛,无心之失总是难免的,朕自然不会怪你。你放心,即便楚国介意此事,令燕楚两国徒生龃龉,朕也会居中竭力调解的。”
琳琅郡主听了喜之不胜,忙拜谢不迭。
“何必这么客气,朕好歹是你的表姐夫,亲戚之间原该如此。你出来半日了,快回秋月殿吧,不然她们该等急了。”
“那琳琅先告退了。”琳琅郡主满心欢喜,心里对武宗充满了感激之情,将走又回身拜了拜,“多谢姐夫!”
“去吧,朕方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否则旁人觉得朕偏疼你表姐,对她可就不好了。”
“琳琅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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