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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柔公主眼见着琳琅抱着昏死过去的齐王妃又哭又叫,自己却不敢上前安抚,甚至连委屈的眼泪都不敢流出来。温子熙也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择善原本只顾拉着梦灵问长问短,见她安然无恙方才放下心来。此刻见宁柔公主委屈尴尬,不敢说话,琳琅郡主又蹲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心中不忍。踌躇了下便道:“大约齐王妃是突发急症,谁也想不到的,幸而未伤着人。地上凉,倘若更激得病情加重,倒不好了。”
好好的一场寿宴闹成这样,好容易母亲劫后余生,过上了六十大寿武宗心里那个气啊,当下咬着牙道:“来人,将齐王妃挪到偏殿去,让太医好好诊治去。”
当下,太监们忙上来将人抬走,也顾不得琳琅郡主跟在后头哭得泪人一般。
大殿里总算安静下来,惊魂甫定的梦灵心内着实想不通,她与这位齐王妃素未谋面,怎么她会认定自己是鬼呢?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难道她是故意的?可是这么做,除了招致武宗彻骨的厌恶甚至恨意之外,起不到任何打击周楚两国的作用啊
她一抬头,正对上赵瑾怀若有所思的眼神,难道他也怀疑自己是鬼?梦灵不自觉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自觉并无不妥,才又抬起头瞪向他。赵瑾怀的目光复杂而难解,他疑惑地轻轻摇了摇头,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又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压根就是个精灵!
对,精灵!梦灵猜想着他此刻心里一定是这么想自己的,便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自己席上安坐。
大殿内经此一番折腾,俱都默然无语。武宗虽竭力想恢复先前和谐喜庆的气氛,却总是强颜欢颜,难以继续。好好的一场寿宴便这样无疾而终了。
更要命的是,太医虽将齐王妃救醒,她却时不时地哭喊着:“鬼,鬼!倾城的鬼魂回来了!一定是她,倾城回来了!”
太医们束手无策,只得禀报武宗,齐王妃得的是未名之症。
“未名之症?”武宗冷笑,“大约所有你们不会医治的毛病,都叫未名之症吧?太医院如今可是越发出息了,连失心疯也不会治了,还学会起新名字了,未名之症!好啊,好得很!依朕看,你们这太医院不如也更名叫未名院吧!”
太医们面面相觑,忙跪下恳求道:“启奏圣上,这失心疯,又名癫狂症,癫病为阴邪,而狂病为阳热。因此有时狂燥、有时抑郁,同时出现,反复发作,属半实半虚之症。得此病者,思维混乱,无法理解常人语言,失去理智,难以自控,饮食紊乱,不修边幅。或有如醉如呓,或悲或泣,或歌或笑,登高而歌、弃衣而走、打骂毁物、不避亲疏等,不一而足”
武宗怒道:“说人话!谁同你背医书呢!”
太医吓得一个激灵,忙道:“简而言之,就是齐王妃除了情绪难以自控以外,并无其他失心疯的症状,因此不能简单归于此症。”
“哼,那你们当初怎么就认定清河公主得的是失心疯呢?”武宗冷冷道,“既然她也有一条符合,何不按失心疯治疗呢?”
“公主当日是数条症状都出现了,因此臣等才按失心疯开了药方。这治疗上应理气解郁,化痰开窍,清肝泻火、镇心涤痰,健脾化痰。达到标本兼治,扶正固本之目的”
见武宗又瞪起了细长的眼睛,太医们忙叩头不迭:“若非失心疯,这些对症的汤药除了能使人昏睡以外,别无用处,且常人用多了对身子有害无益。”
“朕看她就是失心疯,若能使她安静些,便是对症了。”武宗沉默了片刻,悠悠道。
“皇上,可她到底是卫国的长公主,燕国的齐王妃啊”必成小声道。
武宗不悦地哼了一声,若非顾忌着这个,若非大周此刻羽翼还未丰满,他早就砍了这个敢捣乱他娘大寿之喜的女人了!
一时挥退了太医们,必成又道:“奴才听说卫国与楚国多年前素有来往,交情还不错,因此当年还联了姻。这齐王妃未出阁时曾去过楚国小住,想来与楚国皇帝也是旧相识,怎么见了解忧公主会吓成这样?就算她与公主素未谋面,这见着故人之女,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是说,梦灵她”
“皇上不是一直怀疑这位解忧公主是真是假吗?奴才猜度着,或许齐王妃知道内情?”
“可是,看那个琳琅郡主的年纪比梦灵还大一两岁,自然齐王妃是在梦灵出生之前就嫁到燕国了。朕已问过梦灵,她说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这位齐王妃。就算她曾回国探过亲,甚至探亲期间去过楚国,那也应是在梦灵很小的时候,她又如何认得出来现在的梦灵是真是假呢?”
“如果真的不认得,何必吓成这样?不如试她一试?”
武宗谓然叹道:“试不试又有什么区别呢?朕如今已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楚国公主了,朕只在意她,她”
必成度其意,自然是为了太后认解忧公主为义女的事耿耿于怀,这爱人成了妹妹,断了前路,自然不甘心。想了想便道:“若这位解忧公主是真公主,那太后认了也无可奈何,可她若不是,恐怕就由不得太后了”
武宗听他话里有话,顿时心中一振,忙追问道:“此话怎讲?”
必成笑道:“若她是楚国的公主,那便无话可说,但若不是,那便是楚国欺瞒了太后,这认义女一说岂非成了笑话?自然做不得数了!”
武宗郁郁道:“可是那样梦灵岂非犯了欺君之罪?不行!”
“皇上,她只是一介弱女子,所犯欺君的是楚国,与她何干?”
武宗细细想了想,觉得有理,一张嘴两层皮,他是皇帝,怎么说都成!当下唇边便泛起了一丝微笑:“既这样,不如约上梦灵,一起去探望下齐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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