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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显扬被抬回如意馆的时候,梦灵当真吓了一跳。一向身强体壮的夏显扬,竟然成了个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奄奄一息的久病之人。自她幼时认识这个人以来,他永远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一样,随时保护着她。她何曾见过这样弱不禁风的夏显扬?仿佛一片秋叶随时会被吹落枝头一样羸弱不堪。
饶是梦灵素来冷静大胆,也吓得有些慌了神。只管呆呆跟在赵瑾怀身后,看着他指挥众人将夏显扬安置在房内,又跟太医们探讨伤势凶险,如何用药等事。
择善听说找到了夏显扬,也顾不得自己头痛欲裂,忙一骨碌爬起来看他。见到这番情景,又是吃惊,又是怆然,手足无措。他与显扬,虽名为主仆,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如亲兄弟一般,见他随时有性命之虞,如何能冷静得下来?
只管拉着赵瑾怀问:“显扬的伤势如何?太医怎么说的?是何人所为?如何找到他的?”
瑾怀只得请他稍安勿躁,转头吩咐了下人们去抓药煎药,然后方一一回答了择善的问题。其实这些问题大都无解,因为夏显扬未醒,自然就无法知道是谁伤了他,伤势固然是很重,太医只说尽人事看天意。
择善颓然坐在圈椅中,喃喃道:“连显扬都伤得这么重,若换做是别人”
“夏侍卫这般命大,应该能吉人天相,七皇子不必太过担心。赵某先告辞了。”赵瑾怀说罢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了。不想梦灵习惯性地仍跟在他后头,呆呆地也跟了出来。
赵瑾怀转身看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人都散尽了,你还演戏给谁看呀?便是真公主,也不至于为个侍卫这般伤心的。”
“他不是一般的侍卫,他的姨母是我父皇的宸妃,从小我们就在一起玩大的。我总以为他武功盖世,即便他失踪多日,我也不曾太过担心他,没想到,没想到他竟会伤成这样!”梦灵也顾不上跟瑾怀斗嘴,想到兰萱就这么一个哥哥,想起从小一处玩耍的情景,禁不住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赵瑾怀一愣,他一向只见过梦灵蛮不讲理笑容烂漫的样子,即便是初识之时,她被一大群要债的摊贩围追堵截,被贼人抢劫时,都不曾这么哭过。她的眼神里分明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是怕她们的安全得不到保障,还是怕夏显扬不治身亡?
瑾怀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却蓦地停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了下来,安慰她道:“你别怕,夏侍卫的伤势虽重,但我看尚无性命之忧。老天既然让他大难不死,必不会这么快再取他性命,也许要不了几天就好了。况且他武功底子好,应该能扛过去。”
梦灵抽泣道:“你们练武之人,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或者独门绝技可以疗伤的?”
瑾怀好笑,但见她那样哀伤,只得强忍住道:“世上若有这种药或绝学,那世人早死光了。”
“这却是为何?”梦灵呆住了。
“当年秦始皇为寻找虚无缥缈的不死药,便征五百童男童女前往蓬莱,历朝历代帝王为求长生不老,更是穷极一切,可见人之贪欲没有止境。倘若真有这药存在,必为各方争抢,以致兵戎相见、生灵涂炭。岂不反成了催命的速死药了?”
梦灵无话可说:“想不到你这黑炭,有时说起话来还蛮在理的,也并不是个榆木疙瘩嘛!为何整日板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今那样说贺姑娘,她心里一定很难过。”
不想赵瑾怀却哼道:“她难不难过与我何干?我可有哪里说错了?她本就是花拳绣腿三脚猫功夫,居然还能上阵杀敌,封了八品副尉,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这话分明是瞧不起女子,为何女子上战场就是匪夷所思了?为何女子封官就不行了?”
“你不打算再哭会儿了?”
梦灵一怔,见赵瑾怀一脸哂笑地看着自己,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哼了一声:“懒得跟你说”沉默了会儿又道,“谢谢你把显扬带回来!”
赵瑾怀扬起下巴唔了一声,却并无别话。
梦灵撅着嘴瞥了他一眼,吞吐道:“从前之事,虽然你也有不是,但总算救过我,如今又帮了我,咱们就算两清了。那百两黄金,你不要,正好替我省了。今后,咱们只记旧日之谊,不再念昔日之怨,如何?”
夏显扬笑道:“如此甚好,那赵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哼,就知道你在动这些小心思!”梦灵嗤道,“不过,我也有件事要郑重地告诉你,我的确是楚国的解忧公主,绝非假冒!”
赵瑾怀笑着点头:“嗯,正是要有这般自信才好。否则圣驾之前,雷霆之威,你如何能不露馅呢?”
梦灵气结:“信不信由你,我可是实话实说,对你再无隐瞒了!”
瑾怀笑道:“公主还是快回去更衣梳洗吧,这般模样,恐怕任谁也不敢相信你是真公主。”
梦灵瞪了他一眼,夕阳余晖之中又自他眼中看到了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为何每一次总是这样的相见呢?每一次又总是能得到他的援手?也许他正是老天爷派来保护自己的护卫,他能算是个英雄吗?
梦灵无法回答心中的问题。
瑾怀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也不生气,倒有些不习惯起来,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我还有公务在身,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夏侍卫,倘若有什么事,只管命外头的守卫来禀报我。”
说罢,便赶紧转身走了。
赵瑾怀前脚刚走,后脚宫里便来人传旨,宣梦灵即刻入宫见驾。梦灵只得赶紧梳洗了一番,匆匆随轿赶到玉明殿。周武宗早已等候了多时,一见她便忙道:“今日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叫朕好等!”
梦灵歉然道:“方才公公去传旨时,梦灵恰好在沐浴更衣,因此便耽搁了。不知皇上这会子突然传召,有何急事?”
周武宗笑道:“朕听说夏侍卫找到了,可是真的?”
“皇上果然是皇上,天下事莫不在您掌控之中。夏侍卫才刚回如意馆,您就知道了。”
“找到了就好啊,这些日子朕为了此事真是日夜悬心,如今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周武宗探询的眼神望向梦灵,“既然夏侍卫已经回来了,那这解毒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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