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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在一旁冷眼看着周朝君臣一片喜气洋洋的场面,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心思,目光便也悄悄看向梦灵。见她正低头抚着那苦难佛若有所思,心内一喜,莫非这小丫头真被自己打动了?真是苍天不负苦心人啊,看来自己须再趁热打铁,做成此事,若楚弥两国能同声同气,团结一心,不论是周是燕,弥国都不须再惧怕了!
两人各怀心思,正转念之间,只听到周武宗龙颜大悦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瑾怀真乃大将之材!此番不但夺回白玉城,还令栖冰兵力大损,更斩杀了老将严锋,栖冰的气数将尽矣!”
众人忙又行礼山呼:“愿大周国泰民安、四夷臣服!愿皇上福寿安康、大业早成!”
武宗哈哈大笑:“说得好!大业早成!朕当年登基之时,曾与诸位指天盟誓,相约一起为天下为百姓励精图治,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如今,在众卿家的共同努力之下,咱们大周国力渐隆、蒸蒸日上,大业何愁不成?朕今日就把白玉城改名为‘大业城’,以示纪念!”
左右忙捧上笔墨纸砚,周武宗当即泼墨挥毫,写下“大业城”三个字。众人齐声叫好,山呼万岁。
梦灵先时还目不转睛地看着,及至听到武宗和周朝文武百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四夷臣服大业早成,周武宗更狂妄地写下大业城三个字,心中便不快起来。她虽觉周武宗此人野心不小,吞并诸国恐是他朝思暮想之事,但也不必如此张扬,当着他国之前宣诸于口,置他国于何地?他们本怀敬仰结交之心为太后贺寿而来,却不是来瞧他周朝耀武扬威敲山震虎的!况且世事难料,乱世之中朝代更迭本是常事,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谁又知道周朝能否长久?便这么自大,实在令人侧目,因此只盼着献捷仪式赶紧结束。却忽地瞥见武宗朝她招手,含笑道:“瑾怀,你这次回来得正好,恰有江南三国使团在此,说起来还是你的故旧呢!”说罢,便命梦灵等近前来。
赵瑾怀闻言一愣,转过身去,见几位锦弁华服之人信步至跟前,向周武宗行了礼,又来与他见礼。赵瑾怀见为首两位少年,一位神采飘逸,超然出尘,一位温文俊美,卓尔不群,皆是金冠蟒袍,依稀认得一位是弥国太子,另一位是楚国皇子,去岁曾在楚宫中见过的,忙谦让还礼。
周武宗笑道:“梦灵,你躲在人后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赵将军。”
梦灵见躲不过,只得越众而出,垂首向赵瑾怀福了一礼:“梦灵见过将军。”
“不敢不敢。”赵瑾怀低头还礼,心中更是纳罕,皇上为何巴巴地指明要一女子与自己相见?江南来使之中怎么会有女子?要说有,也应是宫女舞娘一类,怎能上得了朝堂?他的目光不由随着眼前的湖绿色裙裾往上移去,这女子究竟是谁?
梦灵此刻虽然讨厌周朝这般嚣张,却也好奇这赵瑾怀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被众人捧得如天上星月一般,便也抬起头来想好好看看这个传说中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的风流好儿郎
谁知两人一起抬头,四目对上,却心头俱是一震,如五雷轰顶一般。
赵瑾怀险些咬着舌头才硬生生忍住了那一声“小鹿儿!”,梦灵更是差点脱口叫出:“赵青崖!”
梦灵与瑾怀便这么怔怔地看着对方,脑子里都飞速地转着,极力想说点什么来化解眼前这份尴尬和震惊,可是良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更怕一字不慎,越发让旁人看出破绽来。
“如何?朕没说错吧,却是故人耶?忽然异地重逢,赵将军可还认得她么?”周武宗见状,心里有了点底,笑吟。
一语却提醒了梦灵,再这么僵视下去,别说武宗,在场任是谁都会起疑心的。因此她眼波流转,柔柔地望向武宗,心内飞快地想:武宗为何频频提起故人二字?似是认定自己与他必定认识?是了,曾说过,去岁周朝曾派使者到楚国,好像就是这个赵瑾怀,难怪他一个周朝大将会恰恰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楚国
梦灵好笑起来,原来这周武宗始终怀疑着她的身份,原来今日特地命她也来宣德门观礼是别有用心,原来他是希望赵瑾怀能证实她的身份!只可惜他未曾料到,当时自己私自出宫,与赵瑾怀结识于民间,彼此都只当对方是平民百姓,赵瑾怀又怎能帮武宗辨认真假公主呢?
想到此处,她强压住突突狂跳的心弦,含笑道:“梦灵前日在茶肆听了段书,讲的正是赵将军大战大业城一段故事。那说书的说将军身高丈余,相貌奇伟,梦灵听了又是好奇又是懊悔。想赵将军去岁曾出使我国,可惜梦灵生日宴当日来使众多,我竟未注意到有这样一位奇人!但又一想,若真是丈高之人,又怎会瞧不见呢?因此竟是想不明白这个缘故。直到此刻见着真人了,才晓得原来说书的都是口若悬河罢了,想来连他们自己也从未见过赵将军的真容呢。”
赵瑾怀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故人倒是故人,可是分明就是那个他去年在楚国救过的小鹿儿,没想到竟是个姑娘!能随楚国皇子一起来这宣德门的,自然身份也不低,莫非是位郡主?又听武宗口口声声说是故人,问他是否认识,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作答。总不能说这是他在楚国认识的流浪儿?两人不打不相识,颇为投契,因此一起谈天说地,指点江山这会子听梦灵提起生日宴,似在提示自己,心内强自镇定下来,斟酌着词句道:“贵人所言极是,瑾怀不过是平常人,那都是坊间以讹传讹夸大其词而已。”
周武宗不觉皱起了眉头,佯笑道:“这位是楚国的解忧公主,去岁你们才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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