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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之后是满地的血流成河及伏尸遍野,瑾怀与曹纾走在狼藉的白玉城中,满腹心事。曹纾见他闷闷不乐的便劝道:“严将军之死不能怨你,你是堂堂正正和他单打独斗的,是他技不如人跌落马下致死。上了战场便是签了生死状,死生凭天,与人无尤!况且他打了几十年仗难免一身伤病,说走就走也是有的,其实他这个年纪早就该在家享享清福才是。”
瑾怀叹道:“我本想和平接收白玉城,却没想到最终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入城。白玉城在几十年前原就是我们汉族的土地,这里的百姓原先也都是汉人。如今弄得生灵涂炭,实非我所愿!如今再要重现当日的繁华景象,恐怕又要数年之功了。”
曹纾环视四周,成片成片的房屋烧得焦黑,树木庄稼尽毁,劫后幸存的百姓一个个瑟缩在角落里,像看入侵者一样觑着他们。要重新修建这座城市,恢复安居乐业的景象,没个几年功夫的确不可能了。但是战争可不就这样吗?毁掉一切,再重造一切!这么多年来,他们亲手毁掉的又何止这一座城池,可是他们正在重建的却是一个太平盛世!
“严老将军的尸首落葬了吗?”
曹纾神游的心思忙转了回来:“按你的吩咐,在雪山下给他择了个风水宝地,已经开穴下葬了。石审年亲自主持这事,一定会办得妥帖体面的。”
瑾怀点点头:“碑上给他刻上‘忠魂永铸’,他当得起这四个字。落碑那天提前告诉我一声。对了,高骥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曹纾原本一一点头应着,唯独听到最后这一句时为难地挠了挠头:“这事说来真是蹊跷。你和严将军激战时,跑来的那两个守卫所言不假,他们在给高骥送饭时发现他死了,因此急忙赶来禀报。这一点当时在场的守卫口径一致,都证实了此事。可奇就奇在,等我们赶去囚室,却发现高骥人不见了,他多半是装死,然后趁乱逃跑,还偷了咱们一匹好马!”
“他一个人绝干不成此事,一定有内应。守卫们要逐一排查,看看是否有人被收买了。还有当时出现在附近的人都要查。跑了个高骥不足为患,可是咱们军中有奸细,却是十分要紧的,这事定要查清楚!”
“是。瑾怀,咱们这就要班师回朝了,瑾言可还关着呢,似乎不太好。”曹纾偷眼一看瑾怀脸色如常,便嘿嘿笑道,“那个,我,我的意思是,瑾言毕竟是你弟弟,虽然犯了点小错,关几天得了,要是真的论起罪来,你将来怎么向赵伯伯交代呢?”
瑾怀与曹纾从小一起长大,亲厚如兄弟一般,因此有话也并不避讳他:“果然只是一点小错吗?什么时候伪造军令、擅离职守、私自行动这些都成了小错了?我怎么记得,这其中随便哪一条都够打上一百军棍,甚至杀头了呢!”
“军纪当然要紧,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时也有所不受不是?也要因时制宜,相机而行吧?”
“那依你的意思,这大营里任何一个人做出瑾言那样的行为,都是可以原谅的了?”
“这个”曹纾为难地挠挠头,“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但是瑾言当日确有来找过你,只是你不在,这我可以作证。否则我想他也不至于敢篡改军令,以验粮为名赶去流民营。说到底,他也是好心救援,并不是为一己私利,就凭这一点也应将功折罪了不是?”
“看来这件事你是一清二楚罗?那我回营之后,为何不说?你以为你不说,就能替他瞒下那些事了?他犯了错居然还敢骗我,说自己是奉命点验粮草而且,你知道他为什么私闯流民营吗?因为那儿有一个叫”瑾怀想了会儿,“秦桑的女子”
“不会吧!瑾言想找媳妇啦?那姑娘人怎么样?家里还有什么人?能干活不?这就叫做冲冠一怒为红颜吧!”曹纾瞪大了眼睛,久在军营厮混的人生命中只有操练和打仗这两件事,除此以外的都觉得稀奇。
“你有完没完?”瑾怀冷眼一瞪,曹纾心也跟着一颤,忙乖乖闭嘴。
“你还记得当初贺将军对咱们说过什么吗?军纪严明,方能有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斗力。《岳军传》里说,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如此严明的军纪,全靠岳飞治军至严!瑾言这次一人违反数条军纪,若不从严惩治,如何服众?”
曹纾吞吐道:“我也不是纵容他,只是正因为兹事体大,怕你知道了为难,所以才不敢说。可是你准备怎么处置他呢?若认真按律处置,这说杀头也不为过,可你下得去手?我想,军中都是咱们一起的兄弟,只要我和石审年他们几个不说,没人会知道这事”
赵瑾怀瞪了他一眼:“你既知道这是杀头之罪,还敢胡乱往自己身上揽?别为他一个人,再牵扯这许多人下水。至于瑾言,我当然不会杀他,只有皇上才有生杀予夺之权,回京之后我就禀明皇上,如何处置,就看他的造化吧。”
“让皇上处置好啊!皇上向来器重你,就算看你的面子也不会杀了瑾言的,何况还有咱们神武军这么多兄弟呢!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曹纾在赵瑾怀杀人般的目光里乖乖闭上了嘴。
翌日,赵瑾怀宣布了一项命令:宁远将军石审年带部驻守白玉城,大周所收留的流民皆安置在城内,就地重建白玉城。其余各部随时待命,准备班师回朝。
此令一出,除了石审年所率的将士外,其余各部皆欢天喜地地收拾起行囊,准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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