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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珺死后,江宜瑾就隔三差五的到丞相府去,因为江宜瑾经常去看风珺生前用的东西。所以,江宜瑾身边的奴才,就常常去打扫那个地方。
江宜瑾抚摸着风珺用过的书桌、毛笔,还有要上奏的奏折。一切都没有打乱,除了门前桌子上的那把寒玉剑,那把,迷惑过自己的寒玉剑,早就消失了踪影。
江宜瑾看着手中的奏折,是几年前,那立江亦武为太子的奏折。风珺有个习惯,上交一份奏折,手里一份奏折,做备用。江宜瑾想起以往的种种,不禁笑出了声。
身边的小太监商叶见后,低着头,斜着眼看着江宜瑾,自从风珺死后,这个江宜瑾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不爱说话,做事的手法,却比以前软了不少。
“陛下……不,不知为何而喜?”
商叶声音极其的轻,生怕惹怒了身旁的这个帝王,被杀头。
“这个风珺……真是傻……”傻?风丞相怎么可能是傻呢,风丞相十五岁的时候成了筱国第一位丞相,筱裕王在世时,也很重用他,而且,还帮现在这个陛下统一了天下,怎么可能是傻呢?
小太监商叶用自己那“机智”的脑袋想着,瞥眼一看,却见这个帝王已经泪流满面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跪了下来。
风珺,这个傻瓜啊~立江亦武为太子,替我做挡箭牌,这个点子,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为了我的利益,你都愿意与那些人一样,这样算计我的那些皇兄们了。
真是个傻瓜,总是这样……我,就那么需要你来保护吗?风珺啊风家,我到底该叫你风丞相,还是璇玑?十岁那年的那场大火,你救了我,把自己弄得非生非死,非人非鬼;十五岁那年,你硬把南宫倾舞塞给我,替我增加兵权;十六岁那年,你舍身相救。这些年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一直在记恨你……
恨你不顾我的感想,恨你不体谅我,恨你不告诉我,你和我的血缘,恨你得绝情,甚至恨你……明白我的心意,却视而不见,这么多年了,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却只换回来你一句累了,倦了吗?
江宜瑾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过往的种种,风珺的一颦一笑,为了自己血染白袍。风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到头来,自己却是负了她两世,伤了她千年。君陌影啊君陌影~你到头还是要骗我吗?不肯告诉我你坠入断心崖便魂分魄散,无法再入轮回,还硬要骗我,来生再见。陌影啊~陌影,你到底……还是在顾及我,甚至连你的命,都不恃为真正的生命了。
那天乌云密布,天兵天将在云层里面,看着凡尘的一幕幕,风珺自知,这一战,自己必输,毕竟自己的全部发力,不是在叶璇玑那里,就是为了江宜瑾耗尽,所剩无几了。
风珺手持影血扇,抱着江宜瑾,封住了江宜瑾的穴道,让江宜瑾动弹不得,紧紧地抱着江宜瑾,当时的江宜瑾,明显感受到一滴眼泪滴在自己的衣服上。
“陛下,臣……先行一步了,你千万保重,若有缘,来世,你我定要相见。”说罢,风珺哭了,却还笑着,看了一眼江宜瑾,跳下了断心崖。
断心崖,顾名思义,神界与凡间的交接点,凡人坠入断心崖就如同坠入诛仙台一般,魂飞魄散。
江宜瑾想念君陌影,也只能看着空荡荡的丞相府,和那一块刻着“君”的玉佩了。
君陌影为爱入魔,执念太深,只能用一死来保住江宜瑾的性命。江宜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第二次见自己那位无所不能的风丞相哭,既然是在自己与她生死离别之时。
冥界内,一片阴沉沉的天,哭天喊地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一女子,一身黑色斗篷,遮住了半边脸,身穿一袭白色衣裙,慢慢走在彼岸花丛中,里面的白衣显得格外耀眼。
女子皱了皱眉,紫红色的眸子有些不满“那些魂魄,又不愿意喝孟婆汤?”彼岸花仿佛被风吹了一般,摇了摇“嗯,璇玑大人,你快去管管吧!你已经几千年没管我冥界了,冥王都以为,你不插手冥界的事情了呢。”
叶璇玑皱了皱眉,是,自从千百年前,自己犯错被贬入轮回受尽七情六欲后,就再也没插手过冥界的事情。
叶璇玑踏着彼岸花一直走到奈何桥上,她走的每一处都是一片寒冰。只是因为,这二十年来,受的情,自己这辈子都摆不脱,忘不掉。
“呜呜~我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了!奇星还没来啊!”叶璇玑紫红色的眼眸突然软了下来,但也是转瞬即逝地瞬间。一个女子被两个冥界的侍卫困住,强逼着喝孟婆汤,孟婆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女子却哭的梨花带雨。
孟婆看到了叶璇玑,立刻示意侍卫们撒手,笑了笑“哟~璇玑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孟婆已经活了很多年了,数也数不清。但是,却依旧长着一副二十几岁的女人的样子,而叶璇玑的样子,只是停留在十几岁,已经几千年了。
对于孟婆的调侃,叶璇玑只是视而不见一般,看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少女见了后,立刻跪了下来,哀求道“大人,我求求你,让我留在这,奇星还没来,我要等他啊。”叶璇玑看着这少女有些出神,她一直在冥界为什么?她渡劫成功了吗,如果成功了,可以完全可以飞升成仙,却还要留在冥界,不是为了等那个人吗?
叶璇玑叹了口气“你若想留下,我也不逼你离开,奈何桥下是忘川河的一部分,你只要跳下去,便可以千年不得轮回,等那个人,只不过,只能静静地看着罢了。”少女听了后,突然停止了哭泣,愣了愣,接着磕了几个大头,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孟婆啧了啧嘴,看着叶璇玑“哟~璇玑大人,你还真是慷慨大方,这样放走一个灵魄,不怕冥王责怪。”叶璇玑看着桥下的少女,已经爬上了岸边“……那又如何,要怪,就怪孟婆你的孟婆汤太难喝了。”
孟婆盛了一碗孟婆汤,递给叶璇玑“那是因为当时你一直在冥界,冷血无情,又不与人接近,一生平淡无味,所以你喝了我的孟婆汤是无色无味的,不如,你现在再尝尝如何。”孟婆笑着看着叶璇玑。
叶璇玑看着那碗热气腾腾地孟婆汤,离开了“不必了,我若要喝孟婆汤,自然会来找你。”
孟婆啧了啧嘴“这个叶璇玑,还是一点儿也没变,不过,估计她再尝这孟婆汤的时候,估计,是苦涩的吧。”
因为叶璇玑经历过人世间的情劫了,爱上了一个凡人,却没有结果,现在还记得他,是苦涩的汤。
她一直在等他,孟婆也一直留着一碗给她。
几千年后,她终究要喝上那一晚苦涩的孟婆汤。让叶璇玑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自己那一生过得多么的苦涩,无奈。一,是因为叶璇玑爱上了一个凡人,真心真意的爱上了;二,是因为……当年,让叶璇玑犯错,被罚轮回的那个魂魄,就是现在的江宜瑾。这两世,他,欠了她三条命。
“璇玑,你我本是一人,我只与君逸有一面之缘,岂会真心相送与他,岂会为了那一面之缘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千里之外。璇玑,是你动了情,所以我才会为了他奋不顾身,是你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我一直在为你我渡劫,为你我赎罪罢了。”
君陌影没说错,君陌影是风珺,也是人界的叶璇玑,而她叶璇玑,只是这个躯壳的主人,是与君陌影共同生活在一个体内的两个魂魄罢了。她不敢承认自己的情感,一直有君陌影这个姐姐纵容她,现在,君陌影没了,因为那个她们爱的人。
她……冥界的叶璇玑,璇玑大人,一直在等着那个凡人吗?
即便叶璇玑再怎么骗自己,爱的是完颜青悠。可是,至始至终,如同君陌影所说,她们爱上了同一个人。
叶璇玑所爱的,就是君陌影所爱的。君陌影为了千百年前的那个云君逸,放弃了那么多。身份、地位、法力甚至是生命。而叶璇玑呢?还是那个骄纵的叶璇玑。知道云君逸爱的是君陌影后,就一直恨着君陌影。
或许正如现在的幽澈所说“陌影的爱,是付出,你的爱,是占有。陌影可以为了爱放弃自己的一切,什么都不顾。而你,叶璇玑,你还是一如既往。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允许别人得到。你得不到江宜瑾,就毁掉陌影,以为这样江宜瑾可以爱你。可是结果呢?毁掉了陌影,你占据了所有,可你究竟得不到江宜瑾的爱。”
得不到,就毁掉。得到了,就占有。对啊,自己和君陌影的差距。
叶璇玑看了看手上的一道疤,这是君陌影为了救江宜瑾而留下来的。自己有了法力、地位,甚至是这身躯壳,可是,自己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失去了爱人,失去了疼爱自己的姐姐……
阿姐,这,就是你说的……取舍吗?
“璇玑,你我就如同政治一般。要得到一样东西,必须拿出平等的东西来交换。得到了,不一定长久,长久的,不一定得到。取舍如此,帝王的政治,依然如此。冥王跟我说过,执着久了,得不到了还要继续执着下去吗。其实,我不知在为自己执着,还是在为你执着。亦或是在你没开口承认动情之前,我先执着与爱恨之间的。”
姐,我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现在的叶璇玑,待在冥界,是真正的赎罪。是她,害的那个疼爱自己的姐姐魂飞魄散。是她,得不到,也不允许别人得到。
她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
孟婆汤,酸甜苦辣,反映了自己的一生的滋味。
番外三静风殿的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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