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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饮食朴素,一是怕把将士们养肥养懒了,二来也确实是没有那么多吃的供应,每日不过是混个七八分饱,酒肉之类更是少见,非得是逢年过节或者圣上犒赏时才有这口福。董宁宁的授课,九成九的士兵看不懂也懒得研究,他们感兴趣的是学生们用来练习缝针的肉皮。
虽说都是些下脚料,最大的也不过两个巴掌大小,但是……苍蝇也是肉啊!新鲜的猪皮放在火上烤一烤,把猪毛烧光,烤得软糯流油,然后一口吞进肚里,那滋味……
士兵们只是看着生猪皮都能滴滴答答流口水。
当然,如果那只雪白的兔子能突然一命呜呼就更好了。
董宁宁起初还有些纳闷,怎么外头一下有那么多人围观,年纪小小的学生们也一下子多了许多称兄道弟的大哥,有时候还没下课呢,一群人便不远不近地在棚子外头挤眉弄眼。董大夫想,总不会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人吧?!
待去向翰霄一问,他顿时失笑。
果然无论什么时代的人,都是最看重口腹之欲。
想当初他们也是十分期待解剖课,小白鼠什么的就算了,白白胖胖的兔子可谓人见人爱——红烧起来滋味那叫一个妙。课后假装要把兔子扔去焚化炉,实际却是一帮子人拎着兔子到校外的小餐馆,付点儿加工费,叫上两箱啤酒,夏天纳凉冬天滋补,能叫外系的同窗们羡慕死。
教授们对此态度不一,有的会睁眼闭眼福利学生,有的还是严格按照制度不允许实验室动物外流,每次上课先吼一嗓子:“今天的兔子打过麻药了啊!”把学生们的馋虫扼杀在肚子里。
董宁宁虽然也很想恶作剧地喊一喊:“今天的猪皮泡过福尔马林了啊!”
可惜没人听得懂什么是“福尔马林”不说,就算听得懂,这一看就新鲜无异味的猪皮,也没人会理睬他的话。推己及人,董大夫觉得还是不要太苛刻,反正被戳满针眼的猪皮下回也用不了,与其扔掉烂掉,不如烂在大家肚子里更实惠。
翰霄对士兵们拿猪皮回去吃似乎是有些不赞同的,但看众人对于他在场丝毫没有畏惧,想来他的职务干预不了这事儿。不过也有人会小心翼翼地陪笑脸,央求他“不要和某某大人提起”,顺带着鞠躬哈腰万般讨好,翰霄也只能哭笑不得地受了。
董宁宁的“教学方针”在几次授课之后渐渐显露效果,有三四个学生一点就通,若不是没穿着白大褂,只看手法和速度能媲美任何一个医学院学生。尤其是淑玥送来的两个女官,大约是从小练习女红的关系,穿针引线十分娴熟,对着油腻腻的生猪皮也毫无怨言,进步之神速叫董大夫都要回去偷偷练习,生怕一个不注意便“师不如徒”。
待到大部分学生都能顺利地在猪皮上缝线了,董宁宁便开始让他们在活物上动刀,遭殃的自然还是——兔子。
解剖兔子不比缝猪皮,活生生血淋淋,却又异于杀猪宰羊那么粗放直接,换一种角度来看,的确是在虐待兔子没错。最先受不了的就是两个姑娘。
“先生既然要教我们救人,我们认真学了便是,为何还要弄死这些活物?岂非与先生所教相悖?”其中一个女孩儿看到董宁宁飞快地把银针插进兔子的脊柱,在他说明何谓“中枢神经”后,不禁出声抗议。
董宁宁抬头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你当战场上救人也和猪皮似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哪一个不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我现在只是要你们多看看鲜血,习惯习惯,你就受不了,那要是像我学的时候,一边缝针一边往脸上泼猪血羊血,你要怎么办?”
这话要是被他的导师听到,一定会咆哮着跳起来怒吼:老子什么时候往你们脸上泼过猪血羊血了?!
但是淑玥的女官哪里会晓得实情,只道真的要往自己脸上泼血,一下子吓得脸色惨白。
董大夫见状,摇着尖尖的恶魔尾巴再接再厉:“你看着被解剖的兔子觉得惨,待到实际上阵还有更惨的。被划破肚皮,肠子流出来的人,你得把肠子塞回去再把肚子缝起来,至于伤口深得可以看见骨头的更是常见。我问你,若是那些人的血和肠子流到你身上,你是惊慌失措地跑开呢,还是硬着头皮上?”
这下不光是两个妙龄少女,连男孩子们也有些受不了了,任谁听着董宁宁如此说,再看他手里血淋淋的兔子,都免不了要恶心一番。
董大夫咧嘴一笑:“想清楚了,学还是不学?我可不是来教绣花花样的,没胆子真刀真枪地上,就趁早别浪费时间了。”
从来师者为尊,当学生的再有怨言也不可当面顶撞,否则就是大不敬。众人虽然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却没有人敢真的说不学了。董宁宁算一层师父,还有军医们这一层师父,两层师父压着,哪里有退路。
于是那一天,他们总共解剖了三只兔子,其中一只董大夫亲自动手,另外两只则由学生们分成两组,各自搞定。两个女官到底还是动手了,只是时不时就往董宁宁那边瞟一眼,像是怕他真的趁众人不备,往他们身上泼猪血。
董大夫面上严肃,腹中偷笑,果然骗小孩子最有成就感,他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儿科的同事们“说谎”成性,比如“你要不打针,美羊羊就会被迫嫁给灰太狼”……之类的。
解剖之后的“战场”一片狼藉,董宁宁照例让学生们先走,他还要留下来收拾器具。
缝针的镊子和针也就算了,解剖用的一系列工具却是肃王叫人花了很久才做到符合他要求,若是弄丢弄坏了,很是麻烦。
其实说是说董大夫收拾,其实大部分活都是寒枝在做。不得不说,寒枝已经从贴身小厮渐渐往医务助手这个岗位上转变,有时候有些工具董宁宁都不记得放在哪里,或是有没有清洁过消毒过,寒枝全都记得一清二楚,连装工具的十几个小木匣子都是看一眼就晓得里头装了什么,可算帮了董大夫大忙。
这会儿学生们走光,寒枝便很勤快地拿了两个水桶去井边打水,所有沾了血的工具都要先清洗一遍,消毒的步骤可以回王府后再做,但是带血的刀刃拿回家总有些不吉利。
翰霄被一群士兵团团围住,今昔不比往日,留下来的可不是一点点解馋的猪皮,三只肥兔子!够美美地吃上大块肉了。于是一下课,翰霄便被迫不及待的士兵们拉出去,一定要他把兔子做个“公平分配”。
教室里顿时便只剩肃王和董宁宁。
董大夫脱掉染了兔子血的“实验服”,把它叠好,预备带回去清洗,忽然听到肃王喊他:“卿卿……”
易容后的肃王从不轻易开口,更别提在还没回王府的情况下喊他“卿卿”,董宁宁见围观的士兵们为了争夺兔子全跑开了,没有外人在,便回头问:“什么?”
肃王跨前一步,自己背对窗外,把董宁宁挡在众人视线外,轻声道:“我不晓得……原来……你学医竟是那么苦……”
“……啊?”董大夫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我只道你医术新奇绝妙,没想到竟然要被泼满鲜血,令师也太苛刻了些。”
“……”好吧,董大夫明白了。
合着肃王也把他那个“往脸上泼猪血”的话当真了。
本来,董宁宁完全可以毫不留情地嘲笑一下肃王殿下的智商,满足一下他内心那个尖耳朵尖尾巴的小恶魔。但是看到这个男人眼中写着疼惜,恨不能为他分担的样子,董大夫罕见地觉得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回视他的眼神。
“那话是骗他们的,我学医的时候也就背书有点痛苦,其他样样比他们现在的条件好。”
肃王还有些不信:“真的?”
王爷自幼习武,晓得手上每一分真功夫都是日积月累天长日久苦练出来的,说董宁宁为了习得医术吃过很多苦,他丝毫不怀疑。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董大夫颇不自在地别过头。
肃王早就发现,他家卿卿看似张牙舞爪荤素不忌,但就是对这种温情脉脉的氛围没辙,眼下手足无措的小模样就可爱得很,叫人恨不得当场咬一口。
只是到底场合不对,王爷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偷偷在他腰上摸一摸,靠近一些嗅嗅他发丝也就罢了。
两人气氛正暧昧,忽听得翰霄道:“侄儿拜见肃王叔叔千岁!”
回过头,只见他双手抱拳一躬到底,道:“军中不行大礼,还请叔叔恕罪。”
肃王一下子莫名其妙,董宁宁也暗暗吃惊,照说脸还是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怎么突然就被认出来了?
“咳。”王爷干咳一声,考虑着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要是承认吧,他堂堂一个王爷不放心美貌的媳妇,屁颠屁颠地跟着跑,说出去真真是叫人笑话。可要不承认吧,看翰霄的样子应该是胸有成竹,和个小辈颠三倒四地玩文字游戏,更是不成体统。
肃王殿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大方承认。
“本王何处露了破绽?”
翰霄仍然低头弯着腰,恭恭敬敬道:“千岁叔叔乃人中龙凤,周身气概皆与众人不同,侄儿早就觉得有异,是以方才故意试探。”
肃王能信他就有鬼了:“少扯这些,说实话。”
翰霄抬了抬眼,抿嘴一笑。
“行了,本王微服出行,就是不想惹人注目,你如今也是有官职的人了,叫手底下的人看了成什么体统,起来说话。”
翰霄这才直起身,看看肃王,再看看董宁宁,垂着眼道:“淑玥姐姐曾告诉侄儿,董大夫是从肃亲王府请来的高人,叫侄儿万万莫要错待了。侄儿见适才叔叔与董大夫……是以……”
他说得虽然隐晦,但另外两人听得很明白。
淑玥公主定然是告诉他,董宁宁和肃王是一对儿,叫他一定别怠慢。本来肃王这个冒牌侍卫也不干活也不说话,跟进跟出就很是怪异,加上适才两人亲亲我我黏黏糊糊,要说侍卫与主子的宠侍偷情绝不敢在这种半开放的场所,唯一的解释就只有翰霄得出来的那个了。
这下可好,跟着媳妇跑不说,还因为乱发情被戳穿身份,董宁宁好整以暇地睨着肃王,看他能编个什么谎出来解释。
肃王被翰霄盯着,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汗如雨下,他本以为易容得天衣无缝,绝无被人认出来的可能,所以也就没有费神想什么借口和理由,这会儿只能干瞪眼。然后又不由得暗怪翰霄多事,认出来就认出来罢,还要点明了作甚,作弄他这个叔叔玩儿么?!
董宁宁第一次授课回府后就打听清楚了,翰霄姓曲,单名一个“天”字,乃是荣安侯世子,而且上无兄姊,下无弟妹,是整个侯府里这一辈唯一的独苗苗,可谓万千宠爱于一身。在军中的职务也不过是挂个名头,谁敢真的让他上战场,这棵独苗要有事,荣安侯和老侯爷非得闹翻天不可。
董宁宁见肃王不言语,晓得他为难了,便想先把话题扯开再说,反正淑玥公主大家都是认识的,沾亲带故,便叫她躺枪了:“公主殿下如此关照,实在愧不敢当。只是公主府派女官过来学习,在下总觉得……未必妥当。”
其实董大夫内心还是挺赞同淑玥让女孩子来学医术的,毕竟男女大防,有些时候的确需要女医者,不过这个时候,谁还管它真妥当假妥当,没话找话罢了。
肃王一听如获稻草,不顾三七二十一先抓了再说:“本王这些时日看着你们修习医术,固然勤恳有余,只是……”
他话刚开了个头,忽然听到门外“咚咚”两声闷响,随后有些小小的骚动,似乎是又恒南五与人低声说着什么。
照说又恒和南五不是新丁,有事应当进来禀报,在门外窃窃私语不是侍卫该干的事。但是今天,肃王却十分欣喜于他们的“没规矩”,立刻皱着眉佯作不悦:“外头什么事儿?”随后抬脚便往外走。
只见草棚外面好大一滩水,两个木桶滚在旁边,寒枝身上湿了半边。
余又恒一手拦着南五在身后,另一只手和一个陌生男人握着,但是从两人的表情和握手的力度来看,显然不是哥俩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被锁的那几章,俺会想办法修改下,然后试试看能不能解锁
如果编辑们实在觉得不好解锁,俺就只有再想办法了= =
顺说,其实俺脚的,那些肉都那木那木清水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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