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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阴阳之道,只怕很多人首先想到的不是我们国家的阴阳五行学说,而是东边某个岛国的阴阳师,像是安倍晴明神马的已经是被人说烂了的人物。
但是我必须要纠正大家一点,某岛国的文化几乎全部是继承、吸收的我们国家的文化,就连其国内街头巷尾引起热议的阴阳师,也是咱们老祖宗玩剩下的东西。
阴阳师是从道家演化而来,主修的是阴阳五行学说,他们懂风水、阴阳八卦、五行命理为人推算祸福吉凶、生老病死等等。
只不过如今阴阳师在我们国内早就已经衰败了下去,现在只有少数阴阳师还艰难的传承着,他们主要从事殡葬职业,为逝者书写殃榜、择选阴宅、下葬日期,走的是阳间路,吃的是阴家饭,故被称为阴阳先生。在四川重庆一带,阴阳先生又被叫做掌台师,被人戏称为敲死人锣。
死人之后敲锣鼓的传统丧葬习俗,在全国各地都有。比如陕西秦岭一块,那边自古以来就特别信钟馗。钟馗抓鬼是抓恶鬼,天眼一开、见了鬼有恶气就抓,而且还特狠。有时就怕钟馗抓错鬼害的人家投不了胎。不仅要敲锣打鼓、还要焚香开路、子孙要先顶礼膜拜才能守灵。
更多的地方则要玄乎一些,说的是人当天没了,夜里就要敲锣打鼓,一是给阴魂开路,老人老死是福气,也就是自然死亡,那是直接得归极乐了无牵挂,敲锣打鼓给他提个醒,让他记得家里人还要他在底下多多保佑。如果是非正常死亡,要么有冤怨、要么有罪恶,这种魂魄是一时三刻不得入轮回的。必须敲锣打鼓,请他好走。
封建迷信什么的咱们不讨论,只是作为一种传统文化,其存在必然至少有其价值。如今传统丧葬习俗渐渐没落,更多的人情愿花钱请个乐队什么的,就连哭丧也是请人代哭。有些夸张一点的,甚至几乎把葬礼办成了卡拉ok,参加悼念的客人甚至可以花钱点歌。
我父亲的确是当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阴阳先生,不过后来因为传统丧葬的没落,父亲就选择了另外的职业。
至于钱秋霞为什么要把我父亲叫做爹呢?其实很简单,我父亲跟钱秋霞的父亲同年同月同日生,大小就穿一条裤子长大,钱秋霞叫我父母都叫爹妈,我叫钱秋霞的父母也同样是叫爸妈的。
钱秋霞得意洋洋地说“我爹”是阴阳先生,仿佛与有荣焉似的。刘真就信了,然后开始问父亲应该不被女鬼缠上的问题。
其实我更在意的是父亲的态度,因为以前父亲对自己当阴阳先生的事情只字不提。我读高中那会儿对当阴阳先生是十分有兴趣的,可是向父亲询问的时候,他甚至还为此生气了,并且一怒之下将家里从祖爷爷一辈传下来的线装书烧了个干净。
我知道父亲并不想提他阴阳先生的经历,唯一的一次父亲喝醉酒时说过,他吃的是阴家饭,怕万一有个行差踏错,会伤了后人的阴德,他也不希望我走他的老路。特别是在离开了阴阳先生这一行当之后,父亲总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今天的父亲却对自己过去当阴阳先生的事情滔滔不绝,给刘真介绍了许多种可以防止鬼压床的办法,并且告诉他,归根结底还是要换个住的地方,否则就算再怎么防范,总有被女鬼找到机会的一天。
父亲很热心得告诉刘真,说咱们家附近就有房子,如果他不嫌弃交通不便的话,倒是可以帮忙问问。
刘真就问了这附近的房租价格,在得到答复之后稍作思考,就肯定得道:“这边虽然交通稍微远了一点,不过实际上在这边上轨道车的话,人并不是很多,所以上班的时候应该不会太挤,而且这边环境好,空气也不错,要不叔叔就帮我问问吧。”
父亲点头答应了,拿出手机开始拨弄。搞了一会儿,却没看到父亲打电话,他一脸为难地向我求助道:“儿子,你来帮我看看,我年纪大了,这智能手机有点玩不转,而且手机上的字也太小了。”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手机递给了我。原来父亲年纪大了,手指不灵活,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其他按键,导致页面出现变化。
说实在的,智能机对我父亲这样的人来说真是一点也不友善,父亲以前一直用那种老式的手机,只有打电话和发短信的功能,一直到今年父亲才开始换了智能手机。每次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用狠狠吐槽一下自己不会用智能机,一旦出什么问题就要拿到开手机店的表哥那里让人家帮忙。老是这样让人帮,也让父亲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我三下五除二帮父亲调整好手机,这时候父亲正抖抖索索地从衣兜里掏他自己的电话本。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要用纸笔来记录电话号码。父亲却理所当然地回应我,万一手机丢了怎么办?电话号码不是全没了吗?所以还是记在纸上安心一些。
我看父亲正忙着,就又把手收了回来,无聊地打开了通话记录。但是让我惊讶的事情出现了,父亲的手机上面来来去去的电话号码只有一个!
我清楚的记得,父亲几天晚上已经打了不下七八个电话,每一次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显然跟他通话的人也应该不同,但是为什么拨打的电话是同一个号码呢?
之前我们放弃摩托车的时候,父亲打的那个电话,我清楚地听到了一部分内容,那语气分明就是个当官的,而且我从来没听过他的声音,那个人到底是谁?
父亲伸手来接电话,我却没有马上拿给他。心里的疑窦,让我开始怀疑,今天我和父亲遭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阴阳先生,至少曾经当过阴阳先生,我不相信今天晚上我们的遭遇,没有引起父亲的怀疑。
“爸,为什么你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一直是同一个号码?”
父亲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电话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愣愣得看着我,那眼神满是焦虑、痛苦、不甘与彷徨,甚至在那复杂的眼神下,我还看到了隐藏得极深的绝望。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看我?
就在我想要继续问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正在拼命地拉我,那力量大得让人完全无法抵抗。接着我的耳边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快回来,快回来。”
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在一片黑暗的空间中游荡着,随后身上一重,我再次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爸,到底怎么回事?”我再次大声地追问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眼前的情况已经不同了。刚才还在跟我聊天的刘真、钱秋霞和她的丈夫都不见了,父亲的身影也不知消失在了哪里。
我疑惑地四下打量着,这里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子中间睡着的那个人竟然就是我?
“相公,醒醒!快醒醒!”女人的声音有些焦急,大声得呼唤着。
我这才茫然地转过头,看到了面前的女人。她有着十分漂亮的容貌,只不过气质显得有些冷,给人的感觉就是缺乏了一点人气,是个冰山美人。
“你是谁?”我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看到女人的脸色变了。
她更加焦急地用力摇晃着我的胳膊:“时间拖的太久了,相公,你有点分不清角色了!”
相公?她为什么这么叫我?
我觉得身体好重,双手双腿都有些发软,连维持站立的姿势都有些困难。
她扶着我慢慢走到沙发边,我几乎是跌坐在了沙发上,用力地喘了几口粗气,意识渐渐开始回归本体,我这才认出了站在我面前的女人就是我的鬼妻,最近才能够以人类的姿态活动的张卿蕤。
“我刚才……”我用力摇了摇头,感觉身体的力量正在渐渐恢复,苦笑了起来,“刚才我没有从来清明的角色里脱离出来是吧?”
张卿蕤用力地点头,毫不掩饰自己脸上担忧的神色:“相公,你在他的世界里待得太久了,我差点就没能把你拉出来。”
我可以看到她额头上隐隐的汗滴,显然将我从来清明的角色中拉出来没让她少花费力气。
我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睡的跟个死猪的来清明,心里反而有些羡慕他了。
张卿蕤并没有着急询问,而是给我端茶倒水,让我好好地休息了一会儿。反而是来清明很快就苏醒了过来,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期盼地看着我问:“先生,怎么样?”
我无力地摇摇头,只能让他失望了:“抱歉,暂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目前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你父亲的手机在很长时间内只是在跟同一个电话号码通话。这样,你今天先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咱们再继续,你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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