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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日落后,一片冷冷清清的影像。
李浩然踩着落叶,迎着深秋的寒风,挺着胸、抬着头、迈着大步向前走。
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行色匆匆。
他在这里长大,每条街每个胡同,他都熟悉的很,只是偶然间听说这里开了间还算不小的酒吧,他很好奇,他是个警察,可更是个年轻人,没有女朋友,“借住”在舅舅家,舅妈会和他没完没了的讨论人生大事,所以他借口出来走走。
漫漫长夜,假如在自己的家,还能和父母撒谎加班,可是在这里,有个妻管严的局长舅舅,除了按时下班,几乎没有别的选择。
招牌不大,周围既没有高楼林立,也没有其他灯红酒绿的场所,这样的招牌也算十分醒目了。
李浩然站定。
不过是简单的复古建筑,很平常的样子,可是却有个很大的停车场,停车场的灯不是很亮,看不出都是些什么车,但看得出来有很多车鱼贯而入,正是人们吃过饭,寻开心的好时候,来这里倒解了白天的束缚了。
地面是个大厅,舒服的休息场所。
地下才是真正的酒吧。
刚一踏进去,嘈杂的声音立刻充斥他的耳朵。他刻意的皱了下眉头,找了个座位坐下。
几年的警察生涯,条件反射地使他开始观察四周。
酒吧很大,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停车场。
经营很正规,服务、设施上看不出漏洞。
来这里的,有还穿着正装的上班族,有外表流气的小青年,有打扮另类的追新族,有放学后偷溜出来的中学生,有吃穿讲究的大款,有花枝招展又风骚的小姐,还有两个人竟然在这里谈公事?因为他们带着公文包,讨论着手里的资料。不过李浩然看得出,谈公事是假,来这里取乐才是真。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中学生。一个正襟危坐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中学生,皱着眉头盯着舞动的人群。他并不是来这里玩儿,更像是找人。他的身后有个保镖,那个保镖却警觉的对视上李浩然。
李浩然收回目光。
中学生这三个字,再次出现在他的大脑,他要强化这三个字。
他一扫刚走出舅舅家的阴霾,心里开始兴奋,忽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酒吧会有很多故事,说不定与那起枪杀案有关。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平淡的。
局里一直没有新的进展,因为交流学习活动结束,从外地来的警员也把自己的长项都在案子上做了相应的贡献,接下来只有寻找新的线索,于是警员们也都陆续回自己的单位了。只有李浩然,他和单位请假,“假公济私”地说休年假,多陪陪这里舅舅舅妈。
他每天都去酒吧,每天都能看到那个中学生。中学生坐着一辆豪华轿车,每天八点准时到,十一点准时离开。在这里除了喝果汁外,不与任何人说话。
今天,李浩然刚走进酒吧,就发现中学生的对面坐了一男一女。
他慢慢的靠过去。
男人满脸油光,皮肤白皙,却因年龄的关系十分松弛,加上长期不运动与吃喝过度造成的皮下脂肪膨胀,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却像被一脸的横肉给积压得很紧张一样。头发稀疏,打理的还算整齐,一身名牌的毛料西装,因为大肚的原因,不得不敞开扣子,手指肥胖,显的短而粗,却很显眼的来回挥舞着,是耀武扬威还是单纯强调着什么。
女人虽然穿着暴露,却老实的坐在一边听着,妆浓的都看不出表情了。
中学生也老实的坐着,却没皱着眉头,好像面前的男人是空气一样。
身后的保镖身子稍向前倾,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
李浩然听了几句,原来是男人有个中学生的儿子,身为父亲的他正在教育着晚上不回家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的中学生。他笑着想,男人自己一定没好好照照镜子,大晚上不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却带着个情人跑到这种地方花天酒地,他有什么资格教育别人?
当他打算转身回到另一个区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了,女人的个子很高,身材十分丰满,一条裙子在她的身上好像都快被撑破了一样,走进路来腰臀扭摆幅度很大,一头红色的卷发张扬的和她的人一样。
她走到中学生的旁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毫不顾及身上的裙子上窜下跳。
她用手妩媚地撩了下头发,双目含情的盯着中学生。
李浩然这才看清女人的五官,很西方化的长相,深眼窝、高鼻梁、大眼丰唇,很美的女人,但美却无法涵盖这个女人的形象,妖艳更贴切。
对面的男人早就楞在一边了,好像天仙下凡了一样,只差流口水了。而和他一起来的女人浓妆下终于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妖艳的女人深情的对中学生笑了笑,才转过身,佯装生气地说道:“他是我的一个小朋友,您就别为难他了,要是您觉得这里没意思,我带您去个包间,里面可有很多小游戏啊!”女人说话的同时,还不住地眨着眼睛,一副嗔怪的表情。
这时男人的双手立刻拍了起,不住的点头说好,也顾不上对面坐的是谁了,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带着肥胖的肚子跟着上下起伏。
妖艳的女人也站了起来,双手抱着男人的胳膊,身子立刻贴了上去,也不管旁边的女人什么表情,一阵风一样的走了。
白月刚要进包间,就被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拉了回来,并径自拉向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白龙生气地甩开她。
“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又乱来。”
白月挑挑眉,一脸不在乎:“我这不是帮你料理你的生意呢吗?”她伸手理了下额前的乱发,站起身子,不看白龙,头扭向门外。这个样子活像一个犯了错误被抓到的孩子一样,全无刚才的妖娆妩媚样,十分滑稽。
白龙生气地双手纂紧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你还是回家吧,家里的生意还需要你打理呢。”
“我才不去,家里的生意你不是都处理好了吗?那么最少一两个月内我是没事干的,回家还要看老头子的脸色,我可不喜欢和活死人一起生活。”白月瞪大了双眼,好像那个活死人就站在她的眼前一样。
“你不能总是这样混乱地生活,没有节制。无论怎么说,我是你亲弟弟,我希望你能过自己的正常的生活。”白龙言语中强调正常两个字。
白月突然很生气,发疯一样地喊道:“别总说亲弟弟这三个字,我讨厌我们之间这样的关系,更讨厌你非要把我赶出你的生活,我们生来就是一家人,注定永远是一家人,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她越喊越生气,气到一脚踢翻了桌子,打碎了一桌子的酒与杯子。但这不够发泄她内心的怒火的,她又开始摔凳子,砸电视,扔手边一切的东西。
白龙站在一边,并不阻止,他早已习惯姐姐这样的发疯,他的生活里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正常的生活,他多么希望自己生长在一个普通人的家庭里,有疼爱他的父母,有喜欢他的姐姐,等他们长大了,姐姐嫁人,而他会娶一个美丽的小姑娘,然后大家一起幸福的生活着。可从他出生的那天,他的人生就像被施了咒语一样,永不安宁。
突然,白月轻轻地放下了刚从墙上扯下来的像框,笑了,她看到了门外一闪而过的小小的身影。
“幽幽?”
她边喊边看向白龙,又扭着腰肢走到门口,拉开门,向站在不远处的幽幽招手。
幽幽小跑过来,看到头发有些凌乱,但满脸笑容的白月。“白月姐,有事吗?”
“你看,这个屋子不知道是谁给弄乱了,你能来收拾一下吗?”白月手指向屋里,满脸的无可奈何。
幽幽顺着白月手向里看,一片狼藉,却看到站在那里的人后,不再动了。
白月顺势拉幽幽进来,才抱怨道:“刚才我进来差点被这里的乱东西给绊倒,白龙也不管管。”她低头看向幽幽,又用力掰回幽幽的小脸,怜惜的说道:“你能帮我收拾一下吗?别人现在都没时间,真是没办法。”
幽幽有点为难,但还是努力地点点头。
“那你就快点干吧,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和白龙谈,你忙你的好吗?”
幽幽点头应着,眼睛却偷偷地看着白龙,白龙只低着头,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那样,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她的心里失落极了。于是她带着这份失落,开始抬桌子,摆椅子……
白月关上门,从包里拿出些资料,递给白龙,一本正经地“工作”起来。
白龙很认真的看着资料。
幽幽边收拾边偷瞄着白龙,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有些无力地开始捡地上的大块玻璃碎片。
“哦,对了,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白月说着便起身,紧忙地走向幽幽后面的桌子。
“哎呀!”两个人同时发声。一个惨痛,一个惊讶。
白龙抬眼看到,幽幽满手是血,刚才捡起的玻璃,被白月“不小心”一踩,割破了手心,而且玻璃还保持着插入的状态。白龙双唇紧闭,却没有动身。
白月看到后,先是后退一步,然后又大呼小叫地喊可怕,喊白龙帮忙,白龙却不理会她,竟又低头看起了手里的资料。白月愤恨地急忙出去找人。
幽幽忍着疼,站起身,她望向白龙。
她与他只有五步的距离。
她的血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流,他却视而不见。
她双眼蓄满泪水,只求他一点关心,他却无动于衷。
她那样静静地站着,手上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可是让她更无法忍受的是心里的痛,白月当初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他只是一时的冲动喜欢她的样子,很快他就厌倦了,就像现在,他一定是有了比她更好的女孩子,他抛弃了玲珑,更抛弃了她。她这一个多月来所有期盼与等待都化为泡影,她原本受伤的心里,就像被洪水吞噬一样,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