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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9 诺崇馆的没落 (上)

    秦腾凤特意瞒着田一行,召集其他高层在诺崇馆中开会。

    “今日我请大家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关于田一行母亲病情恶化一事。”秦腾凤不苟言笑,语气显得十分沉重。

    “什么?田一行的母亲病情又恶化了?上次不是说治好了吗?”苏鲤说。

    “那只是暂时性的,至于能不能控制住病情,还得看进一步的治疗!”

    “你的意思是又要动员大家捐钱?”万俟勖双手抱胸,斜瞟了一眼秦腾凤。

    “我们几个是没问题,就怕底下的成员会有怨言,一年下来都捐了三次,毕竟我们诺崇馆不是慈善机构。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可也要有个限度。说句实话,我们对田一行做得也算仁至义尽了。”沈琼推了推眼镜,冷冷道。

    “云琰、高琳,你俩的意思呢?”

    “我随便,你们叫我捐我就捐啦,一切听你们安排!”全场也只有云琰一人笑嘻嘻的。

    “我觉得我们几个人捐就行,不必惊动其他人了,不然我们诺崇馆的威信会大大降低。”高琳说。

    “我觉得高琳说的没错,再动员大家捐的话,有失信誉!”苏鲤附和道。

    “腾凤,你给个痛快话,到底要多少?”

    “二十万。”秦腾凤都难以启齿。

    “二十万?你开什么玩笑?前三次捐款加起来也才十八万,而且捐的一次比一次少。这次居然又要二十万?你以为我们是取款机啊?”苏鲤激动得站了起来,与秦腾凤对峙。

    万俟勖默不作声,把苏鲤拉回了座位上,他心中也很不服。

    “假如我们馆的人都像田一行一样,是不是谁的爹妈一生病就动员我们捐款?”苏鲤继续骂道。

    “如果田一行母亲的病看不好的话,不如早点死了算了,这样下去的医疗费就是个无底洞!”万俟勖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万俟,你话不能这么说,毕竟那人是田一行的母亲。”云琰插话道,却被万俟勖瞪了回去。

    “我这里还有三金生活费,主x席,你拿去吧!”高琳从钱袋里拿出了最后三枚金阳匕(相当于三百元人民币)。

    “我这里只有一金。”沈琼也掏出了钱袋,虽然里面装着好几玉和好几张贵金券,可她只捐一金。因为她知道田一行母亲的病是看不好的,这样捐下去也是浪费钱,所以只是意思一下。

    “我的钱在寝室,待会拿来!”云琰笑了笑,反正他是无所谓的。他穷得已经不在乎钱,多几金发不了财,少几金还是一样的穷。

    “你捐多少?”沈琼对云琰说。

    “我捐两金吧。”

    “那我先替你垫上,你有空再还我!”沈琼又拿出了两金。

    “那谢谢了。”云琰心里那叫一个兴奋啊,自己暗恋的对象竟然主动帮自己垫付。

    “你俩呢?”秦腾凤睥睨了一眼苏鲤与万俟勖。

    他俩表面上看起来毫不情愿,但不约而同地从兜里扔出一个玉罗裳。

    “这是最后一次了,下不为例!”说完,苏鲤扬长而去。

    万俟勖一句话没说,紧跟着也走了。

    “两个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秦腾凤喃喃道,他自己也拿出了三玉。

    ……

    仅凭他们六人的钱哪够给田一行母亲治病的,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秦腾凤只好再一次把各组组长叫到了诺崇馆,明面上的话是想请大家帮忙出出主意,而潜台词就是想让大家积极捐款。

    众组长心知肚明,却敢怒而不敢言,都等着其他人发话。

    正当厅中一片寂静时,北晋组组长赵子风第一个站起来表示反对,这让其他人惊讶不已。

    “都捐了三次了,还要我们捐。对于田组长,我们够讲情面的了。他家困难,大家都很同情,但总不能每次缺钱都找我们帮忙吧?再说了,这是捐钱,不是借钱,有谁钱多的没处花,一定要送人啊。”赵子风说。除了七人组之外,他也算元老级别的人物了,诺崇馆的壮大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我还是那句话,自愿原则。想帮的就帮一把,不想帮的也就算了,我不强迫你们捐款!”秦腾凤一脸严肃,早料到众人会有怨言。

    “我还有一个问题,也一并说出来,我们馆会资金有多少?我想借今天这个机会,请主x席给我们各组组长过目一下账本。假如资金还多的话,那就从里面取一部分给田组长救救急,省得再让我们捐款。”

    “本馆会计一直是由高琳担当,所有账册在她那里。资金存在馆中的保险库里,大概还有八万,我去取来给你们查验!”

    “高组长,麻烦你把账本都拿出来吧,我们入馆这么久还从来没查过帐。”赵子风打量了一下斜对面的高琳。

    高琳此刻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突然听到打雷声,吓得胆都要震碎了。她一声不吭,在座位上直哆嗦,大家都觉得她有点反常。

    “赵组长,你是不相信我们?就算我们再怎么急需用钱,我们也绝不会擅动馆中资金分毫的!”秦腾凤冷冷道。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相信自己,更相信高琳。

    “高琳,怎么不把账目拿出来啊?”赵子风一再逼问道。这时大家都察觉到了高琳有难言之隐。

    “账……账本就在我的柜子里,我……我去拿来。”说完,高琳低着头离开了会议室。

    万俟勖刚想跟出去问个究竟,苏鲤却给他使了使眼色,他只好坐了回去。

    不一会儿,高琳拿着账本走了进来,整个人都蔫了。

    “高琳,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秦腾凤问。

    “没事!”高琳强颜一笑,将账本交给了秦腾凤。秦腾凤审视了她一眼,心里已经有数。

    “这就是这两年来馆中的收支账本,就请赵组长以及其他组长过目。”秦腾凤知道账目肯定有问题,却又不得不把它交出去。他后悔平日很少检查账本,以致要酿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赵子风今天是有备而来,特意叫来了几个学过会计的组员,让他们轮流查验明细账目。至于其他组长,都很信任秦腾凤的为人,所以他们并没有把查账当回事,只是粗略地翻看了一下。

    七人组的成员纷纷将目光投向高琳,都替她捏着一把冷汗。身为当事人的高琳更是坐如针毡,芒刺在背。她默不作声,低下头盯着桌面。此刻场上最轻松的要数赵子风,他已经迫不及待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就等着抓住秦腾凤他们的把柄了。

    “桃子,上次你哥单位那个做假账的会计最后怎么样了?”赵子风故意问自己的组员。

    “被单位开除了。”

    “那人只不过是替罪羊罢了,一般让会计做假账的都是老板的意思,能把假账做到天衣无缝的会计才是一个好会计!”

    “赵子风,你不要阴一句阳一句的,我们都懂你的意思。高琳既不会做假账,也不会挪用公款,我永远相信她。”云琰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大喊道。在远处就座的沈琼斜瞟了他一眼。

    “我又没指桑骂槐,你激动个毛?莫非是心里有鬼?”

    “够了,一切等账目核实后,自有分晓。我去把馆会资金也拿来清点一下!”

    说完,秦腾凤便去保险库中取出资金,因为他把所有货币都化零为整,所以拿出来也就一小箱子,里面装的大部分都是玉罗裳。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账目核对完成,算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总计资金110913,并无任何作假痕迹。但这恰恰使得大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因为资金清点出来总共只有80913.

    在场最感到诧异的人就是高琳本人,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上周算出来的账目是80913,他们怎么会平白无故多算了三万。于是她自己拿过账本,又反复算了好几遍,算出来确实多了三万。每一笔记录都出自她的手笔,丝毫看不出任何作假嫌疑,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高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少出三万来?难道你忘记把钱给我了?”秦腾凤此刻都不知该如何维护高琳。

    “我……”高琳有口难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不起,我确实忘记了。”

    赵子风依然不依不饶,质问道:“那你说说这三万是何时忘记上交的?莫非是你故意想占为己有吧?”

    “我……”高琳再一次被问住,此刻的她脸一下子涨红了,一直红到耳根。

    “我来替她回答,因为那三万是我挪用的!”万俟勖突然站起身来回答道,一下震住了全场所有人,“我先前急需用钱,于是趁着高琳算账之际,偷拿了三万。”

    “原来如此!”赵子风得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场上另一个组长说道:“这算不算监守自盗呢?身为七大理事之一,居然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何以服众?”

    “我真怀疑上两次捐的款项会不会被他们七个分赃了?也许给田一行母亲治病只是个借口。”一人窃窃私语道。

    “你们什么都别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万俟勖宣布从今日起正式退出诺崇馆。”说完,万俟勖夺门而去。

    杵在那里的高琳摘下眼镜,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在旁的沈琼并没有安慰她,而是眼光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云琰。

    ……

    深夜,赵子风密邀秦腾凤到诺崇馆见面。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秦腾凤如约而至,只见赵子风正坐在主x席的位子上。

    “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下午你是故意将我一军的吧?”

    “不错,如果不给你一个下马威,我怎有底气约你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对理事席位仍不死心?”

    “不不不,这次可没那么简单了,我要的是整个诺崇馆!”

    秦腾凤冷笑了一下,说:“你胃口还真大,那你凭什么想独占整个诺崇馆?”

    “就凭我手上的这张二十万贵金券。”赵子风把事先预备好的贵金券拿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买下诺崇馆?”

    “我知道你们急需筹钱为田一行的母亲治病,可经过下午这么一来,恐怕你们募捐到的善款又要大打折扣了吧?”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账目有问题?是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当务之急,你们首先能筹到钱再说!”

    “你这是利诱我就范?果然,当初云琰劝过我,说你这人有野心,不能让你加入。”

    “云琰?这家伙别看他平时稀里糊涂的,在你们当中他的头脑是最清醒的。可惜你知人却不善用,一直以来只把自己的主观思想当做唯一的准则。七大理事形同虚设,虽然是你们七人共同创立的诺崇馆,但其他人都以你马首是瞻,什么意见都听你的。”

    秦腾凤边听边自我检讨。

    “虽然你这人看起来清心寡欲,不过抱负却很大,一心想搞好诺崇馆。然而你毕竟是个凡夫俗子,始终逃不出官僚主义的怪圈。你任人唯亲,独断专行,诺崇馆再怎么发展也只是你们七个人的小圈子,把我们这些外人排斥在外。再这么下去,诺崇馆迟早树倒猢狲散!”

    “所以你想趁机叫我们退位让贤?”

    “我有四条理由,足够说服你。”

    “你说说看!”

    “第一、你这人对朋友还是很讲情义的,不会看着田一行母亲病情恶化而袖手旁观。而我这二十万无异于雪中送炭,能解当前的燃眉之急,我想这定会有转寰的余地。”

    “第二、诺崇馆上下早已离心离德,外界看来依然很强大,但那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再经过多次强迫募捐以及下午那件事,馆会成员早对你们几个提出了质疑。人心都散了,何以延续从前的辉煌?”

    “第三、再过一年,你们几个都毕业了,诺崇馆迟早还是由他人来继承。早退晚退都一样,现在退了还能拿到二十万,那时候再退恐怕连一个子儿都拿不到。出了这校门,谁还会记得你们?在位期间能捞足油水才是真的,什么流芳百世、造就传奇,那都是空话!”

    “最后一个理由也不妨告诉你,我并不姓赵,我真名复姓独孤,家父独孤策官居巫老院内廷十二监总管。只要我一句,诺崇馆定当不复存在。”

    “既然你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不自创社团?反而甘心当一个组长呢?”

    “说实话,我很喜欢你们社团的氛围,我自己创建社团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我才没那么多闲工夫,还不如直接找个现成的加入。现在这个社团已经成熟完善了,也该是卸磨杀驴的时候了。我还要谢谢你们,帮我除掉了其他一些强势的社团,使得诺崇馆在佶伊巷阁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看来你的野心真不小,我后悔当初把你加进来!”

    “你不用感到后悔,当初你们还不是因为资金短缺才同意我加入的吗?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你妥协也好,反对也罢,你可以将诺崇馆继续经营下去,然而我不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什么状况。今天我能在高琳身上找到问题,那么同样也能在其他人身上找到问题。你还是权衡一下利弊,多考虑考虑,过几天给我答复。”赵子风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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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0 诺崇馆的没落 (下)

    那晚雨势很大,伴着电闪雷鸣。整所佶伊巷阁都已熄灯入睡,只有诺崇馆还灯火通明。

    七人组还是坐在当年那个仓库改建的休息室里,他们个个沮丧着脸,一言不发,整个房间显得异常寂静。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秦腾凤把转让诺崇馆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我反对,我母亲的病我自然会想办法,不用你们替我操心。就算我借高利贷也好,上街要饭也好,绝不再连累你们。诺崇馆绝不能卖,那是我们七人的心血。”田一行首先站起来反对。

    “我也不同意,不就是为了二十万吗?大不了我们课外打零工攒钱!”苏鲤说。

    “苏鲤,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就算你们给我钱我也不会接受的。”

    “沈琼,那你呢?”

    “我先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我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也不是诺崇馆的人了,卖不卖随你们。”万俟勖冷冷道。

    “谁说你不是诺崇馆的人了?我还没批准你离开,你自己说的不能作数!”

    “你觉得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我挪用公款玷污了诺崇馆的名声,还有什么脸呆下去?”

    “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就帮高琳背了这个黑锅,别当我不知道。”

    心不在焉的高琳突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万俟勖。

    “是不是该轮到我说了?如果卖掉诺崇馆,我们几个可以分到多少钱?”云琰早已哈欠连天,巴不得会议快点结束,可以回去睡大觉。

    “一毛钱也没,变卖所得的款项全都给田一行,至于馆会资金就分给底下那批元老组长!”

    “我说了,我不会要你们一分钱。你们敢把诺崇馆卖了,老子就和你们拼命。”田一健瞪大双眼,扫视了一遍所有人。

    “我给你们交个底,巫老院已经盯上我们了,我们迟早要被学校撤销番号。所以我想在这里和你们商量一下,我们到底有必要经营下去吗?”秦腾凤两眼通红,显然好几天没合过眼了。

    “我们怎么可能会被巫老院盯上?我们又没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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