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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入泥怜洁白,匝地惜琼瑶。」腊月,风雪三日不止,天寒彻骨。——《知天命》
那人便倚门立着,将那落在地上的一枚铜钱捡了起来,扣在指甲盖上,食指指腹微弹,将那铜钱就虚空转了个面儿,却又落了下来,被他一把捏在了手里。
他看着那铜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头来粲然一笑,“怎么?当真不认得我了么?”
韩怒哪里记得这样一个人?细细地看了看,却并不能分辨出来。又见他身上并无鬼气,因是个人族,思索片刻问道:“君亦是逆旅行客乎?”
那人闻言便笑了,乃道:“你也不必用这样隐晦的话来试我,左右你我二人,谁不知道谁的?学麒麟时候的风雅做甚?”
他倚在门边,不曾走进,只手上拿着那铜板玩得不亦乐乎。
韩怒听他这意思,也知晓他是后世来客的身份了,因笑着上前两步,问道:“兄弟何时来此的?如今却是在军中么?”
他走出去,却见此人原戴了一个兜帽,将容貌掩了一半,怪道自里面望出来时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然则便是他近前来,也依然不认得他,只好立足相问。那人笑了一下,指尖弹过铜板是一片铮铮然的声响。
他笑了,“韩怒,韩上将,你果真半点都不记得我了么?”
韩怒听闻此言,面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下去,他打量那人许久,终于自百年之前的记忆里,找见了这样一个人。
他负手而立,说道:“杜阙,原来是你。”
杜阙哈哈大笑。
他自门外缓步进来,看见门内供奉的那一尊菩萨金身,左右并无他人,杜阙与韩怒并排而立,仰望菩萨那一双悲天悯人的眼睛。
杜阙望其双眸,好似入了迷,一旁韩怒问他如今状况,杜阙却不曾回答分毫。半晌才低声说道:“锦官城将乱,倒请君助之。”
韩怒首次却不曾听清,闻言直向他望去,却见杜阙只看住菩萨金身,再不回话。韩怒因问:“这消息你从何处得来?可靠么?你又可有把握得到天演石?”
杜阙仍不回声,直至韩怒耐心殆尽,直呼了他的名字。
“——杜阙。”
杜阙骤然哈哈大笑。
他转过头来,面上犹带笑意,却伸出食指来,点了点自己的唇,“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韩怒最不喜他惯常装神弄鬼,装聋作哑,且也不曾想一别多年,此人竟还是这样的性子不改,一时心中冷笑一声,抬手便去拉他,直道:“你同我说个明白!”
杜阙不曾说话,只向外面而去,背后却好似长了一双眼睛,竟是从韩怒掌下径直滑了出去,仿佛一尾滑不留手的鱼,不过须臾,便没了踪影。
韩怒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半晌,眉目垂了下来。
公仪、宋昭宁等人越兴玩了好几日,因想着年关将近,这才纷纷回锦官城去了,只今年年节总觉岁短,任怎样的时光,一日两日的相互拜访串门,竟也没了。年节以后,她同祁湛等人一道入宫同幼帝商量往长安迁都之事,幼帝乃道:“如今看来,倒是迁都的好,锦官城再好,终是隔绝之地,若果真乐不思蜀,反倒失了血性。况凉州兵马亦将整肃起来,河套之地总不能平白总在猃狁手里头。”
此话说来,倒叫祁湛颇多感慨,认为幼帝终长大了,遂也笑道:“陛下说得很是,况年后正值春暖的时候,果然也应出得汉中,去取故地。臣请命北行。”
幼帝笑道:“皇叔,京中离不得你。旋族如今虽则暂定了,但他们毕竟从前张扬多年,如今虽是归顺,但朕冷眼看着,却也总觉得他们怕安心不下来。若你走了,他们认定锦官城中无将可守,反倒张狂起来,那当如何?”
遂想了想道:“禁军倒也罢了,朕倒想着,不妨请林将军望北去,只兵马怕是不足,恐需要找鬼王借些能人。”
祁湛心中掰扯了一番,也知如今麒麟兵力窘境,因道:“此事却也可行,只鬼王终是王者之身,如何与其商议定夺,却还需得斟酌。且如今也是说着联军之名,则出兵先后,赏罚规矩,并谁统帅三军,都是不可马虎的。”
幼帝沉吟片刻,问道:“正是这样的道理,所以如今我也很是拿不准。”
因道:“鬼族粮饷倒也罢了,若得鬼王亲临,毋庸说,统帅之位自然是鬼王的,只如何同他商量此事,朕倒还不曾想得明白。”
祁湛知他如今年岁不大,能想到这一层已是不易,而旁的如言语说话之技巧,原也是要慢慢磨的,再着急不得。因往公仪那里望了一眼。
公仪笑道:“此事陛下若果然这样定了下来,便按正经的礼节走也便是了。只在这之前,某倒可以趁着拜访时探探口风,这样想来陛下心中也能安定一些。”
幼帝听到这话,分明松了一口气,他连忙说道:“先探口风为要。”遂望着公仪,笑道:“倒是多谢姨母了。”
公仪少听他这样叫人,不免笑得更高兴了些,只幼帝虽年纪尚幼,但终归是君王之身,所以她也不便拉过幼帝的手来,似寻常百姓家似的叮嘱晚辈几句,因也只好笑道:“陛下这话倒折杀某了。于公,陛下是君,臣为君谋,原是分内之事;于私,陛下与睿王亦流着同样的血,说来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见外呢。”
幼帝遂笑了,“姨母说得很是。”
他看着公仪的眼睛,笑了,“如此,倒真是多谢姨母了。”
公仪倒不疑有他,回去便将此事同谢青衣道了。他是知道麒麟兵力的,心中又早已有了计较,听公仪这样说,倒觉幼帝这样个孩童,想开这个口也着实不易,况他终究记得麒麟是生养他的故土,是以径直便应了。公仪得了复信,自告诉幼帝,幼帝同谢青衣会面商议此事不提。
此事于众人来说,也并非什么大事,因不过三两日便又定了下来。幼帝亲送出谢青衣去,而后立于门前,看雪花搓棉扯絮地落下来。
他兀自立着门前望了半晌,而后微微侧了脑袋,同身边人道:“去安排罢。”
童邑躬了躬身。
他应道:“喏。”
谢青衣领鬼族及麒麟兵马北下长安之事,倒也这样定了下来。如今尚是冬月,虽说年后动身,宋昭宁也不舍起来。恰这几日落了三四日的雪,早晨起来往窗外望去,尽是一片白的,全是那雪夜里积了起来,落在山石檐下,便自窗外映照进来,也是凉的。
蜀地天气比旧京竟要暖和些,但不知怎地,这几日却连天地下雪,搓棉扯絮的,倒叫人不想动弹。封胥叮嘱丫鬟们将屋里的炭烧的旺旺的,又将熏床早些烘上,倒好一些,但仍不好出门,因此便拿了棋来,同宋昭宁一道下棋。
宋昭宁的棋是下得极好的,她幼年同封胥、公仪一同下棋,都是将之看作行军打仗的部署。她虽不比公仪一般会武,但兵法却也略知一二,有心情时,倒也以棋为盘,演练几场。当下各自落子,虽非刻意,却也暗合了攻取长安之势。
宋昭宁手执白子,比拟麒麟兵马,因行汉中至于长安之路,遥望过去,但见北境层层黑子密布,恰如黑云压城,乃是猃狁已自河套侵入南下之兵马。
封胥看她行军,笑了,问道:“不走他途么?”
宋昭宁笑道:“旁的倒也罢了,既有鬼族同行,能兵行千里,倏忽之间至于汉中,何至于如此胆怯?倒失了先机。”
因捻着棋子于桌面上轻敲了两下,自思关中地势形态,见封胥只是久看,却不落子,不免笑了,“还看什么?怎么便不肯下呢?黑云绵延,原是我的不利,怎么你倒战战兢兢起来?”
封胥听她这话,倒笑了起来,却仍不落子,只伸出手来,先拉住了她的手,直唤了一声,“昭宁。”
宋昭宁抬眼望他,却见他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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