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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今知之也。——《知天命》
事实上,卫舒窈在打算说出白衣往事的时候便已然做好了暴露的准备,宋昭宁亦是熟读古书的人,甚至若非她自后世而来,早窥见了黑衣白衣纠葛的关键,便也觉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见宋昭宁只望着她,沉默了半晌,才笑道:“姐姐心里早有揣测了,妹妹多言与沉默,于这一项事上却殊无差别。妹妹今日说明往事,也只是希望姐姐勿要疑我罢了。”
宋昭宁垂眸不语。她知卫舒窈并无害人之心,否则倒也不必三番四次地相助,但后世来客俱为天演石而来,而天演石偏偏又落在封胥的身上。
她因问道:“你们所在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竟都指着天演石为续呢?”她一时又想起卫湛同暮行云来,遂问她,“卫湛亦知此事么?况你若回了后世,又叫暮行云如何呢?”
卫舒窈只回道:“哥哥不知此事,至于我如何成了卫氏的女儿,这亦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待日后妹妹再同姐姐说罢。”
她竟起了身来,对着宋昭宁深深一拜,宋昭宁瞧着她,倒觉得她虽是后世来客,但于麒麟礼节却仍是极精通的,与庞危不可一概而论。况她初见她时,亦觉她是个守礼懂节的好姑娘,并不曾见她有半件不合时宜的动作言语。因着这点子印象,宋昭宁倒觉她在后世想来亦是识字,懂得进退的,因到底不曾打破砂锅问到底,况谁还不曾有些秘密呢?
她伸手去拦了她行礼的动作,因道:“这便也罢了,旁的事,若你不愿说,便也罢了。只有一件,我却不得不问问你。否则我心里怕是难得踏实。”她拉了卫舒窈的手,乃道:“我只问一句,你为天演石而来,却会对谢青衣有害么?”
卫舒窈不想她旁事不问,只说出这样的话来,因思道:原来庞危的行事,果然是改变了历史的,大至史上朝局更迭,小竟至宋昭宁的感情线也改了。在他们所知的历史里,彼时封胥未死,他二人是何等的情深伉俪,叫人见了眼热的?却哪里能知如今却杀出来一个谢青衣?只不论是谁,自己那哥哥却终只能与其失之交臂罢了。
她一时倒觉自己心态放得平和极了,竟在这样的境地里尚能想出这些杂七杂八、有的没的的来。因笑了笑,回应宋昭宁道:“姐姐放心,不会有害。”
宋昭宁直视她的眼睛,见其中俱是一片赤诚,终是信了她的话,笑道:“那便好了。”
二人所谈不多。卫舒窈有自己的秘密,在尽可能地表达了自己的善意之后,又见天色已晚,遂别过宋昭宁,预备待林牧那里传回消息来,再做谋划。宋昭宁亦不拦她,起身送了她离府,亦待林牧。
所幸林牧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回来。
他昨日去后便一心想着快些将消息送回,莫说如今长老已去找那位梧桐去了,便是他细想着缘何六散阵四处阵眼都在同一时期被挖出来了,便觉出这其中恐亦有图谋。怕便怕背后早已有了设了局,只待鬼族长老去见了梧桐,便可顺理成章地真相大白,彼时便要再说些什么,便来不及了。
是以他夜间连忙叫人去叹了消息,连夜行动起来。到了辰巳交界时候,他派去的亲兵果然前来找他,说是当真得了一洞穴,穴中正写着卫舒窈所说的言语。
他心中一惊,继而一定,继而一喜,连忙换了身衣服,就到宋府来拜见。其时正直封胥亦到了府上,先见了他,见其面有喜色,因问道:“怎么了?”
林牧原在北方,对谢青衣自也是十分心服,当下拜见,口呼:“谢侠士。”他正欲说明来意,却见府上一个小童自外面进来,直呼道:“月笙姐姐,月笙姐姐——”
二人都是一愣,封胥抬了抬手,请他稍待,却去问那小童,“怎么了?”
小童仰头一笑,直呼道:“睿王妃快回来了,着人送了信呢,正是我手上这封。”他显摆似的将手中书信晃了晃,脆生生地说道:“母亲叫我赶紧送来,说姑娘最是和气不过的,况听了喜事,定然有赏!”一面说,一面便已是高兴地笑眯了眼,“所以我要赶紧送到月笙姐姐那里去,好领赏钱。”
林牧听得他这般童言无忌,忍不住笑,连封胥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院里宋昭宁隐约听见声音,吩咐了月笙前来查看,却正叫月笙听见此话,亦忍不住笑了,说他,“皮猴儿,你再胡言,仔细回去你娘先捶你。”
小童笑嘻嘻地跑到月笙面前去,殷勤地交了信,笑着伸了双手,呼道:“好姐姐,快将赏钱给我罢,不然回去我娘定要说我不会说话了。”
“呔。”月笙伸手望他额头上一戳,便见小童捂了脑袋,只一双眼睛往上望着,笑嘻嘻地又唤了声,“好姐姐。”
月笙终不曾为难他,遂拿了信,终觉他是个孩子,以碎银打发倒有些托大了,因自袖中随意摸了一把铜钱出来,约莫小三十文的样子,落到他手心里,笑道:“罢了罢了,瞧你非做出来的这鬼样子,难道平素还有亏待你们的不成?”
那小童将铜板连忙抢了,往怀里一揣,当下笑嘻嘻地跑远了,一面跑一面笑着说:“谁嫌钱多呢。谢月笙姐姐赏。”
一句话说得叫众人都笑了起来。
月笙见封胥同林牧俱在此处,便问明了他们的来意,请他们在厅内稍待。又问明了他们都不曾用过早食,遂又连忙吩咐了小丫鬟去叫厨下准备,这才带着信件进来了。
宋昭宁早听见了声响,吩咐月笙出去那会儿,便也起了身,这会儿正叫一小丫鬟梳头发。自镜子里觑见月笙进来,笑问道:“外面怎么了?倒像听见了小孩儿的声音。”
月笙将那信件呈上,回道:“是个小孩儿,便是住在街外十里弄里的那个小孩儿,诨号唤作皮猴儿的,今儿见了有姑娘的信,便送过来了。”
宋昭宁闻言,抬手觑拆那信件,一面却听月笙道:“今儿早上谢侠士同林大人亦来了,奴婢吩咐了小丫鬟为他们准备早食去了,这会儿想已去用饭了。”又道,“林大人倒说昨日姑娘请他找的东西,他已找见了,同卫姑娘所说的别无二致,倒叫我来回禀姑娘。”
宋昭宁闻得这话,手上拆信的动作倒是一顿,旋即便明白了林牧的意思,当下大喜,问道:“他当真是这么说得?”
一时心上倒欢喜起来,自思此事便也算的稳妥了,因将那信打开一看,却见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书曰:“吾当归矣。”
仔细一看,右面却落着款,极漂亮的簪花小楷,细读下去,乃是“公仪于望日,雨窗”。
宋昭宁一时见了,还不肯信,仔仔细细地瞧了两眼,仍是怕自己看错了,连忙拿给月笙看,“你瞧瞧,你瞧瞧,上面写了什么?我果不曾看错罢。”
月笙往那信上一瞥,旋即便笑起来了,“姑娘果不曾看错,真是泼辣子快回来了,真真是件好事。怪道今儿早上听见喜鹊临门呢。”
宋昭宁闻言只笑,捏着信往她身上一摇,嗔道:“讨打。”
月笙连忙躲了躲,倒也一路笑起来。
因想着封胥同林牧倒还在外面等着,宋昭宁唤了会客服便也出来了,林牧见了她,连忙起身拱手,行礼好似行云流水,因说道:“夫人,那处果然挖出来了,正如卫姑娘说的,其壁上早已写明了事之始末。末将已着人拓印壁上字迹,今日必得,夫人可不用担心此事了。”
宋昭宁早已听月笙说了此事,但此事听见,心中亦觉欢喜畅快,直呼道:“善。”
她因思便是长老自梧桐那里听了什么不好的来,有了这一铁证,想来也已足够了。封胥亦道:“如此甚好。”他因笑了笑,乃道,“况因我查了韩怒近来行事,倒亦才知道原来便是他去吩咐了将此处穴洞挖出,怕是他想要纵火之时,亦想不到今日亦会惹火上身罢。”
宋昭宁闻言,倒抬眼看他,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封胥见了,忽而一愣,继而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埋藏在阳光下的秘密,借着双眸相望的瞬间开出的花,神情之动静,言语之牵扯,恰似静听弦歌之下的雅意,带着心照不宣的亲近。
大抵可谓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了罢。
宋昭宁见了他笑,不免也笑了起来。
正是欢喜时候,忽听外面却忽而又传来喧嚣声。宋昭宁举足向外走去,便听得马嘶之声入耳,而后却忽而传来一笑声。宋府的大门忽而开了,有人推门而入,哈哈大笑道:“昭宁,我回来也。”
宋昭宁连忙慌得跑出去,展颜一望,不是公仪漱玉又是谁?她心中正道:大抵今日早上月笙果见了喜鹊,才叫众人尽皆归来。
却不想京中当空一阵巨响,便听翎羽呼啸之声骤至,竟起于宫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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