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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仿佛见真事,一应言语行止,皆如现实。一朝梦醒,唯念「未验周为蝶,安知人作鱼」一言是也。——《知天命》
宋昭宁怔怔地立在原地,遥遥地望着不远处垂花门下的人影。光影罩住了他的面容,竟全然看不清楚。她心中有一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却又像是唯恐惊醒了一场梦似的,竟是半晌都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对面的人见了她面上的形容,似乎叹了一声,而后慢慢地走了过来。
光影从他的面上逐渐淡去,他慢慢走近,像是征战日久终于归来,渐渐露出封胥温润的面容来。他慢慢走到了宋昭宁的面前,抬起手来,轻轻碰了碰宋昭宁的面颊。
他道:“昭宁,我回来了。”
宋昭宁眼中蓦然落下泪来,她连忙用帕子去抹,却怎么止也止不住。只怔怔地看着封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嗫嚅了半晌,方才带着哭腔地喊了一句:“封胥……”
封胥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好似被一柄刀搅进了五脏六腑,搅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但此时尽数逼近嘴边,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在现实的空间里分明距离宋昭宁也不远,却咫尺天涯,无论如何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便是想要相会,竟然也只能到梦中方可。
他心中一时竟泛起难言的苦痛来,但待他见了宋昭宁面上的恍惚悲苦神情之后,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终究到底,宋昭宁都更难熬一些。自己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心中浮光掠影般的掠过诸多想法,最终终于只是将宋昭宁搂住了,搂的紧紧地,说道:“昭宁,莫要哭了,我回来了……”
然而此时又岂是说不哭就能不哭的?宋昭宁想到自己独立支撑,如今好不容易能见他一次,才觉有了依靠有了底气,顿时泪珠子落得更凶猛了些。她心中一面埋怨怎地现在他才回来,一面却又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哀求着说道:“此次回来,便不要走了罢。”
封胥心痛难忍,却仍牵出一个笑意来,说道:“好,我便陪着你,此番便不走了。”
宋昭宁闻言顿时露出笑意来。她拽着封胥的衣衫,只觉得此时的封胥方才是真真的,先前遇见的什么庞危、顾摇摇,倒才像是做梦一般。她想:“我先前那定是叫梦给靥着了,做了那许久的梦,反而叫自己也不清醒起来。还好如今封胥回来了,那别的,我便也不怕了。”
她于是心中欢喜起来,连忙又将眼泪擦了擦,笑拉着他往稻香亭里走,笑着说道:“你今日回来得恰好,底下的庄子正孝敬了凤梨同枇杷上来,我已经嘱咐了月笙拿水凉过了,你快同我一道来吃。”
封胥只随着她的步子向前,垂眸看着他二人拉在一起的手。从前他只觉得仅是牵手还算不得亲近,如今却觉得便是这样拉着手,心中也不免泛出又甜又酸的滋味来,直叫他心中激荡,竟像是半分都由不得自己了似的。
宋昭宁带着他向里去,摁着他叫他坐在了亭子里,见封胥只顾拉着她的手不放,于是不免笑道:“这是怎么了?怎地这回回来,偏变得这样粘人了?”
封胥只拉着她的手,放到手心来,紧紧的抱住,半晌才低声道:“我只是久不见你,所以有些情难自禁。”
宋昭宁脸上有些红,啐道:“怎地突然说起这样的话来,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风流言语。”
那神情姿态同从前一模一样,封胥见了,竟不免展颜一笑,自剥了一颗枇杷,喂到她面前去,笑道:“是我的不是,昭宁莫要恼了。”
宋昭宁瞪了他一眼,却仍张嘴吃了半个枇杷,还要吃,另一半却又被封胥拿了回去,自己咬了。宋昭宁见了,脸上免不得又泛起绯红来,遂伸手推了推他,封胥却只借着力道将她拉了过来,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宋昭宁靠着他的胸膛,原还要闹,但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同呼吸的震动,却又顿住了,旋即却又将他抱得紧了些。
此情此景,竟叫她心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与安全。先前那些惶恐唯恐,此刻竟然都散了,独独留下她与封胥在此,她心中念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念了两次,心中竟泛起欢喜来。于是忍不住抬头,唤了一声,“封胥……”
封胥低下头来,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低极了,也好听极了,宋昭宁将身子往他怀里蹭了蹭,抱了个满怀,双眼里好似盛着星星,望着他,又叫了一声,“封胥。”
封胥笑起来,将她抱紧了,回道:“我在。”
宋昭宁不理,只又唤了一声,“封胥。”
封胥只是笑,“我在。”
他听明白了宋昭宁只唤他名字的未尽之意,只因心中有万语千言道不尽,说出又怕俗了,于是只好念着名字,知他在此,知他不离,竟也够了。
宋昭宁却似从这唤应的游戏里得了乐子,竟叫了十数声也不肯停。封胥笑着拉起她来,“可玩累了么?口渴不渴?”
宋昭宁却只抱着他,摇着头称不渴不累,却不肯松手。
封胥无奈,“先前还说我变得粘人了,怎么现下你却成了这副没骨头的模样。得亏今日没有丫鬟在此,否则叫她们见了,你又说月笙、明玉要笑话你了。”
宋昭宁却只是拉着他的手不放。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这次回来,果然不走了么?”
封胥未语先笑,“不走了,我明日便进宫交了兵权,便好好在家陪着你,再不走了。”
宋昭宁顿时欢喜起来,这才松开了他,终于不再抱着了。
封胥别去日久,宋昭宁便将自他别后的诸多事,好玩的、有趣的尽皆捡来同他说了。封胥只静静听着,见她讲的累了,便递上水去,或递上一片凤梨去,同她一人一口的吃着。宋昭宁总是害羞,此时便免不得红了面颊,封胥见此便不由得笑起来,直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宋昭宁只捡京中的大事同他讲,说了半晌,却才发现封胥只直直地盯着她瞧,连她停了也不知道,想来是半个字也不曾听进去。她将帕子往封胥怀中一掷,嗔道:“封胥!”
封胥却只凑过来,在她头上轻轻碰了碰,笑着道:“你接着讲罢,我正听着呢。”
宋昭宁不信,“你哪有半个字听进去了的?那我先前讲到哪儿了?”
封胥说道:“你正说到你们昨日去了皇恩寺,妙法大师同你们共赏了吴昌硕老先生的《心经》,你还欢喜非常。我怎么就不曾听了,嗯?”
宋昭宁狐疑地看了他两眼,分明看着他那会儿表现得不怎么尽心的,却也不想他当真听了,只好罢了。遂道:“好了,原是我误会你了。吴老爷子的书法果非凡品,你既回来了,回头我们再上皇恩寺去,磨着妙法大师再将那条屏找出来,我们一道去看罢。”
封胥轻轻贴了贴她的脸颊,口中称道:“好。”
宋昭宁的脑袋稍微偏了偏,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封胥却贴了面过来,凑到她嘴角轻轻碰了一下,宋昭宁连忙推了他一下,“青天白日的,你……”
脸上是一片的桃花璀璨,果应了「灼灼其华」四个字。封胥低低地笑起来,将她揽在怀里,右手却伸出去同她的手交握住了,却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含着脉脉的神气。
宋昭宁低下头来,手上轻轻动了动,却又叫封胥拉住了。她问道:“这样看我做什么?又不是不曾见过。”
封胥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头发,心道:倒不是不曾见过,只是,却也有许久未见了。
二人腻腻歪歪半晌方止,抬头一见,却是傍晚的光景了。宋昭宁直呼时间怎样过得这样快,又听见月笙在外面传道:“夫人,今日晚饭摆在那里呢?”
宋昭宁听了正要应,封胥却拉着她道:“叫他们摆饭到这里来罢,你也懒得走了。”
宋昭宁一笑,“便是摆饭在这里,我也不得不去过问一次。你今儿回来一道用餐,我却得去看着,叫桌面上不可出现鸡子(即鸡蛋)才好。”
封胥留不住,只轻“嗯”了一声。
宋昭宁走出几步,不知怎地,却又回过神来,往稻香亭里一望。却见封胥站在暗处,身影都颇有些看不清了。只衣衫叫夜风吹的飘起来,正正地立在风口里,却也不嫌冷。
她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愿别离的想法来,便是这一时半会儿也不愿。遂连忙又往回走了几步,拉住了封胥的手。
她笑着道:“虽说君子远庖厨,但想来一次两次也当是不妨碍的。你便随我去小厨那边走一遭何如?”
封胥竟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带了些宋昭宁看不懂的神色,半晌,他方才笑着应道:“夫人有命,敢不从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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