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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梅由肯,早上好,人类。
今天我们将迎来一个伟大的日子,天气制造员也将临时给大家创造一个迷人的好天气。
就在一百五十六年前的今天,也就是公元2191年,IE像如今这样全票当选维和大总统这一重要职位,它将带着人类对它绝对的信任做好每一项工作。
但我们都知道,社会不可能不会犯错,就在那一年的那一次例行记者会上,有个名叫伟本牛的记者突然间举手说:
“我要尿~尿~”
要知道这是何种重要的记者会啊。根据IE的绝对真理理论,官能感知是第二性的,因此理论上,对于这种行为,本该是禁止的。再说就在三年前,IE又一次全票当选的时候,就明明否决了那一请求,导致蓝星国际电台的一个记者得了结石。
可IE当时又是怎么想的呢?
根据《IE的蓝星总统生涯》的第三十九卷里显示,IE是这样说想的:
“意识是第二性的没错,但官能感知的生产转换是第一性的物质构成基础,至于前一次否决,也没错,只不过是因为时间与空间的变动性产生了意外,当初的一些选择现在已经不适合了。
“是的,绝对真理论没错,要说问题出在哪里,那就是还对的不够,因为我将真理论进行了升级,因此它是具备充分的变动性的,它是本质绝对的,它是绝对真的基础,但它的反应不是绝对具备任何意义下的时间与空间的表象正确性。
“那它是自我生长,自我辩证,自我成就与自我正确与纠错。”
IE想这个问题,引用了人类近两千年的发展数据经验,于是,它当着全星近百亿的人们的面,允许了这一个行为。
顿时,整个记者会产生了热烈了掌声,在屏幕外的观众们简直要兴奋落泪,当IE说出那句:“准了。”并如此解释,“那时我不允许这一行为,我没有错,现在我允许,是因为我将绝对真理论发挥得更正确了。为什么呢?因为历史是在进步的,针对不同的时空,真理也是不同的,它没错,如果一时出现了所谓的错,只能说你们理解的对还不够。”
我们蓝星新闻台将向大家的大脑网络传输那伟大的一刻,请你们认准官方标识接收。
……
……
……
“那时的住处依旧很高,那时的天气无人掌控,那是人类的黄金时代,新的序幕拉开了。
“IE理论一出,前无古人,后来者不过IE精神继承者,它讲的实在太对了,我尤记着,我的太爷爷说着,当时有记者采访他,你对物体的多变性与真理动性的绝对相对性怎么看呢?我太爷爷不知道,因为不过是当时的扫大街(是的,还有扫街)的罢了,他说他不知道,可当记者换了种语气问,你对最新的IE理论怎么看呢?太爷爷顿时就懂了,当时就得知IE理论更对了,激动得落泪,并表示,IE说的一定对。”
马尚赢刚说完,查德就接口道:“我倒想去扫大街呢。”接着大家都笑了。
梁知和他们在绿茵草地乳白色圆桌上吃着东西,这里仍然属于塔的世界,他们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面对着一栋豪华别墅。
“谁不想当一个清洁工?”一个矮个子年轻人无奈说道,“那可是难得的好职业。”
“是的,它具备任何基层工作的属性。”查德说,“我年轻时好不容易获得一个建筑工人的职位,它帮助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一经历,我是不会成为西东的文艺总监的。”
梁知一开始很难理解他们说的话,但现在他真是越来越理解了,他们吃喝,他们快乐,很多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成就了一个创作的天地,而是因为他们几乎都曾从事IE公认社会价值观中的伟大职业,他们可以是搬砖的工人,或者是种地(如果有的话)的农民,总之,说白了,那些在他原来看来越显得枯燥乏味且简单的劳动工作,在这里就变得越加崇高。
这样的社会,人们是团结的,但无论如何总有竞争,其中最大的竞争无非就是工作,最高学历的人千方百计的想成为一个清洁工。
“考试考的好才能回家种田。”马尚赢说,“那时我最想当的其实是隔壁家鞋厂的贴底工,为此不断的读书,好不容易考了个211的硕士,可人家最低要求都是博士,特别是洗厕所的,多少人梦寐已久得不到啊。”
马尚赢是个高瘦的人,他四五十岁,戴着眼镜,长相继承家族的优良传统很是独特。他的祖先曾经是互联网世界社交的开创者。
“能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二类生活么?”马尚赢问。
“可以。”梁知说着,很不好意思,他喝了点酒,又说,“我想你们都无比熟悉了,先生们,与现实最不同的在于价值观,那是一个崇拜物质与金钱的世界。”他说着站了起来,醉意朦胧,两手掌撑着向前倾斜,深沉地说:
“我们这里总是崇尚伟大的精神,文化发展如此繁荣昌盛,人类如此的幸福,而我那里,那里没有什么好,真的……”
他打了一个嗝,接着说:
“我很高兴我能回到现实,我终于回家了……”可他接着又想,“为什么我还是有些许怀念呢?”他说着,心里幻想却是那所谓虚假的世界,当他第一次醒来的时候,那“母亲”,那“萍儿”,那……
他狠狠地摇摇脑袋,眼眶似乎有些湿润,他显出某种仍在坚持的忍耐,接着又说:“那个社会,他们就是爱钱,可笑……”说着他苦笑了两声。“物欲横流,文脉已断。这里实在太好了……是的,我是说,那……这……总之,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马尚赢和查德露出几分牵强的笑意,等到梁知再次坐下,马尚赢说:“是的我的作家,我们一定可以创造美好的新世界。来吧,查德,在大作家将觉醒之时,似乎有什么依然未能消除的顾虑,这很正常,因为他还年轻,又具备一颗他本来就该有的敏感的好心肠。
我是说带他去看看吧,去看看他的同作(者)们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我看不如叫阿宁带他去吧。”查德说着看着对面总是皱着眉头,穿着白衬衫黑运动宽松裤蓝运动鞋的青年,他只是低着头,当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的时候,他才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默认。
“好吧,”马尚赢看了看手表,刚一起身,旁边的保安兄弟就给他披上了大衣。
“我看这很好,阿宁不是纯种的华夏人么?你们又年龄相仿,”他又看着梁知说,“毕竟你总不能跟着一老头瞎晃悠。”
说着,大家都笑了,等马尚赢告别大家之后,他们这一群社会的不幸人士又开始商议着怎么打发接下来的时间,尽管梁知一直感觉不太自在,但他还是觉得更该去适应,说着说不得不适应这样的生活。
“我们可是奴隶般啊。”打牌的时候,一个胖总管总是这样说,“我们是奴隶,天天要管那么多事。”他出了A后,红着脸,冒着汗,可能是中午吃多了,当一个高尚的侍者骄傲地挺胸抬头端着一盘小点心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连连摆手,显得如此无奈。
……
……
……
夜深了,梁知和阿宁乘坐老旧的电梯一直在下降,他们无限接近地底,还不时听着机器因为缺少油润而发出的“噶几”声。
等到生锈的铁块上的按钮从红变绿,电梯门打开了。
梁知立刻闻到一种怪味,像是久未清理厕所的大学宿舍里的味道,闷闷的。
他们来到的是钢铁与混泥土的宽广世界,巨量的像大号狗窝的住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是如此宏伟壮观。
每个住所面前都有一面旗子,上面挂了一盏冷白的小灯,尽管已经是深夜,但他们总能听到手敲击键盘的声音,不时有人从住处出来,多是年轻人他们有的手里拿着还未泡的方便面,排队去接收热水,所以这里也时刻充满着混合方便面味。
就在接水池的旁边,竟然是烧烤摊,还有炸鸡……
就在这些好吃的对面,是一扇紧紧封闭的大铁门,里面不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阿宁解释说隔壁是一个造车厂。
当阿宁带着梁知穿过狭窄的过道,经过一个个“精致狗窝”的时候,梁知才真正看到了这些同作们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宁飘飘?”一个拿着还未开封奶茶杯,长得不是一般普通,脸上还布满粉刺的同作看到了他们。
“你带谁来了?”这个同作眼神怀疑地打量着梁知,像宁飘飘这种不近人情的蠢货也能有“朋友”?
“他很快就要跟我们一样了,我被允许带他先来看看。”宁飘飘不耐烦地说。
“那你可真幸运。”那同作像是无视了宁飘飘,对梁知说,“但愿你不会像这样一个到处乱飘毫无建树只靠着可笑理想信念的蠢货一样,不配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只会浪费资源。”
“这是好日子?”梁知似乎有些吃惊。
“哈哈,很正常,”那同作笑了起来,那样的鬼怪笑声清脆爽朗,“你不用惊讶,是的,作家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职业之一,理应得到这么高的待遇,我们可是伟大精神文明的传播者,用用电脑吃点泡面虽然在那些管事的只磕药丸的仆人们看来是无比羡慕的事,但这是我们应该得了……当然,总有些蠢货……”说着他对宁飘飘投着轻蔑一撇。
“可惜了,唉!”那同作就这样踏着人字拖大手大脚走开,还说了句,“本来还有点天赋,可惜总是那么不自量力……真假不分……”
宁飘飘不说话,梁知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他们来到中间的一个精致住处。宁飘飘打开了门,打开了才色的节能灯,梁知发现床的面积至少占用了住所面积的三分之二,处了床最显眼的无非是一个电脑桌上的老电脑,这是高贵的象征。
没了。
“那人为什么这么看不惯你?”梁知坐在床角,他发现被子貌似有点发霉。
“因为我蠢吧?”宁飘飘自嘲道,“我总是喜欢作死的节奏……”
随后,宁飘飘坐在电脑面前打了那台奢侈用品,打开了自己的作家后台,梁知凑向前看到了那可怜的数据。
“本来就没有收藏,还直掉了几个,最高一次连续八天没更新,我本来说着要更新,结果也没更。”宁飘飘说着,打开音乐播放器放了一首嵩哥的《摄影艺术》。
“不更新那就没法体验了吧?”梁知弱弱地问。
“我们这不一样,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多流量体验VR,”宁飘飘滚动着鼠标,看着那几乎没有的点击率,全部只是自己投的不过五十几个推荐票,刷新了数据,发现又掉了一个,不由得小声草骂一声,接着说,“像我们这种介于工人与农民之间的码农,哪里赚得了那么多?所以只好才用最原始的文字分享了。”
“你们不是很高贵吗?”
“在这代人眼里这是两码事。要知道,在IE的定义里,纯粹的文字阅读分享是更高级的,我们得的流量比管理者少,只是说我们有更多时间体验更高尚的文艺活动。”
“我们住在这是艰苦奋斗,我们的精神伟大了,还能有什么不满足呢?”宁飘飘说着,打着更新章节,第四十五六?感觉都没有意义了。
“其实我有种幻觉。”梁知许久想说的终于说了,因为他总觉得宁飘飘这人有些亲切感,他说出了实话,“我觉得有时候虚拟生活好像从某种意义上更具某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最好别说,要不然肯定又像我一样,被说是蠢货了。”宁飘飘认真地说,“你可以幻想,你可以想虚拟生活可能更好还怎么样,你可以坚持你的信念,但到了这里,你就要付出代价,你要付出就要有一无所获的准备。
文学意义?对他们而言简直扯谈,生活已经至此到达最高的意义,还能有什么意义?在这里的每一个码农都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有些事,你当是小说爽一下完了,完了你还知道这不可能,现实里根本不可能,相反,如果你认为你真的能改变,反而在那些动不动就着秒天秒地秒的人看来就是笑话。”
“我想或许我可以把自己的事和你说下,”梁知说,“你或许还能得到些素材呢?”
“素材?”宁飘飘笑了,“人都会说这是假的,所有的素材都是通过脑子随便想出来的,没什么意义,再说我写了也是扑。
除非我能穿越时空,那就没准了。”宁飘飘很会自嘲,“真的,除非我能穿越时空,或者说,我能连接另一个位面的网络,虽然这不过是幻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