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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知后事如何, 还请补全订阅~ 封禹催她回去就写信的时候, 蒋梧阙一点都没多想,直到十五提着从酒楼带回来的食盒,脚步匆忙的跑进来。
蒋梧阙刚挽起袖子磨完墨, 想起方才月光下封禹那双带笑的眼睛, 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起, 心情大好的从笔筒里挑只笔出来。
她才刚在砚台边上把笔上的毛舔顺了, 十五就一把推开门进来。
蒋梧阙都闻到她手中食盒里的饭香了,更觉饥肠辘辘, 无声摇头轻叹,眼睛都没离开面前的信纸,心道生平能让她挨饿办事的,怕是只有封小将军了。
十五脚步匆忙脸色着急,抬手将食盒往书案一放就要说话。
“快拿开拿开, ”蒋梧阙忙抬手捂着鼻子, 幽幽的看了十五一眼, 埋怨的说道:“你这不是在引.诱我吗。”
蒋梧阙握紧笔杆,准备动笔, 嘴上念念有词, “既然答应封禹先写信,那就得把信写完才能吃饭。虽说他看不见我做了什么,但我不能失信与他。”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就有几分夫奴的样子了。
十五知道自家殿下心里头惦记的人是谁, 也知道自己再被她打岔, 她惦记着的那人怕是就要屁股开花了。
“殿下您先别写了,现在有更紧急的事儿。”十五将自己在门口碰到将士的事跟蒋梧阙说了一遍,“秦副将差人来告诉您,封老要打封禹,现在人就跪在军营里呢。”
蒋梧阙手腕一抖,刚蘸饱墨汁的笔尖就戳在了干净的信纸上,一块墨渍瞬间就毁了整张名贵的纸。
“快去看看。”蒋梧阙将笔往桌子上一撂,连件挡风的大氅都忘了拿,抬脚就出了门。
写信再重要,也比不过封禹挨打。
封禹和秦楚刚回到军营,撩开元帅营帐就看见帐内灯火通明,封老神色严肃面带微怒的坐在中间的椅子上,两旁分别站着众位将军。
这种场面一看就没好事,秦楚心里咯噔一下,抬脚进去之前唤来一位将士,让她去蒋梧阙住的宅子里报信,就说封帅要打封禹。
如果封帅要罚封禹,她们这群手下再怎么劝都是没用的,能救封禹的只有蒋梧阙。
秦楚心里哪怕再不乐意封禹跟蒋梧阙有什么牵扯,也不得不让人通风报信。
果真,封禹一进营帐,封帅严厉的声音顿时响起,“跪下!”
封禹自知有错,撩起衣摆就跪在了地上。
秦楚后脚进来,站在封禹身旁想替他解释今晚夜袭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封禹扯了把衣角。
他动作很轻,扯了一下就松开。但这个轻微的举动却让秦楚愣在原地,低头看他。
封禹冲她不动声色的摇头,这事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
人多口杂,要是这事走漏了消息被朝廷知道,今晚就白忙活了,那他待会儿要挨的打也白挨了。
没有元帅命令,私自带兵出去,这事不管怎么解释,今晚他都免不了二十军棍。
军中治兵,靠的是如铁如山的无情军律,不能因为他是少将军而有所不同,母帅更不会因为自己是她儿子而徇私枉法。
封禹在得知今夜计划的时候就知道后果,也正是如此他才支开蒋梧阙,没让她同自己一起回军营。
蒋梧阙是当朝八殿下,是母亲不能打的人。
事情从始至终都是他边疆想要粮草,蒋梧阙只是一个来送信的皇女,本可以不用掺和此事,如今为了将士们她选择留在这条件艰辛的边境,为粮草之事探听消息想办法。
其实封禹对蒋梧阙小时候的印象已经很淡,自己模糊中记得的只有当时想要保护她的那种感觉,正是这种信念让他自律变强。
多年后再见,她对他总是调笑逗弄,见惹到他了又立马没脸没皮的道歉,实在不像一个皇女会做的事。
她挑剔,嘴叼,城府深,可她也担心粮草之事,也会为此事想办法,而不是像京畿的那些皇女般眼里只有勾心斗角漠不关心边疆将士。
封禹同母亲一样,拿边疆当成自己的家,拿手下的将士当做亲人,拿身后的深州百姓当做不可跨越的底线。
正是如此,封禹谢她蒋梧阙,谢她这次的出手相帮。
只不过走神片刻,封禹再回神时母帅已经让人在帐外搬来了长条板凳。
“私自带兵出去,谁给你的命令,谁给你的胆子?”封老光想想这事可能带来的后果就后背发凉,“你一向还算稳重,怎么如今越活越回去了?”
封禹脊背挺直的跪在地上,垂头不语。
封老也不傻,自己儿子自己了解,他这幅样子就说明这事有隐情,但又不能明说。
可即使有隐情,今晚这顿罚也是免不了,不然军中将士们就会认为私自带兵出去并没有什么惩罚,她也会在军中失去元帅的威严,因为她包庇了自己儿子。
“既然你已经知错了,”封老示意帐外,“那就自己出去领那二十军棍。”
通常五十军棍就能打死一个体弱的男子。
上次贾校尉挨了杖责,可那只是普通木条,再加上打的人放水,她这才能没两天又活蹦乱跳。
可军棍不一样,手腕粗细的棍子,根根落下来都带着见血的戾气和重量。
封老此话一出,军营里的将军们震惊不已,齐齐跪了下来为封禹求情。
秦楚抱起的拳头都在发抖,尽量稳着声音说道:“北疆多月未有动静,极可能会有阴谋。少将军也是担心,这才出此下策前去夜探。路上碰到北疆探子,这正说明北疆也在刺探我们粮草的消息。”
“秦副将说的对,再说彼此行动虽然没领军令,可也没铸成大错,二十军棍实在太重,求元帅收回惩罚。”
“末将,请求元帅收回惩罚。”
“求元帅收回惩罚。”
蒋梧阙进来时,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
她一路策马狂奔,发丝凌乱呼吸急促,好在紧赶慢赶总算是没来晚。
茶壶里倒出来的白开水没有半分茶叶的味道,更品不出原有井水的清甜。
蒋梧阙向来嘴叼,只抿了一口就把茶盏放下,噙着笑抬起下巴看向封禹,“你不信?”
封禹面色狐疑,确实不信。
蒋梧阙挑眉,心道反正你不记得了,我不管说什么你都不得不信。
想到这里蒋梧阙眼里笑意更浓,嘴角上扬,回忆似得往后撤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眼打量封禹,煞有其事的说道:“那时候你小小的一个,在宫里谁也不喜欢,就追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可甜了。”
说到这里蒋梧阙怅然若失的叹息一声,“可惜如今你一长大,竟都不记得了。”
这语气听起来跟位沧桑的老者一般,满口唏嘘的感慨封禹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如今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连我都不记得了。
封禹听的头皮发麻,总觉得蒋梧阙说的没一句真话,她描述的那个孩子也不像自己。
“殿下说的事情臣的确不记得了,”封禹抿唇,语气试探的问蒋梧阙,“您确定没认错人?”
“虽说过了多年,但封将之子封禹,这话我总不会记错吧?”蒋梧阙一天都没喝过几口水,边疆又是干冷之地,现下渴的嘴唇都有些起皮,“难不成少将军还有个同名同姓的兄弟?”
封禹心想这倒是没有,他攥了攥掌中的手炉,还是满眼怀疑,“当年真是你说的这样,我跟在你后面?”
姐姐两个字封禹实在叫不出口,索性直接省略了。
蒋梧阙倒是较真的给他补充完整,“没错,跟在我后面喊姐姐。”
瞧见封禹既想不起来当年的事情,也不肯吐口叫姐姐,蒋梧阙神色半真半假的失落起来。
她垂眸靠在椅背上,嘴角牵起一抹苦笑,看着自己的双腿,“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不记得也实属正常。”
“你我一别多年,你自此去了天高地阔的边疆,见识的风景更多,所认识的人也定然不少,哪里会记得深宫高墙下多年前的一件小事呢?”
“不像我,自幼幽禁于红墙黄瓦之下,看到的不过只有头顶的一方天地,所见的也只有宫里的下人奴仆,午夜梦醒之时只能揣着当年的一点有趣回忆度过。”
蒋梧阙说的这些封禹可能都不相信,但唯有一点他觉得蒋梧阙说的很对,那就是她的确是活在宫里的人。
宫中之人善于伪装,不似边疆直来直往。
蒋梧阙嘴角永远挂着三分笑意,再加上天生带笑的桃花眼,她冲你勾唇微笑时,看着格外平易近人,哪怕偶尔抿平嘴角,脸上也无半分愠色。
这种人情绪极少外露,并非表面那么好相处。
但现在她就靠在椅背上,垂着眼眸不再言语,身上说不出的笼罩着一抹灰色的失落,连嘴角牵起的笑仿佛都带着些许苦涩。
封禹分不清蒋梧阙的哪一面是真,哪一面又是假,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里金晃晃的手炉,热乎乎的温度正顺着指尖往四肢百骸扩散。
他紧了紧握手炉的手指,半天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封禹有些愧疚,“这些我的确都不记得了。”
蒋梧阙指尖微动,抬头看着封禹,见他认真道歉语气失落也是一怔,忙笑笑,“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闹的有些过了,蒋梧阙忙给自己找台阶下,想将这事翻篇,毕竟她也不是真的想让封禹想起当年事情的真相,她就是找个由头逗逗他。
可这件事既然都提出来了,又哪有那么容易轻易翻过去。
封禹从蒋梧阙那里回去的路上,想的依旧是她说的那些话,可不管怎么想都记不起来自己见过她,眼前唯一浮现的是刚才她垂眸苦笑时牵起的嘴角。
回到将军府时天已经快黑了,封禹去书房找母亲复命时还被她问了一句,“怎么去了那么久?”
封禹找个椅子坐下来,回道:“在府门口耽误了一会儿。”这事哪怕他不说,母亲也会知道今天在府门口发生的事。
封老嗯了一声,没对封禹处理贾校尉的事多做点评。
封老还在处理军中事情,眉头皱着,想的都是粮草物资之事,面前碗里的茶水一口未动。
封老不懂文人雅兴附庸风雅,向来喝茶如牛饮水,从不爱喝那煮出来要一口一口品的茶,按她的话来说就是这茶既不解渴又浪费功夫。
封禹看着那碗水,鬼使神差的问道:“娘,您的茶叶还有吗?”
封老虽不喝茶,但当地知府县令过年过节时都会送些礼物过来,里面自然也有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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