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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住这句话,我觉得我的心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衎。
我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许久,终于编出一条短信:苏唯一,秋山没有说其他吗?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等了三分钟,苏唯一还没有回复我。
他是极其严谨的人,基本上都是秒回。
这种情况,他应该是酝酿。
我是有耐心在等的,但是陆时出来了,我赶紧退出短信界面。
拿起换洗衣物,我说:“陆时,我去洗澡。”
“我帮你?”他睨我一眼,调侃道。
我顺势抓挠他的腰,“你敢?”
他收回手,柔声说道:“去吧。”
我得意洋洋,转身跨进浴室。
这次我怀孕是个意外也是个奇迹,这段时间,他根本不能和我怎么样。可能,他都不敢主动撩我。说不准,我就太激动了呢。只能我撩他,我还可以撩完就跑。
想到我和他关系将明未明时他对我的掌控,我突然觉得很解气。
有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关上门后,我将捏在手里的纸条撕成碎片后扔进马桶里,然后冲走。
苏唯一大可直接把“衎”字发给我,但他选择了撞我。
而且是,当着陆时的面。
我不知道陆时有没有察觉,也不知道苏唯一希不希望陆时察觉。
以我的经验来看,所谓的线索,被越多的人知道,就有越大的可能被人截胡。
我销毁之后,可以假装自己不曾知晓“衎”这个字。
事实上,我也毫无头绪。
“衎”这个字并不常用,它的意思是“快乐、安定”之流,都是挺美好的意思,我想不出什么寓意。要么,是指某个人名。
我搜罗记得的人命,似乎也没有带“衎”的。
陆时还在卧室,我不敢多想,脱衣洗澡。
我不知道我能帮苏唯一瞒多久,我希望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查。我不是不信陆时,只是有些事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少。
之前,我让苏唯一在所有人忘记秋山真纪后再去尝试接近他。
不管用了什么方法,他得到了一个字。
淋浴的过程中,我听到了微信提示音,是苏唯一给我发的一条长微信。他跟我说了他找秋山真纪的过程,也坦诚他目前毫无头绪,但他会努力去做。
匆匆浏览完,我把微信给删了,回了他个“行”后继续洗澡。
苏唯一大半是在说他逼秋山真纪说实话,是我不感兴趣的过程。而我真正感兴趣的,他和我一样没什么头绪。
但他有一点和我不一样,他的“没头绪”,可能仅仅是没证据。他有一点好,就是思维容易扩散,不会局限于一点。而且再荒唐的可能,在他这里都是值得去验证的。
江夏林订的是标准间,有两张大床。
陆时非要跟我挤在一张床上,眼下我是只能看不能碰、更不能吃的。
他要自虐,我哪里管得住?
其实,我很享受他抱着我睡。
陆时的怀抱,始终和余落初的不一样。
如果余落初可以顶替陆时,我又何必经历这一路艰险。
度假村第二天,苏唯一已经不见踪影,温知雪却缠上我们了。
也说不上缠,毕竟她美得撩人心扉。
温知雪说是巧合,有理有据的,我驳不回去。
总归,陆时除了接重要电话,眼光都是放在我身上的。
我就没跟温知雪计较。
温知雪是定时炸弹,我不想把她踩爆了,能避则避。陆时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我再挑明了让大家都难堪,那就是无理取闹。
有些事,是孕妇都不能轻易做的。
当然,我知道,我曾经是多么地让人厌恶、疲累……
我经常在想,如果我遇到的不是德国的richard,还会有人像他那样对我这么热心吗?
上午,陆时替我摘了很多桃子和很多的西瓜。
虽然我不爱吃,但我挺高兴。
我以前总觉得,陆时就是不沾人间烟火气的。
现在,他为我做一些尤为寻常的事,恰恰最能打动我。
我被勒令坐在树荫下等,我就乖乖待着。
温知雪今儿穿得就很灵动,自然是要和陆时一起去摘水果的。
偶尔,我远远望去,两个人的身影是缠在一块的。我没有那么不痛快的,却还是不痛快了。
她应该做不出其他的事,但我不能老让她横在我和陆时之间的。
现在我还挺稳定,有陆时的支持、周沉的看护。我怕我肚子到某种程度,我会像曾经那样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知道我蛮不讲理、歇斯底里的样子有多么让人心力交瘁。
陆时是什么人,我自然也清楚。有朝一日,我耗尽了他的耐心,他再看到美得不像话且等了他十年的温知雪,故事就会不一样了。
我咬了咬唇,暗自告诫自己要趁早。
等到温知雪带着一身香汗回来,我觉得我都要爱上这个笑红了脸颊的美人儿。
“小舒,我让大叔帮我切了个西瓜,你要吃吗?”
她一手捧着半个西瓜,红艳艳的。
我摇头,“不用,谢谢。”
像是感知不到我的漠然,她坐在我旁边,用勺子在最中间挖了一勺。那块西瓜汁水丰盈的,在勺子里淌着汁儿。
她都凑到我嘴巴前了,我没办法,咬了口进去。
咀嚼完,我用纸巾擦嘴。
而后,我偏头看她,“温知雪,你不要再对我示好了。”
她动作僵住,勺子滑进泛着汁水的坑里,沾染上淡薄的红色。
“小舒?”
我吸口气,“你很好,真的很好。但我可能没办法喜欢你,你们都不说,我也知道你是爱着陆时的。你现在还爱,我看得出来,因为我和你一样爱着。你可以讨厌我、不理睬我,真的不用勉强自己喜欢我。我并不大度,原本我是愿意忍着你的,可你现在不有点过分了吗?”
我挺怕我一出口,她再跟上次那样晕倒的。
这回,她没晕。
她静静听我说完,潋滟的眼眸里,水光盈盈。
她很委屈、很难过。
但我不能安慰她,能安慰她的也绝不会是陆时。
噙着眼泪,她几乎声音破碎,“小舒,你讨厌我?”
我木着张脸,轻声问:“难道你喜欢我吗?陆时曾经是你的男朋友,现在是你爱的人,他却成了我的丈夫,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颤动水润的唇,在我的注视下,最终说不出“喜欢”。
无声中,她垂下眼眸,起身离开。
温知雪走后不久,陆时回来了,“她怎么走了?”
我说:“我气走的,生气吗?”
他笑看我,“不生气。”
大概是温知雪情况稳定,所以陆时很放心。
草草吃过午饭后,我想要午睡。
来度假村,我没那么容易累。虽然我闲在林氏的办公室,但我仍然会处理一些重要的事。大部分时间,我特别清醒。
可一到这样山明水秀、有陆时相陪的地方,我的懒骨似乎突然生出来了。
陆时说要带我划船,我拒绝。后来他说我只要靠在他腿上睡觉就行,我才同意。
约摸陆时真的把我们的“冷战”放在心上了,他冲我张开手臂出现时确实挺随意。但见了我后,我总是花心思哄我。
晚上我本来就想和陆时安安静静看星星的,但江夏林说有个聚餐。
我就把陆时带过去了。
从我和陆时在一起,间断有过不少绯闻。陆时的名号摆着,写绯闻的也不敢往夸张了写。订婚宴被秋山真纪闹过,但报道是粉饰太平的。我们的婚礼是私密的,我们领证、我怀孕都是保密的,但都不影响我把陆时正大光明地带过去。
在林氏,我根本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就算有人说我靠陆时上位,我都能底气十足地顶回去:我是靠林豫正的。
好笑的是,我的员工终于不那么怕我了,结果怕上“臭名昭著”的陆时了。
结果,这次聚餐,还是拘谨。
吃到一半,陆时出去接了个电话。
很久,且他回来时脸色有些不自然。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细微的变化,但我可以。
我很担心,却没问。
他在我耳边低语,“林舒,我要处理点事。你吃完让小江陪着你,千万送你回酒店。你不要等我,但我一定会回来。”
抬手圈住他的脖子,我不顾众人眼光,吻上他的耳垂。
“我等你。”
他颇为动容,轻轻捏起我的下巴,更是当着我诸多员工的面,给了我个法式长吻。
再缠绵的吻,终究是要结束的。
他走出包厢后,我盯着半合不合的门,心生惆怅。
明明他的温度还残留在我的嘴里,我却觉得冷。
可能是苏唯一给我那个“衎”,让我变得害怕很多事。
我一直想要知道谁在幕后牵动那条线,当他真正露出冰山一角时,我却惶恐不安,就差直接举白旗。
不能!
我绝不投降。
江夏林大抵看出我的难受,给我倒了果汁,“林总,这是鲜榨的,尝尝。”
这已经是她情商的极限了……
我笑笑,“谢谢。”
小江抽抽嘴角,又用筷子替我夹菜。
其余人看气氛缓和了,也尝试跟我说了几句荤话。
我一并敷衍着。
没了陆时,我没有任何走动的欲望。
散后,小江陪我回酒店,其他人自由活动。
走当廊桥时,我听到了某种音乐。
缥缈的、无端勾人的音乐。
“小江。”我喊江夏林。
她回:“林总,你有什么吩咐?”
我说:“你送我送到这里吧,我想自己走走。”
她拒绝:“不行,林总,我要跟着你。陆总说,你可能有危险。”
我摇了摇头,“你要跟着我也行,先让我走十步。”
她拧起眉,极不情愿。
我索性板起脸,“你再不答应我,你就去替陆总工作吧。”
可惜的是,我不能告诉她,我怀有身孕,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或者,我真的在开。
但我包里有匕首、我有一定的警觉性,我要去试一试。
这个音乐,实在太勾人。
勾人到,可能像我这样经历过大悲的才会被它吸引。
她眉头依旧紧锁,做出让步,“那就十步,不能再多了。”
我点头。
转身,我走入岔口,循着音乐声走去。
七拐八绕,我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十来分钟。
音乐时远时近:远的时候,空灵飘渺;近的时候,就像情人萦绕耳边的情话。
莫名地,说好在隔着十步跟着我的江夏林,也没了声息。
大概是这片地方太绕,饶是无所不能的江夏林,都在这里迷了路。
也可能,是有人别有用心。
想到这个念头,我不想再去追寻音乐声了。
在这种时刻,用能那如此契合我灵魂、吸引我的乐声勾我的,必定是对我有很深的了解。
不是刺向我的利器,就是扎向敌人的长矛。
当我意识到江夏林跟丢我后,我的天平偏向了前者。
我已经想要折身而返了。
之所以不怕,是因为我没有迷路。
那乐声又凄凄厉厉地想起来,突然听得我毛骨悚然。
再走十步。
如果再没有什么发现,我就回去。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
我展望四周,除了郁郁葱葱的林木与夜色,不见旁物。
连那乐声,都消失了。
只余,万籁俱寂。
我有种被耍弄的不爽,转身准备回酒店。
“林小姐,你迷路了吧。”
当我回过头,我见到一张陌生的、惨白的、年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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