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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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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峡谷的风越来越大,女子的斗篷被吹的不断拂动,黑纱下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上双目凝神,平静的注视着从上方劈斩而下的湛蓝剑锋,修长的手指不断翻动,掐着诀印,几乎出现残影,就在黑木手中的【龙雀】斩下的刹那,斗篷下女子樱唇微微一吐,一声古老的音节回荡在四周,一层涌动的风界在间不容发之际,出现在女子身前,挡住了【龙雀】。

    嘭!!!

    【龙雀】斩下的瞬间,黑木就感受到了剑锋四周传来的凝滞,无形的压力从四周挤压过来,让剑锋不得下陷一寸。

    眼中寒芒暴闪,黑木开始全力以赴,左臂藤蔓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涌入【龙雀】之中。

    嗡嗡嗡!!!

    剑锋颤鸣着,【龙雀】仿佛苏醒一般,剑刃之上,水蓝光芒旋涌着化为一只神异的雀鸟,正是剑上的古饰龙雀,展开双翅,发出高亢的鸣啸,凶戾的扑向对面的女子。

    只见女子面前凝结而出的风界只在刹那间就被这只龙雀摧毁穿透,流转着水蓝光彩的翅羽熠熠生辉,龙雀尖锐的喙狠狠啄在女子胸前,和女子身上一层青色的光芒撞在一起,荡漾出一圈圈蔚蓝的波澜!!!

    轰!!!

    下一刻,女子直接被轰飞出去,狠狠砸入崖壁之中,扬起滚滚灰尘,山谷中不断回荡着这声巨大的轰鸣!

    黑木见此,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趁你病,要你命,现在不下杀手还等什么?

    但就在黑木扑向女子之时,滚滚烟尘中传来女子清冷的叱声,“始祖护佑——朱雀!!!”

    话音刚落,黑木就感受到对面滚滚烟尘中散发出一阵灼热的气流,迎面吹拂而来,随后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叫,伴随着振翅之声,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烟尘中冲出!

    就是这股气息!

    黑木感受到的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气息,就是眼前这股古老沧桑的气息!

    朱雀!

    火灵朱雀可是他木妖一族的克星,难怪他会感受到致命的威胁!

    感受着前方这股让他毛骨悚然的气势,黑木直接抽身后退,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落荒而逃,连不远处的【秋水】都不管不顾了,几个翻飞间,跃上崖壁消失不见!

    呼呼呼!!!!

    山谷中呼啸着凛冽的旷风,逐渐吹散了四周的烟尘,露出里面的黑衣女子。

    女子全身几乎嵌入石壁之中,胸前的血痕越来越鲜艳,血不断流淌而下,双手之间死死握着一枚古朴的赤红玉佩,凝神望着前方,当看到黑木离去后,顿时松了口气!

    “冷月姐,你没事吧?”一旁的白伊连忙赶了过来,担忧的看着自家师姐问道。

    看到白伊过来,女子紧绷的身子顿时一松,很快就支撑不住,倒在白伊的怀里,褪去血色的嘴唇贴在白伊耳旁轻声呢喃,透着一股虚弱,“小伊,马上离开这里!”

    “冷月姐,你——”白伊说着,怀中的师姐直接昏了过去,全身都压在她的身上,看着师姐胸前的伤势,白伊心中顿时慌乱,连忙抱起师姐,带上一旁的两柄剑,匆匆离去。

    不久之后,一阵衣袂破空声响起,黑木去而复返,站在陡峭的山崖边上,俯瞰着下方的山谷,空空荡荡,没有一个活物。

    而女子先前停留之地,一大片殷红的血迹在黑木碧绿的眼瞳中,显得格外刺目。

    沉默良久,黑木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声不甘的冷哼,飘散在山谷之中!

    回到新绛城中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韩虎进城的后一刻,高大城垣上的甲士手执长戈来回巡视着,钉着铜钉的厚重城门被缓缓关上,彻底将外面的世界隔离在新绛城外。

    马上就要宵禁了,掌握了自己身躯的韩虎连忙朝着自己的住处赶去。

    要是再耽误些时候,碰到宵禁时候后巡察的兵卒,免不了许多麻烦。

    脸上渲染着天际橘红的霞光,勾勒出韩虎秀美的轮廓,匆匆走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韩虎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今天不过半日,却让韩虎感觉恍如隔世一般,所见所闻几乎超出了韩虎这十余年的认知。

    韩虎从接触到黑木和恶鬼时起,就知道这世间存在着灵异,但今天黑木和那个女子的一番交手,算是让韩虎大开眼界,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让人迷醉不已的力量带来的诱惑。

    不过,韩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左臂上的藤蔓,比之前已经黯淡了许多,黑木在结束了战斗之后也收拢意识,缩在藤蔓中再也没有出来,看来之前的交战对黑木来说,并不是没有代价。

    心思起伏间,韩虎不知不觉走到了居住的小巷中,走过熟悉的巷道,沐浴着晚霞的余晖,韩虎心情渐渐平和下来,很快就到了家门前,上前轻叩铜环,发出几声清脆的叩门声,随后静静站在门前等待时,耳边听到“咯嘎”一声,不由转过身躯,就见到对面的门扉缓缓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款款走出,夕阳下露出她修长的颈线,白皙的肌肤,尖尖的下巴,那双清丽的眼眸在橘红的霞光晕染下,正好和韩虎四目相对。

    看到对面这道倩影的刹那,韩虎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约莫二十出头的年华,眉若细柳,眼横秋水,姿容上佳,令人望而目眩神驰。

    她有着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面容白皙细嫩,琼鼻洁白如玉,樱唇娇艳欲滴,纤细的身子若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眉宇间带着妇人独有的妩媚风情,身上的气质祥和而恬然,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的愿望。

    她是未亡人柳氏,韩虎的邻居。

    虽然是邻居,但韩虎是白鹿宫的学子,而柳氏是丧夫孀居的寡妇,彼此之间不管是年龄还是身份差异都很大,虽做了一年的邻居,但韩虎和柳氏却很少有接触,偶尔相遇也是如现在这般,彼此微微颔首,礼节性的露出一丝和善的笑意,随后彼此转身,再无交集。

    但今天,韩虎却注意到柳氏的笑容有些僵硬,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蒙着一层阴影,黛眉间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倦,似乎是有心事。

    正想着,韩虎身前的门开了。

    门后露出陆伯苍老布满皱纹的脸庞,看到立在门前的韩虎,这个老人连忙侧着身子,让出路来,韩虎也不耽误,收回了目光,走入门中,听着身后的掩门声,脚步微微加快,穿过院落,闻着厨房飘来的饭菜香味,顿时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了。

    不过在此之前,韩虎先去了自己的卧室,掩好房门,坐在案几前,露出宽大袖袍下手心中紧紧握着的龟甲,还有右臂上布满的金色篆字。

    恶鬼,被禁锢了!

    黑木,也似乎耗费了太多的力量而陷入了沉睡。

    这是自从被附身以来,韩虎首次摆脱了这两个家伙的监视的机会,一个很难得,以至于稍纵即逝的机会。

    那么,如此大好机会,韩虎能做什么呢?

    韩虎沉思间,不由想起了那个恶鬼在他耳旁低声呢喃的诡异的梦!

    夜色渐深晚浓,屋室中灯火摇晃着,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韩虎坐在案几前,右手始终握着龟甲,白皙细长的手臂上布满了金色的篆字,如同金色的锁链一般,将肩膀上的狰狞的鬼头牢牢束缚住。

    黑木也陷入了沉睡,韩虎几次故意呼喊,都没有得到黑木的回应,但韩虎并没有轻举妄动,还是和往常一般,专心学业,静静读着一卷卷从家中带来的古籍,不知不觉间,看窗外的夜色,如今时辰应该到了子时附近。

    那晚,韩虎记得很清楚,那个恶鬼口中所说,黑木在子夜时分会销声匿迹。

    韩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愿意去赌一次。这可能是他目前唯一的机会了!

    如今,时辰已经到了子时了!

    韩虎拨起左臂的衣袖,露出一根长长的藤蔓,叶片宽大,藤茎翠绿,栩栩如生,蜿蜒着一直蔓延到了韩虎的心口,紧紧贴着他的心脏。

    往常的时候,韩虎手臂上的藤蔓会和脉搏一般,和着脉搏的节奏,不断发散荡漾出一圈圈藤蔓的虚影,但是此时,藤蔓明显萎缩了不少,比以前纤细了许多,虽然同样发散着一圈圈虚影,但比之以前弱了不少,叶片也蜷缩起来,如同一片片针叶一般,其上散发出的气息几乎微不可察。

    透过心口,韩虎也能感受到紧紧贴着他心脏的藤蔓仿佛陷入沉睡一般,往日里如利剑悬在头顶的心悸也消失不见了。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韩虎将目光落在右手心中紧握的龟甲之上,看着龟甲上古老的纹路,韩虎眼中闪过决然,心中一横,咬牙一用力,直接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舌尖精血直接喷在龟甲之上。

    之前听过许多神鬼异志,很多时候,人的鲜血尤其是舌尖血或者心头血对异宝有效果,如今,韩虎也开始了尝试。

    韩虎冥冥之中有种感觉,他因为这只龟甲而被黑木和恶鬼附身,同时他的命运轨迹也会因这只龟甲而发生改变。

    忍着舌尖传来的疼痛,韩虎目光炯炯,死死盯着龟甲上沾染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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