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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母诈尸的时候，头歪着 , 几乎是挂在脖子上，就靠着那一丝皮肉连着这才没掉下来。</P>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 , 整张脸都是倒对着我的。</P>
徐子彦第一时间挡在了我的面前，没让我再多看大伯母那恐怖阴森的诈尸模样一眼。</P>
“九幽灵魅，法我灵神，赦！”</P>
清音的声音同时响起 , 随后就是嗙的一声闷响。</P>
“徐子彦，带她先出去。”</P>
我看不见清音在做什么，只听见了他的声音。</P>
清音刚说完，徐子彦就摁住我的双肩 , 推着我倒退着走出了大伯家的门。</P>
至始至终 , 他都用身子挡在我的视线。</P>
我感觉自己完全呆滞掉了 , 被他推着，跟傀儡似得一路走到了大伯家楼下。</P>
站在小区花坛边的树下，徐子彦才松开了我，紧张问道：“你没事吧？”</P>
我抬头往楼上看了看 , 宁静的高楼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 大伯家的窗户外 , 还晾着衣服。</P>
只怕任谁也想不到刚才那一幕吧。</P>
我呆呆的望着，目光飘忽。</P>
太阳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际，另一头的月亮都已经升起悬在半空，暂不起眼。</P>
小区内 , 住在这里的居民也渐渐多了 , 有下班买菜回来的 , 也有带着孩子出去外的 , 人来人往一片祥和。</P>
我跟徐子彦还站在那 , 却仿佛跟这些人深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样。</P>
我搂了搂肩，只觉得自己像是就穿了一件单衣，站在寒冬腊月的雪地里，浑身发凉。</P>
我不明白，为什么到最后，大伯母的所有怨气好像都撒在了我的身上 , 就仿佛我才是大伯的那个出轨对象。</P>
大伯母为什么会死 , 从她身子里钻出来的那个什么度朔婴灵，又到底是什么东西？</P>
我满脑的疑惑跟浆糊一样，根本没半点头绪。</P>
我望向徐子彦 , 可他似乎根本没有和我解释的意思 , 反倒是时不时看着楼道门口 , 似乎在等清音下来。</P>
只是等了半天，清音迟迟没有出现。</P>
我刚想开口 , 徐子彦的电话突然响了。</P>
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就抬头对我使了个眼神 , 要我站在原地不要乱动，然后自己背过去走开两步，接起了电话。</P>
也没说几句，徐子彦就挂掉了电话，回过头对我说道：“小余，不等清音了，咱们两个先去你大伯跟小叔那。”</P>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P>
现在的事，已经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随波逐流的小鱼儿 , 只有偎依在徐子彦这艘还算经得起风浪的小船下面，才可以免受伤害。</P>
坐在他的车上 , 他开的比来时还快。</P>
我侧着头注视着他，发现这一路上 , 他一直绷着脸，再不像之前那样轻松。</P>
我隐隐约觉得，似乎是一件原本微不足道的小事 , 现在变大了。</P>
等车子开出了临县，到了外面空旷的国道上，徐子彦才忽然出声，问我道：“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度朔婴灵？”</P>
我摇了摇头 , 徐子彦又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度朔山？”</P>
我再次摇头 , 徐子彦轻叹了口气 , 自言自语道：“真是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P>
“到底……我大伯家出了什么事？”我忍不住，问他道：“我大伯母为什么会变成拿样？”</P>
徐子彦神色复杂的瞟了我一眼，把手放在了旁边的操作杆上，手指轻敲。</P>
他犹豫了几秒 , 这才跟我说道：“不是你大伯家出事了 , 而是你出事了。”</P>
我心头一紧，急忙问道：“我出什么事了！”</P>
“这件事 , 说来话长。”徐子彦双眼盯着前面的路，“我先问你，你知道不知道最早的门神是谁？”</P>
这我知道，每年过年的时候，我们村家家都会贴春联 , 同时也要挂上门神的画像。</P>
爷爷告诉过我 , 这两位门神 , 一个是秦叔宝 , 另一个则是尉迟敬德 , 这两人都是唐朝时期的战神。</P>
“那是现在，我说的是最早。”徐子彦纠正我道：“最早的两个门神，一个叫神茶，一个叫郁垒。他们，可都是上古皇帝时期的神将……”</P>
顿了一下，徐子彦的语气变得无奈起来，和我详细解释起其中的渊源来。</P>
上古黄帝时期 , 人间与阴间的桥梁鬼门就在中原大陆上 , 那时候，鬼门混乱 , 总有恶鬼借机为祸人间。</P>
于是 , 皇帝便将鬼门封设在了浩渺大海之中一座完全由山组成的海岛上 , 而这就是度朔山。</P>
而在这座山上，有一棵桃树 , 枝干盘区，桃叶层叠 , 竟然覆盖了足足有三千里之广的地面。真正的鬼门，就被封设在这棵桃树的东北角数值之间，因此这棵桃树也就被称之为度朔鬼桃。</P>
皇帝虽然封设鬼门在这个地方，但还是担心有恶鬼不服管教，便请了两名神将专门看守鬼门。</P>
这两名神将，便是神茶与郁垒。他们专职守在这里，替中原大陆看守鬼门，也正是因为如此，中原大陆上的鬼门才可以做到只进不出 , 再没有下了阴间的恶鬼可以倒传鬼门，祸害人间。</P>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 , 人间时代变迁，人们早已不再信封这兄弟俩为门神 , 改换他人，这度朔山也就被世人所渐渐遗忘。</P>
神茶与郁垒两兄弟到也不在乎这些续命，孤零零的镇守度朔鬼桃千百年。他们虽说是神将 , 但终有归去之时，便时不时的到中原大陆挑选合适的弟子作为徒弟，带回度朔山栽培，替他们镇守鬼门。</P>
只不过 , 神茶与郁垒两位神将怎么也没想到 , 他们锁挑选出来的后人 , 可没有他们那份心胸，愿意孤陋寡闻的守在这度朔山。</P>
于是，在神茶与郁垒离去后的那一年 , 他们的后人 , 便重回大陆 , 一来，重振鬼门秩序，二来，向世人告知 , 这天下的人鬼秩序 , 将有度朔山人亲自掌管。</P>
虽说如此 , 可直到今日 , 度朔山人也是极为神秘 , 从不和任何道宗门派接触。</P>
他们只尊奉他们的宗旨，便是人鬼疏途，人就是人，鬼就是鬼，鬼不可乱人，人更不可扰鬼。</P>
一旦发现有违背的人或鬼 , 他们便会重返中原 , 严惩不贷。</P>
像我大伯母，利用痴情咒怨组豢养小鬼 , 被他们的度朔婴灵杀死不过只是最简单的惩罚罢了。</P>
至于我……</P>
等徐子彦解释到这里 , 不愿意再说下去 , 但我已经明白了。</P>
跟顾泽结了阴亲的我，就等于是严重破坏了他们所遵守的宗旨 , 自然变成了他们要严惩的对象。</P>
更何况，我现在还怀了顾泽的孩子 , 更加变成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P>
与其说大伯母的死，是他们为了捍卫自己遵守的宗旨所做出的惩罚，倒不如说是先给我敲响的一击警钟。</P>
我突然觉得可笑，这些自诩正道的度朔山人，怎么就不先问问自己，真正的鬼门由他们镇守，我们人间为什么还会有那么恶灵怨鬼存在。</P>
“小余，其实你也不用害怕 , 毕竟你现在拜了我为师，已经不能算凡夫俗子 , 度朔山人就是想动你，也要想清楚才行。”</P>
徐子彦虽然板着脸 , 可还是特意安慰了我一句。</P>
我没吱声，只是在心里暗暗想着大伯母诈尸时特意说给我听的那一句话。</P>
陆小余，你逃不掉的。</P>
我望向徐子彦 , 徐子彦说完那句话后，就没说别的。</P>
我心里很不安。</P>
我拜了徐子彦为师，真的就可以摆脱那些所谓的度朔山人惩戒吗？</P>
但顾泽呢？</P>
度朔山人，又会对他做什么？</P>
我突然想见顾泽，很想很想。</P>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他，只要确定他还在 , 他还很好，就可以……</P>
……</P>
……</P>
徐子彦把我带回到了那片荒郊野岭的十字路口 , 也就是我大伯跟小叔出车祸去世的地方。</P>
“先不去管度朔山人的事情 , 至少他们的死因已经明确，先送你大伯跟小叔轮回，不要被他们的因果所牵连。”</P>
徐子彦火急火燎的把我带到这 , 原来是为了让我送我大伯跟小叔的冤魂上路。</P>
叮嘱完我 , 他也没等我回话 , 就故技重施再一次将掌心贴在地面上，念起了那道符咒。</P>
“老祖有将令，亡魂未下阴，千里拘魂魂不走 , 万里送魄魄不散 , 弟子徐子彦，奉三十三天西王母娘娘急急如律令！”</P>
道咒念出 , 他才抬起头看我。</P>
我呆呆的看着他 , 根本没有半点特殊反应。</P>
我没有上次那种背后一凉的感觉 , 更没有那种和徐子彦相隔两个空间之中的感觉。</P>
“咦？”他皱起眉头，看了我半天，也意识到了不对，不信邪的再次将掌心向下按了按：“老祖有将令，亡魂未下阴，千里拘魂魂不走 , 万里送魄魄不散 , 弟子徐子彦，奉三十三天西王母娘娘急急如律令！”</P>
还是毫无反应。</P>
徐子彦脸色微变，瞬间明白了 , 起身抓着我的手就往回走。</P>
我好像意识到什么，开口问道：“我大伯跟小叔……”</P>
“那群混蛋……”徐子彦只说了这四个字 , 就不愿意再往下说 , 只是改口道：“行了小余，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 等你清音师叔处理完你大伯母的事回来后，再说别的。”</P>
我被他拽着 , 又给塞回进车里。</P>
看着他再次启动车子踩下油门，我突然生出一种感觉。</P>
我的余生，似乎都被别人抓在了手心。</P>
他们要我往东，我就只能往东，要我往西，我就只能往西。</P>
不。</P>
不单单是余生。</P>
应该打从我出声的那一天起，我就被人牢牢的掌控着，算计着。</P>
太爷爷，顾泽 , 徐子彦，乃至现在遇到的这些度朔山人。</P>
就好像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 他们都是在拼命博弈的下棋人。</P>
而我，变成了一颗不由自主的棋子 , 任人拿捏。</P>
我浑身颤着，情不自禁的咬紧牙关。</P>
我就想问一句话。</P>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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