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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我怀里哭狠了，累得抬不起头来。
我沉默地抱着她，在旅馆开了间房。
漆黑、静悄悄一片。
我踢开房门，把女人放在床上。
屋子里没开灯，窗外月光很亮，让我想起了跟小姐相识那天晚上的月亮。
我撑在他身体两侧，她慢慢睁开眼，对我惨淡地笑，“书呆子，想亲就亲吧。”
被她识破心里所想，我的脸顿时红了。
我慢慢俯下脸庞，贴上她的唇。
夜色很浓，浓不过我跟小姐的喘息交错，低沉如海浪。
她搂抱着我的脖颈，急促地喘息，红唇里发出轻“嗯”声。
我吻着她，慢慢往下移，滑到她脖颈的位置。
她嘤咛了两声，突然推着我的肩膀。
“嗯？”我喘着气问。
“不行。”她笑看着我，含着雨露的眼睛很美。
“为什么不行？”我有点急，“外面那些男人就行，你嫌弃我？”
“你这傻子，怎么还吃醋了。”她笑，在我怀里一撒娇，我就没了辙。
我低喘一声，从她身上跌下来，躺在她身上，大汗淋漓的。她开了床头灯起身，抽了几张纸，轻轻擦拭着我脸上的汗。
“书呆子，”她轻轻地趴在我后背上，吻着我的耳垂，“我怀孕了。”
我身子一僵。
她瞧着我，眼里依旧明纯干净，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她这孩子，都要当孩子妈妈了。
“真呆了？”她戳戳我的脸，笑问。
我吃惊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谁的？”
“上次接到客人，忘记戴套还弄进去了，就有了。”她脸色淡落了下去，坐在我床头。
轻轻“擦”一声，她在我面前点燃了根修长的女士烟，很娴熟地抽着。
我垂落着脸，藏拢在淡淡的阴影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红唇轻呼了口薄烟，吹在我脸颊上。
“别做出这种表情啊，书呆子。”她笑着道，葱白的手缠握着我的掌心。
“为什么做妓？”我淡淡抽开自己的手。
她用力吸了口烟，在月光下看着我的眼神，悲哀入骨，我到现在也能记得。
“爸爸走了，家里欠着债，我得还。”她哽咽着，扯着我的衣服，似乎无法承受父亲去世带来的痛苦。
“……”
虽然没有切身体会过，我却好像懂她的痛。因为看她哭，我也会心疼。
“书呆子，你成婚了么？”
晚上，她睡在我怀里，手指在我胸口画圈问。
“嗯，但前不久，太太难产去世了。”
她呼吸颤了下，惊异看着我。慢慢地，呼吸才缓下来。
“孩子呢？”
我疲倦的摇摇头：“孩子没事。”
她呼吸柔软下来，好像是听见自己的孩子活下来一样，“我能见见吗？”
“在安城，跟我回去吗？”我回头望她。
“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我突然心跳加速，紧张地说着我憋了几年的话，“放心，以后你的债务我会用工作来还，你的孩子我来养。”
我轻轻摸着她平坦的小腹，“我一定会把他当成我们的孩子。”
她被感动红了眼，抽泣着埋在我的颈窝里。
“你真的不在意我的过去吗？我在洛城早就是个最大的笑话了，我还爬上过很多男人的床……”
我用力摇头，抱紧她的身子，“我不在意，我爱的只是你，现在的你，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与她相遇的第一晚，我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
只是，我跟婳儿之间好像一直有一堵无形的隔阂。
总以为再次相遇能走到幸福，却不想，却是段我把她推向死亡深渊的孽缘。
——
两天后，我帮着婳儿处理好安城这里的事后，就带她来到洛城。
干净的城市，没有她充满污点的过往。
下绿皮火车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眼里清澈的向往。
就这样，婳儿背着一个包，只身一人，跟我来到了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城。
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我的母亲。
妈妈当时就揪着她的头发，在左邻右舍的围观中，把她赶了出来。
“打你电话两天不开机！竟然给我带了个出台女回来！你是要气死我啊！”
妈妈不顾门外婳儿的哭诉，狠狠锁上门，瞪着我。
滕峰在襁褓里哭着，无人去管。
我坐在沙发上，脑袋用力埋在膝盖里，沙哑着嗓音：“妈，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陆通，我也告诉你，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那我跟她搬出去住，您满意了？”
我起身，没有任何犹豫地收拾了行李，连带着吴婳的一起，背着两个破包就出了家门。
当时，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爱情，我可以放弃一切。
我领着吴婳住了两晚上招待所，第三天终于是租到了一间房子。
矮旧的一间屋子，到处都是蜘蛛网和霉味。
我和婳儿打扫了一下午的卫生，才勉强弄干净了些。
跟她蜗居在这间小屋里，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家钻研做生意的门道。
婳儿就安生在家做家务。她到底曾是大户千金，会拨弄古筝，偶尔会去有钱小姐家当古筝老师。
我有时回家，会看到她偷偷在揉着手指。
那十指都弹红了、浸出血了，她还瞒着我，坚持用那双手继续洗衣服。
我当即就严肃地批评了她一顿，下楼买了很多药回来，给她涂抹上。
她眼眶含泪望我，笑着说，“书呆子，那次你被你母亲打重伤，我给你擦药你还记得么？”
我怔了下，然后笑着用力点头。
与她在一起过的一帧帧画面，都是我此生最宝贵的回忆，根本不舍忘记。
她温柔地望着我，“为我放弃你母亲，你不后悔吗？”
“放心吧，我妈妈那里，我找了护工专门帮我照顾着，每月我也寄钱回去，不会有事的。”
她点头，脸色还是有点担忧：“那天我对妈妈的态度也不好，改天，我做点首饰去送给她。”
我望着她低头笑靥清澈的脸，心里一阵温热，将她抱紧。
婳儿真的按照她的承诺那样做了。第二天就做了很多漂亮的项链，送给妈妈。
只是当天下午，就发现被妈妈丢在家门口的垃圾桶里。
这些，她从没对我说过，都是妈妈后来告诉我的。
那时的我忙于事业，对她慢慢疏于照顾。
又过一个月，我人脉成熟了不少。
辞去工作，开始跟朋友做公司。
事业的最初总是辛苦的，或者说，绝望。
常常深更半夜回家的我，喝到烂醉，却没有老板愿意对我们投资。
有时候压力过剩，我会抱着婳儿哭，有时也会对她发脾气。
却从来都忘记了，她才是我需要保护的人。
仔细回想，这一路走来，都是她在处处包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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