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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罗欧冲了个凉,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出了宿舍。
穿过广阔的人工湖,走到一处青葱花园,瞧见了草坪上堆了一堆顽石。
这些顽石都是雕塑系淘汰下来的。或因质地没有灵性,或因太硬太脆,淘汰后暂时堆放在这里,让原本葱翠的花园看上去有些狼藉。
“这世上也许没有什么所谓的顽石,只有一个个包裹在顽石中的精品,唯有最伟大的大师,才能将祂们从石头中释放出来!”
罗欧迈着‘大师’的步子,朝一幢旧楼走去。
这栋楼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曾经从这里走出了许多天赋惊人的少年,但现在早已被弃用。若不是主梁和结构柱倒也稳固,也许早就轰然倒塌。旧楼在学院南边最偏僻的角落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曾经的石兽涌泉只剩下半边脑袋,被青藤缠绕着,上面还长出了几朵牵牛花。黑色砖墙上满是青苔,门窗漆皮脱落,破败而哀伤。
慢进班的顽石们,也跟旧楼一样,随时面临倒塌的危险,此刻正坐在一楼的教室里,等待他们的新任老师。
走进破旧教学楼,踏进教室的第一眼,罗欧却感到异常吃惊!
没有想象的那种破败,没有想象的那种颓废——整个教室一尘不染,整洁明亮。甚至连破损的窗户,也被细心的学生用结实牛皮纸封住,学生们一个个都端坐在自己位子上,衣着干净整洁,额头与眼神都很明亮,完全没有丝毫颓废!
这一霎间,罗欧有些莫名震动。
“起立!”
“老师好!”
当罗欧站上讲台,全班二十多个同学,齐刷刷地站起来,用最标准的问候方式,恭恭敬敬向老师鞠躬。
“都坐吧。”罗欧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激动,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用语并不标准。
他突然意识到,皇家国教学院的学生们尽管天分上有差异,但从小养成的尊师重道的教养,让他们无论身处何地,都始终秉承着一贯的优良作风。
这一瞬间,昨晚冥思苦想的那套说辞,罗欧突然感觉派不上用场了!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任老师,叫罗欧。”
在黑板上写下名字,罗欧陷入了短暂沉默。
他从学生们的眼神中,没有看出丝毫对学院第一废物老师的藐视,一张张小脸认真而严谨,宛如在上名师的课。
他看见了坐在后排的高卓、周彤和张楠。他们的脸上挂着亲近的笑。从他们的脸上,你丝毫看不出他们是因为自己的一时逞强而被连累进慢进班的,脸上只写着尊重和信赖。
“也许你天分不如别人,也许你注定会失败,但无论境地多么糟糕,你仍然可以始终保持优雅的微笑。”
这一刻,罗欧深深感到,踏进教室上的第一课,是学生教会了老师。
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了!
“同学们!”罗欧高举起右手,手上拿着一摞白纸,“请你们把姓名写在上面,然后交给我。”
白纸很快被一个漂亮女生领了,分发了下去。
这个女生叫戚颖,是班长。有着精致而棱角深邃的小脸和深蓝色的眼睛,扎着马尾辫很精神,有股子班干部的利爽劲儿。她很快便收好了写上名字的白纸,整齐而麻利的交到了罗欧手上。
罗欧很满意。
就先从你开始吧!
“我想指出你们在学习中的不足,并加以改进。下面,我叫到名字的同学请站起来……戚颖。”
班长站了起来,深蓝色的眸子中有些怯怯。
“戚颖,别紧张。”罗欧微笑着安慰她。
“嗯!”戚颖点点头。她似乎是个自来熟的女生,一句安慰就能让她放松下来,此刻俏脸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整个人便轻松多了。
罗欧看着她的名字,仙道诊所已经列出了诊方。
“戚颖,你五岁起就开始学习炼器术,如今有十三年了吧?”罗欧问道。
“是的。”戚颖道。
“你的炼器基础很扎实,而且从小到大一直很优秀,只是到了皇学院后才开始慢慢跟不上的,对吧。”
“是的……”戚颖低下头,手指不断缠绕。
“没关系,老师只是先指出你的缺点,会教你改进方法的。”罗欧安慰她。
“谢谢老师。”戚颖咬了咬嘴唇。
罗欧有些感慨。其实不单是戚颖,凡是能考进皇学院的学生,炼器的基础其实都相当扎实,只是其他方面有欠缺。
炼器有三个关键点:
第一个是锻造。无论是一把剑还是一个壶,锻造成型是基础,而这些学生其实都有良好的基础。但一个炼器师当然远不止这些,否则跟铁匠有何区别。
第二个是画器。凡器要变成灵器,必须要刻画灵纹,器才能具备灵性。关键是,刻刀一笔刻下,深一点浅一点,弯一点直一点,都要求极为精准,境界越往后,灵纹就越复杂,对画器要求就越高,这往往也成了优秀与平凡的分水岭。
第三个是最难的——感悟。
道法自然。一切器皿上的神纹烙印,都是对大自然的感悟与模仿。这种感悟是可以实质化的,灵纹图案就是实质化的体现。将感悟到的灵纹镌刻在器皿上,器皿就具备了灵气和神韵。比方流月剑,就是某人在看到了月光下的涟漪,感而遂通,遂将灵纹图案镌刻在剑上,便有了清波涟漪的术法神通。
罗欧清楚,戚颖卡在了第二关画器上了。
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
戚颖已经将炼器的三百多种常用手法逐一尝试了一遍,甚至家里人还请了亲教师一对一辅导,但结果仍然不理想。
罗欧更加坚信,嫁接丹道手法是正确的!
现在,他需要给戚颖一点信心。
“戚颖,你最近是不是油炸食品吃的有点多呀。”罗欧神色揶揄。
戚颖大眼睛一睁,小脸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嗯嗯嗯直点头。
罗欧微微一笑:“以后要尽量少吃,对你气息有干扰,你最近画器时,手一直在微微的抖吧?就是这个原因了。”
“原来是这样!”戚颖恍然明白了。
“我们现场来做个试验吧。”罗欧一指堆放在教室角落一堆码放整齐的白玉灵板。
“戚颖,你画一条树状灵纹试试。”
戚颖连忙取了一块白玉灵板,拿出画器刻刀,在灵板上刻了起来。这种灵板是镌刻灵纹的练习平板,每个教室都准备有大量耗材。
戚颖专情专注,小心翼翼地篆刻,可惜只画了不到一半,就听灵板啪地一声,断裂了。
小脸沮丧,戚颖深深埋着头,不敢看老师。
罗欧笑道:“没关系戚颖,你刚才用的是勾涟手吧?这样吧,你把手捏刻刀的位置,向上调整一个小拇指的高度再试试。”
戚颖有些诧异,同学们也面面相觑。
一把刻刀跟一支毛笔长度相仿,就跟抓笔一样,拿捏在哪个位置,都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可罗老师居然让改变最佳习惯,真有些不可思议。
戚颖略微犹豫,果断按照罗欧的指点,改变了拿刀位置,还是勾涟手法,又取出一块灵板镌刻起来。
渐渐地,所有同学的都瞪大了眼睛。只见戚颖的那把刀,如行云流水一般在白玉灵板上游走,无论是速度还是精度,都远比刚才高明太多了。
戚颖自己更是大为惊异,也越发信心大增,整个手法居然真的有了一丝勾涟手的神韵。
用了不到十分钟,白玉灵板上,一棵颇具神韵的小树形成了!
同学们震惊了。从青涩到熟练,从失败到成功,仅仅只是将拿刀的姿势调整了一个小拇指!
神了!
“来自戚颖的傻眼值+62……”
“来自高卓的傻眼值+53……”
“来自……”
这都能挣存款?
罗欧没有料到。班上二十二个同学,足足贡献了1223点傻眼值。
好吧,我教你们炼器,你们给我缴学费,算是不枉我的一片苦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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