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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元卜用掌心的风切割开帐篷，里面是刚发芽的小白菜。
“后来呢？”宋玲看了下菜棚里的温度计示数，捏了一把土在掌心仔细观察。
“后来那个笨蛋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抚养。那个富家女拼死救了的人，当官的爹也给了一笔钱安置。”孔折桂蹲在地上啃甘蔗，“然后就没了。”
“什么叫没了？”宋玲噗嗤一笑，“一个女人，还没什么背景，独自带着孩子，日子哪里有那么好过。”她感慨不已，她与林平边是在末日里结的婚，两人一路扶持走来，浪漫的记忆没有多少，共患难的反倒俯拾皆是。
“还不是自己眼瞎，看上个牲口，”孔折桂把前几个时空里的孔蟾宫讲给末世里的这个听，“要我说，甭管什么爱不爱的，自己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是这样没错。”宋玲点点头，示意伍元卜可以离开，“我的异能已经完全恢复了，这里的土壤确实被污染，只不过没有那么严重。可能是空气流通带来的病毒，也可能是地下水遭到了污染。”
“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护卫队的人该来巡视了。”孔折桂起身，拍拍屁股，“走吧，我们也该干正事儿了。”
林平边一身正装，去了护卫队的监控室，调出自他受伤住院以来的所有录像，仔细分析。凭借着多年的护卫侦查经验，他很快就发现这个有问题的老头儿更多的踪迹，并且确认这是三个人轮流扮演的角色。至于是哪三个，哼。
从这个老头儿的踪迹来看，他们主要去了三个地方。进出口的门岗附近，这里也是发现那瓶奇怪液体的地方，林平边有理由相信那东西也是他们留下的。第二个位置是医院，不知道是想从医院探听什么消息。最后一个地方，便是基地的种植园。
他们能自由出入这里并不奇怪，因为宋玲的异能是净化，这些种植园原本就在她手下管理。只不过现在她“叛逃”后，临时归给副手干。整片地圈起来种蔬菜粮食，每天检测的就是水质、土质、营养物质之类指标。而之前宋玲每天都会亲自来检测土壤的污染程度，并在适当的时候净化。
宋玲刚逃走的那几天，高层们还在担心以后的粮食问题，可是这么久过去也没见土壤恶化，那些目光短浅的高层们竟然认为是老天眷顾，守护了这些土。
真是笑话。林平边阴沉着脸，明显是宋玲偷偷回来净化了土壤！
看来，她完全恢复了。
林平边摊开手掌，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哪怕一丝电光。自己受伤恢复后彻底变成了普通人，宋玲跟着那两个玩意儿逃了，却恢复了异能？
一定有什么方法能恢复异能。林平边招来副手，吩咐几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宋玲抓回来。
冼阔回到家里，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自从儿子死后，妻子日哭夜哭，不到一年郁郁而终。家里的老太太在逃亡途中心脏病突发去世。末世的第五年，他已经是孤家寡人。
成为一个中型基地的领导又怎么样？冼阔开灯，独自坐在沙发上。
这种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丧尸们就好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要惩罚人类之前犯下的罪孽。是不是要等世界毁灭了才能停止这场制裁，冼阔将头埋进手中，轻轻地搓着脸。
再抬头，一个人站在他对面。
冼阔吓了一跳，但多年领导的积威使然，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
“谁？”
随着冼阔的提问，来人慢慢地放下了兜帽。
“是你！”冼阔忍不住起身，“你。。。你的异能！”
“我是来与您做一笔交易的。”宋玲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要自己奉献的人，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恐惧和愤恨，“我的异能恢复如初，我想我留下的讯息，您应该看见了。”
“那瓶东西，是你留下的？”冼阔立刻忘了警惕，急急地抓着宋玲不放，“所以你现在完全恢复了？没有任何的副作用？怎么做到的？谁帮你做到的？”
“这就是我来找您的目的。”宋玲挣脱开激动的领导，沉声道：“那位想与您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具体的内容我不会在这里说，”宋玲重新戴好兜帽，“而且我该走了。”
“你不能走！”冼阔正要上前抓人，一阵黑烟生起，他觉得头晕恶心四肢乏力，惊恐连连地倒退几步倒在沙发上，“等等！你站住！你。。。”
再看时，人已经不见，只有一行水写字印在茶几上。
三天后，出入口新换摄像头下碰头。
冼阔立刻调来整栋房子的监控，找了一晚上，也没发现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进来，又从哪里逃跑的。
“最后这末世结没结束？”孔折桂独自一人坐在破败的墙头，看着天上少的可怜的星星，“你说，我们现世会不会变成这样？”
后悔药：末世当然会结束，普通人全被激发异能，成为“超人”，在与丧尸们的最后一战中取得胜利。人类社会开始重建，科技重新发展，地球开始慢慢恢复。不过这都是一百年后的事情了，这里的人是等不到了。
“那末世是怎么产生的？”
后悔药：不知道。我只能推算百年左右的世界走向。末世的起源很难通过卦象完全卜算出来，不过我看这些丧尸跟诈尸差不多，该不会是某个法师心血来潮，制了一批僵尸出来，却被反噬了吧？
“后悔药，”孔折桂叹道：“我想家了。”
后悔药：想啥，回去你也是个死人。不把能量攒够了，轻易回不去。你就安心地做任务，就算这次不成功，好歹把你妹妹拉出泥沼了。实在不行咱们再去下一个时空，反正那四滴眼泪的能量还有的剩，够你挥霍一到两个任务的。不要心急，总有一天。。。
“睡不着？”伍元卜在她身旁蹲下，“自言自语个什么？被你念经念醒了。”
伴着月光，看着旁边的这个男人，孔折桂心里一暖，“有人说你跟我是天生一对儿，月老拴的红绳，扯也扯不断。你怎么看？”
“怎么看？”伍元卜拍拍孔折桂的肩头，“这不是陪你，挂在墙头儿上看么？”
孔折桂闷声偷乐，伍元卜陪着笑了会儿，正色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每次我的脑子都很乱。这些天我一直在做梦，梦见很多事情，我好像走了很长的路。”
孔折桂沉默，伍元卜每一次穿越都被人格式化了一遍，只是最近的几次才慢慢地能掌控自主意识。而她大嘴巴胡咧咧了些什么自己都记不住，更是为这个记忆混乱的可怜人平添无数困难。
“包括你今天跟她说的那个故事，”伍元卜看向孔折桂，“我也有印象。梦中的那个富家女是你，最后还是我把你的尸体，背了出来。”
孔折桂终于抵抗不了心中的愧疚，实话实说，“其实你完全是被我连累的。”尽管可能这次坦白后，下一次他还是记忆混乱，但总比每次都撒一个新的谎言来的简单。
伍元卜默不作声地听完，从胸口扯出了那块儿如意锁。
“这是我婴幼儿时期戴过的东西。”
孔折桂瞪大了眼睛，因为这是那个抢救回来的老太太送她的谢礼。
“我刚出生时不足月，奶奶迷信，熔了祖传的镯子，为我打了这块儿如意锁。后来奶奶身体不好，我妈就把这块儿锁挂在她身上，求个平安。”
“你奶奶。。。”
“几年前她出了次车祸，被人送进医院，醒来时候告诉我，她把这锁送给了恩人，要我们无论如何，找到拿着锁的人。”
孔折桂下巴快掉地上，世界真是小小小。她从老太太那儿拿走了这个如意锁，也间接地害了老太太的孙儿！
“原来你就是恩人。后来奶奶脑出血住院，”伍元卜一时间思绪无比清晰，“现在看来，你妹妹应该是跟她一个病房。我记得当时你还打了我一巴掌。”
“那个老太太就是。。。”
“是她。”伍元卜收好如意锁，正视孔折桂，“如果你能凭穿越时空救回妹妹，那么我能不能救回我奶奶？”
“我。。。”孔折桂好容易找回语言，“我不知道。”
伍元卜依然坚定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孔折桂沮丧地回答：“我能救孔蟾宫，因为我们是亲姐妹，有血缘的纽带，才能在她曾经的时空立足。可以说，这里是蟾宫的世界，我要做的是将她和冯严多次的孽缘切割开。”
伍元卜重新望向夜空，末世的风夹带着血腥气息，闻起来令心情更加沉闷。
“如果我帮你完成任务，你能救我奶奶吗？”
黎明的霞光慢慢爬上地平线，枯坐到天明的两人一夜无话，在孔折桂即将僵硬时，伍元卜突然发问，“我不是要她活成老妖精，只是。。。我还有话，想对她说。”
“我不知道。”孔折桂颓然，“我不能承诺你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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