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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会一日接着一日靠近,山庄上的人也全都忙碌起来,就连平时对她时时关怀备至的钟离寒也是几日不见踪影,少羽更是时刻守在剑阁里,丝毫不敢懈怠,虽说钟离寒除了让他守护以外,还另招了数名江湖高手前去与他一同当值。
而梁朵整日闲在院子里观赏哪些荷花新绽那些凋萎以外,肚子上倒是长了几块肥膘。见大家忙里忙外,她更是坐不住了,觉得自己在这吃人家的睡人家的,实在不好意思,于是也就去和仲晴要了一份差,那便是去后花园当个花农。
这花农不过是浇浇花,修剪叶子,扫扫地,工作千篇一律,倒也有几番趣味,只是她总会时不时叹气,距离寻找王俊凯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远。
七月百花争艳,秀荣山庄的后花园好比一个世博园,花种类非常多,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总之,这里的香气混杂,差点没让她的鼻子秀逗了。
午休刚过,梁朵如往常一般提着水桶进入花园,浇花浇到一半时,她却忽听见身后悠悠传来一阵幽怨的笛声,凄惨悲凉,她记得声音的方向在不远处有一处长亭,该长亭是平日庄上长老们喜欢在那下棋煮茶消磨日头,今日他们怎生改吹笛子了?
她朝那走去,随着笛声渐近,脑海里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似一层云雾涌上。画面里,是她又好像不是她,穿着一身鲜红嫁衣坐在花轿上,街边是路人羡慕的目光与祝福语,花轿前是钟离寒穿着新郎装骑在马上,身材挺拔。那时冷傲如她,第一次觉得那个男子是她该托付一生的。
画面跳转,夜深人静,喜房里的红烛为灭,她坐在榻上,紧张万分,十指相扣不由生疼,那时是她一生中最紧张的时刻。盖头被掀开,紧接着她抬头就见到钟离寒微醺却满是笑意的脸。
“晴晴,娶到你可真不容易。”他一边说一边取来合卺酒,道:“喝了这合卺酒,你便是我的女人,我俩此生可就要相濡以沫了。”
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柔柔地将他望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晕,红似玫瑰的薄唇勾勒出浅浅的笑,那是她此生笑得最开心的时刻。
她接下合卺酒,钟离寒坐在她身边,两人喝交杯酒的场景被一团云雾慢慢隔离开。梁朵恍惚过来时,她发觉自己已经来到长亭外,而脸上还莫名淌着水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伤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那些画面,这些全是关于仲晴和钟离寒的事。
难道……人真的有前世今生?而她的前世就是仲晴?想不通,脸上的泪水更让她想不通。
她走进长亭,并没有发现吹笛之人,倒是石桌上有一支玉笛和一把琴,他们的主人不见踪影。梁朵四下望了望,她觉得肯定是方才的笛音让她看到那些画面,如果能找到吹笛之人或许能解开其中的秘密。
知道乱动别人的东西不好,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拿起玉笛,依着电视里的样子吹起,可是连音色都吹不好。无奈放下玉笛,有模有样坐下,像那晚醉花楼的琴师一般,拂袖弹琴,自我欣赏随便乱弹。越谈越觉得颇有趣,索性弹的声音大些。
不想,待她弹了一阵后抬头,只见钟离寒不知何时站在长亭外,含情脉脉却双眼迷离若有所思。
梁朵不禁停止弹奏,虽不想在此见到他以生误会,但她想弄清楚一些事,终究还是唤了一声:“钟离公子。”
钟离寒似被唤醒一般,应了一声便朝她走来,道:“梁朵姑娘怎么来这抚琴了?”
“啊?这算什么抚琴,方才我是听这有笛声才过来的,看到有琴就想随便玩一会而已,其实我不会弹这东西。”
他手指轻轻抚摸琴弦,柔声道:“十里长亭风萧瑟,不似当年桃花开,昔日故琴依旧在,不见故人疏影斜。”说完,他拨起一声沉沉的琴弦,眼中与语气满是哀怨。
听了他念的诗,再回想她所做的两回梦,凭直觉来说,他和仲晴之间有秘密,并且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有时会让她以为自己就是仲晴。
“你可愿意坐下听我抚一曲?”钟离寒问道。
“啊?”梁朵惊愕,心想要不要问问他与仲晴的事?
见她没有反应,他望定她,等待她的回答。
“行啊,求之不得。”她勉强笑道。
得了她的点头,钟离寒会心一笑,一段悠扬的琴声在他的指间响起。
他认真地拨每一根弦,扫弦时如山涧泠泠的溪水声,流畅清凉入骨,风声也非常迎合此时的气氛,吹乱他额前的刘海。
发乱心不乱,他很喜欢此刻为她抚琴一曲,回忆起前世般的往事,欢快与悲痛如一杯毒酒,慢慢腐蚀他的心脏。
最后毒已入骨,无药可解般,他的琴声不由乱了起来,最终他不知该怎样弹下去,许是琴也懂得他杂乱无章的心情,一根弦忽而断开,响起沉沉的声音,一曲娓娓动人的琴声在惊慌中戛然。
“钟离公子。”梁朵喊道,见到他手指被划破,没有犹豫立即凑了上去抓起他的手,伤得也不是很深,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为他包扎。
待她包扎好后,才意识到钟离寒正看着她,眉宇间尽显淡淡的哀愁。她自觉方才有些失态,往后退几步。
此刻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平时她只要嘻嘻哈哈缓解尴尬就好,可是今次她的内心很沉重,不忍拒绝他,更觉得他这样望自己是理所应当。
“晴晴,你真的还活着?”他挑眉一问,带着些许欣喜。
梁朵怔愕,晴晴不是他对仲晴的爱称吗?怎的用这个称呼到她这来了,而且这问题也好生奇怪,仲晴不是一直都活着吗?其中的那些秘密她要不要去问?
她想起少羽曾对她说五年前山庄发生过一件大事,会不会那件大事和那个秘密有关?
如今钟离寒又把她误认为是仲晴,会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如果贸然问应该问不出来。
于是乎,她突发奇想,想到一计,那便是将计就计。
还好她戴着面具,可以伪装。她依着梦里仲晴该有的样子,直起身腰,语气清冽:“想不到公子还能记着小女,这些年公子依是逍遥快活,小女还以为你把小女忘了。”
话刚说完,钟离寒忽然站起来,酿跄奔到她面前,眼眶微红,欣喜若狂抓住她的双手,微微颤抖道:“晴晴,真的是你,我不相信你就那么死了,所以这些年我拼尽所有为的就是找回你。”
梁朵用力挣脱他的手,故作伤心与生气,道:“何苦要寻我,往事如前生,仲晴已死,钟离公子何必要执著。”
“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害你受尽苦头,让奸人害死了我们的孩子,累你发疯跳下悬崖。是我违背了当初许你的承诺,我真不是个人,你……可还愿意原谅我?”
他像个小孩一样低头认错,梁朵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不过,他应该真的很爱自己的夫人,甘愿让她在自己面前肆意骄傲,甘愿自己低他一等。
可是,现在的这个仲晴夫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发出一声哼笑:“当初大错已经铸成,我也没见你诚信悔改的模样,要不然如今你和你的夫人怎会如胶似漆,恩爱绵绵?”
她的问话令钟离寒发怔,面容有些僵硬,什么也不说。他这般沉默吓得梁朵还以为自己露出破绽,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先离开这是非之地,找少羽一起想办法解决。
不料,她拂袖转身后,钟离寒却从身后环抱住她,紧张到颤抖的鼻息吹在她的耳畔,任她怎样挣扎也不放开。
梁朵心下一声惨叫:糟了。
“从前是我混账,如今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手。”稍许,他更靠近她轻声说道:“晴晴,我们已经喝过合卺酒,你觉得此生我俩还能脱得了干系吗?”
梁朵咬咬嘴唇,说:“那你先放开我,想要我原谅你就先放开我。”
钟离寒的双手在这一刻松开,面露喜色,他承认,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如果再要他失去她一次,理智又有何用?
远处的屋檐上,白衣女子孤身站在那里,目光远视。眼里对那个痴情的钟离寒全是讽刺,此刻她浑身都痛,挫骨扬灰般的痛。
倏地,身后冷风忽起,一把冰冷的剑透着寒气瞬间横在她颈侧,再往下便可让她身首分离。
女子面不改色,从容淡定,轻哼一声道:“小兄弟,有话好好说,何必这样呢?”
王俊凯眉头紧蹙,眉宇间显出一股冷气与霸气,他沉声地说:“我早就觉得你很奇怪了,这些天我一直在分析,梁朵为什么会做出奇怪的举动,有时甚至会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后来想起曾经在客栈里遇见的女子,与在醉花楼的琴师,再加之你这次出现,梁朵都会有奇怪的举止。”
女子蓦然笑出了声,道:“小兄弟想法好生有趣,你是觉得我在操控你的朋友吗?”
“有没有在操控,我都要奉劝你一句,梁朵是我朋友,别碰我的朋友。”
这一句话透出浓浓的王者震慑天下的威力,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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