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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二,太子大婚。在我的认知里,妾进门,不过一顶粉色的轿子抬进来就行了,即使是太子也不能例外,但东方阳却求来了让侧妃,也就是星弥一同拜堂的恩典。我望着站在东方阳和他的太子妃侧后方的星弥,前面是太子用红绸牵着他的妻子,星弥孤零零的一个人随着他们下跪、叩拜、起身,在别人眼里,这也许是一种荣耀,一种恩典,但我却为星弥不值,好好的一个姑娘,干嘛要受这等侮辱?要送入洞房了,太子牵着太子妃进了他们的新房,星弥却是被两个宫女迎走的,我看不到她盖头下的脸色,但我想一定是很难过的吧。
夜有些深了,参加婚宴的人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宫里渐渐地恢复了平时的静谧。太子尊礼去太子妃的房里了,我从星弥的房前走过,见里面还有烛光透出来,想了想,便走了进去。星弥头上的盖头已被掀掉了,她没有换衣服,只愣愣的坐在床上。
“星月,你来的正好,快来劝劝星弥。她这样一动不动的好半天了。”我很奇怪星蝶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我进来,仿佛一下子看见亲人一般。我惊诧的问道:“星蝶,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说:“我们都不放心星弥一个人进宫,反正是可以捎着丫鬟进来,所以我就跟进来照顾她了,这样一旦有事还能有个照应不是?”
“那,这不是委屈你了吗?你这么拼命的练功,好不容易在山庄挣了一席之地,却又?”我怜惜地看着小蝶,我知道这个女孩儿背后下的功夫有多大。“没关系啊,”她很轻松地笑着说:“能为庄主效命,是小蝶的荣幸。星月,先别说我了,你快劝劝星弥吧,她就这样一直不吃不喝也不动,话都不说一句,你们是结拜的姐妹,也许你的话她能听进去呢。”
我看着小蝶,叹了口气,然后又转向星弥,鲜艳的新娘妆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刺目,有一种脱离了真实的孤独的美。星弥的眼睛望着燃烧的红烛,红烛上呈祥的龙凤已被烧去了许多,像是流泪的眼。我轻轻的将她头上沉重的头饰一件件的拆下来,她乌黑的长发如瀑似的散开,又将她身上厚重的喜服解开,脱下来,换上轻便的衣服,她像一个木偶似得随我摆弄。小蝶端来一碗粥,我用勺子一勺一勺的送到她的嘴边,她机械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咽下去,我和小蝶都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星弥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淌了下来,合着粥咽下去,小蝶的眼睛也红红的。
“人家说新婚之夜的红烛燃尽了,新婚的夫妻就会一辈子幸幸福福的,可我这连新郎都没有的新婚之夜算什么?”粥喝完了,星弥仿佛有了生气,她看着我的眼睛说,“大家都对我说,虽然是侧妃,可以我的身份就不算低了,将来怎么也会是一宫的主位,我也这样告诉自己,太子他一表人才,还处处为我着想,我还求什么呢?可今天,看到他牵着另一个女人,而我就是个多余的啊!星月,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眼泪将星弥脸上的妆弄花了,小蝶打来水,我们给她擦干净了脸,她美丽的脸庞有些惨白。
她惨笑了一声,接着说:“这个时候他们在干什么呢?合卺酒已经喝下了吧,他的妻子一定很美吧!星月,你是不是很可怜我,你看,我的新婚之夜,都没有新郎,不过,也不错,至少还有你陪着我。小蝶,拿酒来,没有新郎没关系,我们三个一起喝,我们三个是好姐妹,一生一世不分离。”
“星弥,这不好吧,你的新婚之夜,我们三个却在一起喝酒。”小蝶喏喏的说。
“去拿酒吧,”我对小蝶说,“如果这样能让星弥快活一点儿,我们就陪着她吧。”
酒拿来了,新婚之夜吗,什么都可以缺,酒却是不缺的,不仅不缺,而且还都是好酒。这一夜,我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我们一边喝一边说着小时候的事,越喝越高兴,都忘了为什么喝酒,后来,喝多了,我们把星弥的首饰一件一件的拿来看,觉得管他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星弥现在自己就是富婆了,都可以养着我们了,玩得疯了,我居然不小心被簪子割破了手,倒没觉得疼,只是觉得好像弄脏了星弥的东西,一个劲地向她说对不起,就这样,一直到红烛燃尽,屋子里一片黑暗,我也什么都不知道,都不记得了。
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头还有些发胀,我使劲的掐了掐,我发现我的手腕被割破了,不过已经上了药,也不觉得痛,唉,昨晚酒喝的太多了!伺候我的一个□□兰的宫女给我端来了一碗醒酒汤,告诉我喝了就好了。还告诉我,皇后娘娘让我过去,太子和他的两位妃子要到坤宁宫里拜见各位娘娘。于是梳洗完毕后简单的吃了几口早餐就急急的向坤宁宫走去。到了那里时,好几位娘娘都在了,见到我进来,都笑了,皇后笑骂到:“看着平时挺稳重的一个人,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人家的大婚之夜,你去凑什么热闹?还喝了那么多的酒,这么没有规矩,也不怕被人笑话。”我行了礼,说:“星月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吗?”皇后略带夸张的说:“这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下次可就是你自己的大婚之日了!”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唉,这太子和太子妃怎的还不来啊,让我们这么些人在这里等着。”德妃娘娘说。
“新婚燕尔的,起晚了也正常。”贵妃娘娘体贴似得说。
“他们先去甘露殿拜见皇帝了,”皇后静静地说,“也许是皇上留他们多说了会儿话,咱们再耐心地等等吧。”
“太子,太子妃到!”皇后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太监的禀报声。东方阳和他的太子妃京城胡家的大小姐胡曼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星弥跟在后面。
“儿臣(媳)见过母后。愿母后身体安康。”三个人一起跪下行了礼。皇后喝了胡曼儿敬的茶,笑着训免了几句,问道:“刚刚去过你父皇那儿,今天他的身子还好吧?”
“是啊,”东方阳说,“父皇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有御医照看着,母后就放心吧。”
“也没准儿,太子这一大婚,皇上一高兴,身体就能好起来呢,你说是不是,姐姐?”贵妃说到。皇后笑了笑,没有接口。接下来,他们三个人又拜见了各位娘娘,拜礼收了一大堆,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明镜似得,规矩又摆在那里,所以星弥收到的东西比胡曼儿差了可不止一个档次。
“这位就是星月妹妹啊?”等到介绍到我的时候,胡曼儿一脸惊喜的样子,“我和妹妹还真是有缘呢?当日在首饰铺子就见过妹妹了,如果知道你就是星月,是星弥的结拜妹妹,那这串手链,姐姐就送给妹妹了。”她的话一顿接着说:“不过这也不晚,如今母后收了你做义女,那么我也就是你的嫂嫂了。”说着,她从手腕上摘下那串镶着红宝石的手链对我说,“这串手链就当做是见面礼吧,听说你再过几个月也要出嫁了,就算是嫂嫂给你添得嫁妆。”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串戴到我的手上,对着皇后说:“母后,您看,星月妹妹戴着是不是很漂亮?”皇后看了,连连说漂亮,还一个劲儿的夸奖胡曼儿,又额外赏了她东西。结果她是里子面子都有了。我暗叹一声,遇到这么个精明的对手,星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我客气地谢过了她,看了一眼星弥,又看了一眼东方阳,后者正安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副恭敬又疏离的笑容,我的心里一紧,这就是他平日里对皇后的态度吗?按照宁傲凡的说法,他不应该知道自己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所以,他应该对皇后挺亲热的才对啊?可是,我想起每次他跟我提到皇后时,从来都只是称皇后的,那么,突然我的脑子中如同电光火花迸发一样,闪出了当年刚和东方阳老乡见老乡时他对我说的话!
“当时刚刚被生出来时,是清清醒醒地被生出来的,那叫一恐怖呀!”
在宁傲凡的书房里出来时,我就觉得忽略了什么,当时还以为是宁尘,现在知道了,是东方阳!知道整个事件的可不只是他们五人,既然东方阳是带着一个现代的成人的意识出生的,那么当时的事情他就清清楚楚的了!而且很有可能他还是亲眼看到他的父母被人杀死的!是了,他所说的恐怖,我从一开始就认为是脱离母体,来到世上的感受,其实不是的,真正的恐怖应该是一出生就看到父母惨死在自己的眼前!我看了看一副悠闲的样子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当年所有的一切,一定因为东方阳是个婴孩所以根本就没有避讳,所以,他知道一切!我暗暗地摇了摇头,皇后一切都以为在自己的算计掌握之中,但这个漏洞却是她无论如何都算不到的,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而这个漏洞,怕是会让她满盘皆输。
我收敛起心情,笑吟吟地向东方阳走去,抬起手腕来对他说:“太子啊,您看您的太子妃好大方啊,将这么漂亮的手链送给了我。你看看这些红宝石多漂亮,传说中男人得到了红宝石,就象征着能得到无限的权力,女人得到红宝石,就能得到完美的爱情。这么说,我和端木泽一定会幸福的对不对?”我认真地盯着他。
他淡淡的一笑,没有说话,我的心里一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接着说:“这么漂亮的红宝石,一定是云南产的吧?”“呵呵,我们可没有素女懂的多,”东方阳淡淡地说,“你说的云南是什么地方?那里出产这种宝石吗?”
“是啊,云南是哪?那里有很多这么漂亮的宝石吗?”一旁的贵妃娘娘插嘴到。我的身子凉了半截,实在无心告诉他们,云南就是现在的南诏。我只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太子,他不是真正的东方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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