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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隐在暗处的人救了我,但因为他的存在,一种未知的不安总是困扰着我。我决定下山去探个究竟。此时大约是巳时三刻,正是家家户户做午饭的时间。虽是日里,但我相信凭我的功夫,若我不想,是没人能够发现的。我首先来到寨主家里。小青正在门前他二叔家的两个哥哥一起玩儿,其中稍大的那个男孩儿正在一板一眼地练着功夫,两个小的津津有趣地瞧着,还时不时地给拍拍巴掌。我知道这两个男孩儿,大的那个九岁叫姬寒厉,很是痴迷于练功。小的那个六岁叫姬寒安,和五岁的小青一样,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打下了很好的底子。我悄悄地绕过他们,走到院子里。厨房里有烧火和说话的声音传来,我听的出是姬夫人和姬寒溪。隐在门外的一棵树上,厨房里说话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出来。
“小溪,一会儿饭做好了,你先给大人送过去。还有,”她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要和大人置气,说话要中听些,虽然看上去,她挺和善的,但她毕竟是素女大人,要我们生便生,要我们死便死的。”
“娘,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那么一个女孩儿,还没我大,就要左右我们的生死?不光是我们,连我们的祖先,我们的后代都要给她为奴?为她卖命?爹爹他们那么辛苦的训练黑帅家族,就是要为了她上战场,您跟我说过,远的不讲,就是二百多年前,当今的王朝就是踏着我们青溪寨和神将们的血建立起来的,我们损失了寨子里几乎所有的轻壮男人,那些神将更惨,若没有我们的精心照料,怕是他们都要灭绝了吧?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偏偏她又转世重生了,我知道我的想法是大逆不道,但是,娘,我真的不想她来这世间。”
“唉!”惠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是娘的不对,当年娘对你爹说的话被你听去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娘真的喜欢这种宁静的生活啊,看着你和小青慢慢的长大,你说个好婆家,小青娶个好媳妇,在这山野间,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的,多好啊!”
“娘,”寒溪有些羞赧的说,“我不想嫁人,我只想陪着娘!”
“傻孩子,你还能陪娘一辈子?不过,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告诉娘,有没有你喜欢的人啊?”
“娘!不和你说了,老是笑话人家。”说完,就见她从厨房里跑出来,蹬蹬地跑到后面去了,我跟着她,见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我用舌头舔了舔手指,把窗户纸润破,向里望去。只见那丫头双手托着腮,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桃红。呵呵,这是有了心上人了!我暗笑道。又见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串手串,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着,我看着那手串,似乎有些眼熟,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应该是她心上人的东西吧。这时,前面传来惠娘的声音,她把手串放回抽屉里,跑了出来。我好奇心作祟,借机溜进她的房里,从抽屉里将那串手串拿出来细细地查看,手串是沉香木的,有十二颗褐色的珠子,珠子上有美丽的深色的花纹。拿在手里油腻冰凉。一股醇醇的绵延的香气散发出来。我想起来了,这手串是夜昊天的。那年夜君珩闭关时,夜昊天的生辰,这是媚儿师父送给他的礼物。当年我很眼馋来着,媚儿师父还说这珠子我带有些大,等她再寻了小些珠子的与我。难道,姬寒溪的心上人居然是夜昊天?!
院子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我连忙将手串放回抽屉里,闪了出去。在回去的路上,我想到了当年在去安乐岛的船上时,我听到的姬寒溪的话,当然,那时我以为她叫团子。看来当年姬寒溪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她本来要跟着的人是我,只是机缘巧合下,救了昊天。后来又被一起抓去安乐岛,再后来又被一起放回来。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情愫,也是很合理的。既然连信物都送了,看来倒也不是姬寒溪一个人的情有独钟。
“大人!”我想的正出神,后面传来喊我的声音。我回过头,只见姬寒溪拎着一只食盒赶上来。
“大人,这是我们给您送的饭,既然在这里遇到大人了,就请大人捎回去吧。”
“辛苦你了。”我接过饭,淡淡地说,“这都晌午了,寨主他们也应该回来了吧?”
“我爹说过了,今天进山去打猎,要走的远些,怕是要明日黄昏时才能回来。天这么热,大人还是回房用餐吧。”说完,她向我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了。我望着她的背影,暗暗地想:这丫头到底隐瞒的是什么?
夜深了,山谷里的灯一盏盏全都熄灭了,一切都沉浸在寂静之中。我俯身隐在姬寒溪屋外的房檐下,窗子开着,我向里望去,姬寒溪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耳朵微动,似乎在听着什么动静。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我打叠起精神注意着,果然,院墙外传来微响,我缩回身子,躲到黑暗里,一个人影在墙上一闪,立刻就从窗户进到屋子里。姬寒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向那人行礼道:“寒溪见过夜叔叔。”
我不知来人的高低,不敢再凑到窗前去看,只凝神听着。只是这个夜叔叔,会是谁?
“呵呵,小溪不必多礼。”这声音虽然我有三年多没有听到了,但我清楚的知道,这是夜君珩!居然会是夜君珩?
“怎么样,昊天托我送给你的手串,你可还喜欢?那小子原本要自己过来的,但他功夫不够,我怕他暴露了,所以就自己来了。小溪姑娘放心,你和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只要你帮我们完成任务,我会做主让你们成婚的。”
“真的吗?”姬寒溪兴奋地道:“我以为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昊天的,没想到夜叔叔竟如此宽容,不计较寒溪的身份,寒溪一定好好报答夜叔叔。我已按您的吩咐,劝我爹他们,将素女留在谷中了,也将您给我的药,下在了素女大人的饭食里,我想再有几次,素女大人就会任由我们摆布了,到那时,无论她愿不愿意,都要开启了天兵神将,为您所用了!”
后面他们说的什么话我已听不到了,因为我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天哪,这就是真相吗?我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理解一个女孩儿对于生来为奴的怨恨和愤怒,我从一个母亲的角度理解期待和平的愿望,于是我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忍受着每天噬心的孤独,随遇而安,忍耐不抱怨。但这就是结果吗?我试着运了运气,果然在气海之处有些阻滞的感觉。星月,你真是个傻子!这世上还有比你更蠢的吗?我暗骂着自己。几十岁的人了被一个小丫头耍的团团转!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山洞,盘膝坐在暖玉床上,调理气息,试图将身体里的毒逼出来。但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暗想:这夜君珩的药还真有些邪门。我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颇有些无奈。我有些焦躁地站起身来,走到露台上,望着黑黢黢的山谷,抑制不住的一阵愤怒:既然如此待我,我还顾你们的死活做什么?
“怎么,这样就愤怒了?这可不像你的性子。”挖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我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山洞里居然还有别人!而我居然没有发现!我猛地转过身,只见一个身影从里面慢慢的走出来,金属的面具在夜色里泛着冰冷的光。
“是你?!”我惊呼道。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宁大神又是哪个!“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喃喃道。
“切!”宁大神的嘴角撇了撇,“看来在岛上的三年是白呆了,这么容易就着了别人的道。”他的语气让我想上去挠他几把。
“那是我善良好不好!”不知为何,此时此地看到他,我的一颗心竟然平静下来,居然就有心思斗嘴了。
“你善良?什么时候你和善良挂一块了?笨就是笨,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我被噎了一下,又问:“那天,我走火入魔,是你救得我吧?”
“说你笨,你还真得笨出个样子看看。你以为呢?不是我救得你,难道夜君珩会救你?你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工具而已,若不是你开启天兵神将时还要有一定的功力,否则他巴不得你残了废了才好。”
好吧,我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可一定要说的这么恶狠狠地吗?
“进来!”他对我冷冷地道。
“干嘛?”看到他转身向洞里走去,我问。
“给你解毒!”他头也不回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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