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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平只是垂头饮了口酒,并没有答他的话。
沈侧笑了笑,“如今这形势,你跑来我这里,不怕回不去么?”
管平抬头看着他,“你自然可以试试。”
两人都是弄权的人,自然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沈侧回看着管平,“你如今自己给自己取了名字,也莫忘了你之前自己姓什么?说得好听,是大魏的江山,说的难听些,便是大魏盗取我沈家的江山。”
管平眉头微皱了,沈侧放下酒盏,“从前的你比现在讨喜多了。”
——
盛明珠与沈母还在说话,大多是聊些大魏风俗的事情。
很快之前说的那李神医也来了,便让他替盛明珠搭脉。
李神医是享有名誉的神医,本很久都不出世了。只因着偶然一侧,沈侧救了他妻女,如今才会为沈侧卖命。在军中帮忙诊治一些伤重之人,今儿个不知是什么原因,沈将军突然将他带回了府内,说是有病人需要他医治。
本以为是什么重伤不治的病人,没料等进了府,要搭脉的时候才发现是两个说说笑笑的妇道人家。
“夫人身子很好,如今胎儿也很稳健,之前大夫开的保胎药没什么问题,待老夫在给其中添上几味便可。”是个怀了身子的妇人,杀鸡焉用牛刀。
李神医心里这样想,可到底是主家的人,还是安安稳稳的给把了脉。又问了些盛明珠平常的问题,最后才贺合拢医箱告退了。
“这大夫到比之前的高明多了。”
盛明珠收回手,冲着一旁的沈母道。
之前在老宅那里看的大夫,说头晕心头发昏只说是孕期的正常反应,每个人效果不同,也给不出什么治疗的法子,只开了保胎药让吃着。偏这李神医问明白情况后还能开几个方子出来,管不管用且先放在后头,总归心里有了个底儿。
沈母笑了笑,“这李先生放在之前,可是给大周黄氏把脉的主儿,享誉天下的神医。”
盛明珠回忆了一下,距离大魏如今都过了五十年了,刚才那大夫鹤发童颜,瞧着上去也不过五十年的样子,似是瞧出她疑虑,沈母便答道,“都道是神医,自然也懂养生之道。这李先生是十年前到的镇西,我也没见他脸上皱纹多几道,如今该是七十岁的年纪,身子却健朗的得很,看上去不过四五十的中年人模样。”
盛明珠想着刚才那大夫的模样,确实瞧不出已经是古来稀之年。
“说起这李先生,从前在大周可是大有来头的。只不过你这个年纪,该是没听过他的名声。”沈母道,“他名声鹊起之时,我也不过是个幼童。当初知道沈侧将他请回家里来时,我还吓了一跳,只以为是哪个江湖郎中冒名行骗。”
“倒是我和腹中孩子的福分。”盛明珠看着自己的腹部。
“可惜你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否则若的李先生替你看管这胎,便是十拿九稳了。”
女人家生产本来就是走一道鬼门关,富贵之家简单些,可那也是有两三分的危险在。若得个李先生护着,便是最后一二分的危险都没乐。盛明珠想起刚才那先生替自己把脉时的神情。
虽与沈侧那堂哥不甚熟悉,可看他与管平说话时的神气,便知两个人从某方面来说都是一样的。
怕那李先生都不知道是来替她请脉的,摇了摇头,又冲着沈母道,“杀鸡焉用牛刀。李先生是救命的良医,况且夫君在大魏也已经安顿好了稳婆。”沈母是想多留她们些日子,但也知道不大现实,毕竟侄媳妇且放在一边儿不说。
单就侄子那身份,就不能在外头留过多的时间。
否则大魏还不就乱了套。
——
夜里管平与沈侧饮酒,许是因为怀胎的缘故,盛明珠困意有些早。沈母瞧出她磕绊着打哈欠,晓得她如今身子问题,便很快让丫鬟送她回房休息。
“实在有些困了,便不多陪姨母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便是容易困。只要天稍微暗一会儿下来,人便困乏的两只眼睛都睁不开,沈母瞧见她如今立在那里都要睡着的样子,哪里还会耽搁,忙让丫鬟送她回去“快扶着回去,路上小心磕着碰着。”
罢了又叮嘱了盛明珠一句,“路上先清醒点儿,免得走在路上磕着了。头三个月可最要稳着。”
盛明珠点了点头,很快便和人回去了。
屋里头灯灭着,身旁伺候的丫鬟是沈母旁边的。进去时便想去点一旁的花灯,却没想到灯没点着,房里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吓得手里头的灯一抖,直接摔在了地上。盛明珠离他不远,那灯便砸在她脚上。
原本屋内就寂静,如今猛地这么一吓,她着急躲开,差点摔在地上。
还好暗处那影子眼疾手快,很快便扶上了她的腰,又将人揽在怀里。
“做事如此匆忙,自己下去领罚。”
黑暗中的声音难言怒气。管平到底在这府里也生活了许久,那丫鬟又是沈母跟前一直跟着的,听出了管平的声音,连忙求饶道,“二爷恕罪,奴婢不知是大爷,吓了一跳——”沈侧比管平长那么几个月,便占了个大爷。
管平如今怒气明显,旁边盛明珠离的最近,最能感觉他如今的气势。
心里也知那丫鬟是刚才被他吓到了,便只挥手让她走,顺便也替她解围了,“你先下去吧,有事儿我自会吩咐你。”
管平一双眼珠子却还牢牢瞪着底下那丫鬟,纵然天黑着,还是让她头皮发麻。如今听夫人说这么一句,只觉得眼眶子都有些酸涩,连忙抹了把眼眶逃命一样的跑开了。
“你瞪着个眼睛吓人做甚?”
窗外月色透过风影打了进来,盛明珠便瞧他冷着一张脸。
管平想起刚才那境况还后怕呢,如今只揽着盛明珠的腰,一步一步借着月色扶她坐在了床上,“刚才若不是我扶着你,你若倒地可知是什么样的后果?”
“若不是你在屋里头不点灯吓人,那丫鬟怎么会失手把灯摔在地上?”盛明珠可不吃他这一套,何况如今也没什么事儿,百年只皱着眉头问道,“你不是与那堂兄在一侧花厅吃酒吗?怎么一个人回了房中,黑漆漆的又不点灯,故意吓人的么?”
管平没有说话。
盛明珠狐疑的看了一眼他,又从榻上起来,“你去做什么?”
管平一把搂住她的腰,“摸黑走路,我瞧你是不想要我的女儿了?”
“这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倒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外头有月色的影子,能大致看个轮廓,盛明珠想去把屋里头灯点上,只不过刚才差点摔那一次也吓着她自己了,便冲着管平道,“我不动了,你去把灯点上。”
“你不是困了,要早些睡的吗?”
他一路往回走时,本还打算接她一起,却听下人说她困了,早跟姨母那边辞别了。便早了她几步回了房。
“还未曾梳洗”,暗地里什么都看不见,盛明珠还是冲他翻了个白眼,“本来都困了,刚才被你那一吓精神头儿都起来了。现在干躺着都睡不着,我想看会儿书。”
管平还坐着不动,盛明珠又催了他几次,“去点灯啊?”
半天他还没动弹,许是怀孕了,盛明珠发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撑不住了,念叨了好几次他不听自己的,心里头便有些气了,“去呀?”他还没动,“你不去我自己个儿去,摔了算你的。”罢了便故意大力的从床上起来。
管平算是怕了她,连忙拦着她。
又自己走到刚才的桌边,捡起被丫鬟不小心摔在地上的花灯,从屋内寻摸出火折子点了起来。很快又将屋内其它的灯点起来,挂在墙上。原本黑漆漆的室内顿时便起了一边暖色,盛明珠脱了鞋袜,仰躺在床上。
有些想看话本子,但刚才那丫鬟已经被她支走了。
便对着管平道,“你帮我拿下我的书,箱子里最里面那个,那本我还没有看过,今天夜里看看。”管平听她所言,点了点头,便扭头去箱子里头翻,盛明珠翘着腿儿在床上等了许久,还没等到。
“最里面那本儿啊,你怎么翻个书都要这么长时间,不行我自己下去了?”
管平素来对她就不错,现如今腹中有了个小的,盛明珠仿佛胆儿也大了些。管平磨叽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做了过来,一大片阴影笼罩在头顶,盛明珠抬头,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本书,顺便也看见了他那张脸?
“怎么回事儿?”
盛明珠顺势便从床上坐起来,撒开手里那本书,手摸上他的脸,“谁打你了?”只见管平原本一张好脸平白多了几个红印儿,尤其唇角处的血丝分外明显——到不添丑,就是唇角都裂开了,看着都疼。
自己的丈夫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管平被人揍了,自然不想说,“今日喝多了谢,下台阶时没注意。”
“哪个下台阶磕唇角磕出拳头印儿来的?”盛明珠不依不饶。